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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驄的視驪,位於北京一個很有名的藝術區,典型的外在偏僻荒涼,內裡藏龍臥虎。我們到達時大概下午三點有餘,上一場採訪剛剛結束,他這才得空吃口午飯。
白一驄,著名編劇、導演、製片人,很活躍也很神秘,江湖上滿是他的傳說。《靈魂擺渡》編劇小吉祥天說,網劇市場這麼些年,有些人你繞不過他,有些人你會討厭他,有些人你會喜歡他,但就是無法忽視他……這說的都是白一驄,說他不止體型奪目,而且作品高產,戰績輝煌。
2014年,一部《暗黑者》令首次「觸網」的白一驄名聲大噪,成為眾人口中的「網劇一哥」;2015年,《執念師》、《盜墓筆記》等他經手的項目,在年度十大網劇中佔據四席;而2016年,他作為製片人的IP劇《老九門》在暑期檔引發熱議,至今已突破78億點擊量,而且仍在不斷刷新著紀錄。
平臺愛他,擁抱市場;粉絲恨他,毀我小說;而作為媒體,你得習慣他臺上臺下嬉笑怒罵,偶爾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他,網絡影視業恐怕會比現在無趣太多太多吧。
因為成績也好,因為專業也罷,視頻平臺仿佛總是願意把大IP交到白一驄手裡,今年的《老九門》、《鬼吹燈》過後,他還將製作三叔的另一部作品《沙海》,以及劇版《三體》。
白一驄與南派三叔相識於《盜墓筆記》籌備初期,距今有三、四年,「那會他還在神經病的傳言中,我們在杭州一個花園會所裡見了面,聊了會天,發現大家在一起很開心。」白一驄回憶道。
合作愉快,趣味相投,經歷了《盜墓》網劇的腥風血雨之後,兩人的小船在《老九門》時期升華成了巨輪。三叔對白一驄信任有加,白一驄則鼓勵三叔擔任監製,全方位參與到小說影視化的過程中。
「(三叔)作為一個原著跟監製的作用已經完全達到了。這個很重要,因為文學作品給觀眾傳遞的是想像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像,但誰的想像最接近於原著?肯定是原著本人。所以起碼定調這塊,我希望他能夠多參與進來,這是一直以來的唯一原則」,白一驄說。在未來的《三體》中,他同樣希望劉慈欣能夠深入參與。
具體來說,《老九門》不同於之前的《暗黑者》,這是一部年代戲,並且涉及到一些墓室、洞穴的奇幻場景,對美術的要求甚至要高於特效。這種情況下,還原度與三叔的意見,都是白一驄重點關注的。「如果原著有很好的設定,就按原著去走,原著中如果沒有這樣的設定,就去問作者,他的設定是什麼樣的。比如說張家古樓,我們把圖做出來給三叔看,三叔看完之後說這個東西跟我想的不一樣,希望怎麼改,那就以他作為原著的這個審美為準。」
此外,不同於八部長篇的《盜墓筆記》,《老九門》此前僅僅是關於「長沙九門」的一些零散設定,新的故事既有延展,亦有調整,但小說創作與電視劇幾乎同時進行,互為參照,足以免去許多質疑與爭議。
白一驄說,《老九門》定調有幾個關鍵詞——二次元、務實、舔屏。
奇幻場景要夠誇張。「巖漿棧道其實就是二次元、漫畫的感覺,你說正常哪有那事?所有的藤都燒起來,然後漂浮,這都是二次元的需求」,白一驄說。而與之相對的,其它部分要足夠務實,所有的材質、服裝、調色都往質感比較強的方向走。
另外就是走顏值路線,給幾位主演留出大量的「舔屏點」。許多觀眾對於第二集佛爺自帶BGM的打戲記憶猶新,雖然其開掛程度與手撕鬼子無異,但各種特寫與慢鏡還是令人一邊吐槽,一邊截圖,腦洞開得停不下來,隔天網上便出現了#在下啟山,有何貴幹#這個話題。
這或許並不是巧合。「當時他們正好想推那個歌,我們也覺得可推。因為《老九門》播之前B站火了一個動漫叫《在下坂本,有何貴幹》嘛,我們覺得往這上邊引導一下應該會挺好的,就想做一個這種感覺的東西出來,在我的BGM裡沒人能打敗我,但是後來被人吐槽之後我們就拿掉了,其實救老八那場還是可以的。」
然而,算計來算計去,終究還是沒算到的地方,比如二月紅家的「鯊魚」。「我們前期做設定的時候,把要求給到特效公司嘛,他的密室在他家魚池的下邊,等於頂上是能看到魚在遊的。一開始設定的是那種小魚,但一群小魚拉遠景的時候特別難看,那就做一大魚吧。但等再拿出來發現……那時候已經來不及改了」,白一驄苦笑,「跟他們講不清這個東西。我們也總結經驗,以後一定要把設定先做出來,起碼先畫出來,我們其實想的是錦鯉那種,中間反覆提二次元二次元,他們最後就弄了一個二次元的魚進去了。」
不過白一驄最終並沒有刪掉這條大魚,「後來覺得還挺好玩的,留一個槽點,大家輕鬆一點來看的話還好。」從《暗黑者》裡郭京飛臉上的坑,到《老九門》這條魚,將許多客觀或無奈的缺陷巧妙轉化為可以引導話題的槽點,可以,這很白一驄。
可以說,白一驄的劇,一貫是功夫既用在場內,也用在場外,自帶槽點還只是最普通的一招。兩集一換的OP,「喪心病狂」的中插,謎一樣的客串陣容,都在觀眾的驚訝與吐槽中慢慢轉化成了風格。
《老九門》中,不僅有南派三叔本尊出鏡,中戲男神張魯一客串「吳老狗」,打醬油的配角更是處處有驚喜,開場講一口長沙話的守夜小兵是何中華,二月紅回憶裡的長輩是鄭國霖,照相館裡對張藝興上下其手的攝影師是盧星宇。
「開場戲按照一般劇組的習慣,很容易找一個特約就上了,那樣這個戲就會『掉下來』,所以我當時跟劇組交待,開場一定要找一個大牌來客串。最早也想過要不讓三叔自己去,但是他覺得自己演技不行,有點怵,就挑了另外一個角色。之後也找過劉天佐,如果他來演的話有一個好玩的東西,我們會改一兩句臺詞,讓他跟後面《盜墓筆記》裡的胖子能接上,但是最後因為檔期原因沒來成。當時何中華老師正好在橫店拍《誅仙》嘛,就過來了。」
事實上,白一驄主動爆料,如果不是檔期問題,攝影師一角本該由「顏王」孫紅雷出演【歡迎腦補】。
會玩,而且敢玩,令白一驄很多時候成為網劇中的模式先行者,不管在盈利還是排播方面。通過《老九門》,白一驄將首次嘗試「頭部網劇+頭部網大」的組合,推出系列番外《二月花開》、《虎骨梅花》、《四屠黃葵》、《恆河殺樹》,分別對應二月紅、解九爺、陳皮阿四、霍三娘等角色,劇本由南派三叔創作,力圖原汁原味。據悉,四部總投入在2000萬左右,將於自製劇收官後在愛奇藝接檔播出。
事實上,從去年年底開始,白一驄便是網大的積極支持者。一來,網大的付費做得遠比網劇透徹,在他眼中,這是一個真正2C的東西,而且其中真正的頭部內容,變現能力還要優於院線電影;二來隨著人們觀影習慣的轉變,網劇與網大必將迎來更多機會。
「網大目前一個最大的問題是因為單部投入低,所以宣發跟不上,可是如果做系列化的話,宣發不就跟上了?所以通過《老九門》番外,我們做的嘗試是四個一起去宣發,拿這個劇去帶它,可能會有一個推動作用。那反過來講,如果這個模式成了,我們接下來就可以做其他系列的網大。我們一直都願意做付費,付費的東西跟網站一分,你也不要來買我的,我們一起來平攤風險,對內容有信心就是這樣。」白一驄如此設想。
《老九門》是白一驄今年數據最好的項目,卻不是唯一的項目。《執念師2》,沒有IP,沒有大咖,唯一可仰仗的就是2015年第一季積攢下的人氣,13億的總播放量在今年各個流量大戶前略顯窘迫。但白一驄坦言,如果要給自己的許多作品排個序的話,《執念師》甚至要超過《暗黑者》,超過三叔的大IP,排到第一位。
原因很簡單,因為原創。「我特別想做原創,因為原創才有價值,才能證明咱們是有價值的。」白一驄如是說。
但正如我們所見,隨著資本與專業團隊的湧入,網劇也開始追逐IP與明星,如今原創所面臨的局面要比一年前艱難得多。年初談起《執念師1》,白一驄心有餘悸,而如今談起《執念師2》,他難掩語氣中的遺憾。由於許多客觀因素,第二季淹沒在了許多大項目裡,第三季他希望能從另外一些層面做出改變。
白一驄說,他們有著不同的生產線,《老九門》這種具有爆款性質的大劇會一直做下去,但對於原創,他依然有所期待。
他的方法論是,小劇看長處,大劇看短板。「做小劇的話,一定要把長處做到極致,你可能錢不多,但是一招鮮,有足夠的創意點讓別人來看你,也是OK的;而做大劇的話其實看短板,每塊都得上去,短的不能太明顯,這是做大劇與小劇不一樣的地方。以前我們做《執念師》的時候就是把長板做長,短板反正也顧不上(笑);《老九門》就做均衡了,哪一塊都得均衡,均衡其實很累。」
「其實我覺得(網劇市場)挺繁榮的,一個是現在越來越多優質的人在做網劇,越競爭越良性。可能一些混事的會差一點,但踏踏實實做內容的人是不怕競爭的。另外一個,我特別希望能儘快進入到單部付費階段,就不是純會員,觀眾可以只為這一個劇買單,這樣對於優質內容來講是好的,我們內容做得好,就有更多人來點我們。」
拋開他的作品,單看白一驄其人,也是個挺傳奇的主。早先關於他有一篇著名的人物稿,《少年班混出的網劇一哥》,裡面詳細記述了他進入中戲前輟學、打架、北漂、倒賣電腦的一段中二時光。有時你會想,是不是正因為這樣的經歷,他身上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江湖氣,耿直、狂放,有著詩與遠方,但非常實際。
「有幾個詞在我們這的宣傳中從來不提,一個是美劇,因為你到不了這個地步;網感,這個東西我不認同,什麼叫網感,解釋不了;還有什麼「冰與火之歌」、「權力的遊戲」我們也儘量不提,你達不到就別吹牛X。你成本差了人家十倍的時候非要跟人家做出一樣的東西來,我覺得真的是達不到。可能哪家老闆說今天瘋了,非要投一大筆錢做《冰與火之歌》,可以做,但你還是做不出來,因為整體人員的素質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不專業,仍然是白一驄眼中,行業的一個大問題。好的製片人太少,好多人並不了解行業,可能找到錢就敢當製片人了。他說,真正的製片人需要時間去磨,最好是把很多工種都做過來。
白一驄自己之前做過編劇,做過導演,因為導演當得太憋屈,就轉而當了製片人。
「話語權肯定是更大了,但是創作上來講的話你想要的東西也太多,以前是別人不讓你做這些事,現在變成了發現很多事真的不能做。屁股決定腦袋,站在不同的位置想問題就是不一樣。現在做成這樣的話,也沒法再做回導演,做導演的話你公司還幹不幹了?」白一驄笑笑,反問道。
視驪一角
他的公司,外牆上掛著以前幾部熱劇的海報,進門處可見張大佛爺的制服,會議室牆上貼著《三體》的名句。現在他手底下已經有四支年輕的編劇團隊,接了許多炙手可熱的影視項目。在他看來,好的編劇首先要經得起虐,過去受製片人的虐、導演的虐,現在受演員的虐、平臺的虐,最近還要加上品牌客戶的虐,這是一個需要變通的行業。由於自己就在編劇這行做過很多年,太清楚遇到哪些問題,所以希望能夠給予這些年輕創作者更好的環境。
白一驄與編劇張鳶盎、湯祈岑
白一驄說,平時自己的愛好是攝影,對攝影器材容易買買買,不過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閒暇時間。
想想也是,在同等級別的人裡,白一驄大概是骨朵見過最多次的一位,新劇的開機與上線,影視沙龍與論壇,或者某家公司又要發片單,他都很少缺席,侃侃而談,仿佛感覺不到累,與這個新生的行業一起搶時間。
「以前我覺得網劇一哥這事挺噁心的,」白一驄坦言,「現在覺得是個激勵,一種鞭策吧,爭取能夠做到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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