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肉鬆
在這周播出的一期《天天雲時間》裡,出現了這樣一個有趣的畫面。
隔著屏幕,沈夢辰和王菊、劉維跳起了《創造101》的女團舞。一起連線的其他幾位嘉賓,也跟隨節奏的律動做出了各種反應。
除了一個例外,張雨劍。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著鏡頭,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仿佛開啟了靜止模式。大大小小的屏幕拼在一起,最安靜的他反而最「搶眼」。停下舞步後,主持人把大家從雲嗨的氛圍中拉出來,「等一下,雨劍又卡屏了」。
其實沒有,那就是他當下的自然反應,沒什麼反應。但多出現幾次之後,越發有種當眾孤獨的「笑」果。
他怎麼了?一臉「無辜」、實則認真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該幹嘛幹嘛,就是他做的事情。
而這不僅適用於形容那場直播,和他最近的經歷似乎也很契合。
在節目裡的卡屏表現,很快讓張雨劍出現在當晚的熱搜上,話題詞是#張雨劍面無表情#。
在觀眾被他這種慢半拍的反差萌打動時,張雨劍數著自己的熱搜位問經紀人,「是不是買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他依然充滿了懷疑。
幾個回合的「掰扯」之後,他終於信了,留下一句,「我也覺得不是,要是你買的,你肯定跟我『炫耀』」。
上一次他也這麼問過,就在前不久,還被自己的工作室「掛」了出來。
不過這個邏輯很好理解,因為半年前甚至更久前的採訪上熱搜,對演員來說確實不常見,堪稱小概率事件。所以,網友們給他蓋了個戳,認證為「採訪出圈第一人」。
儘管在微博和直播裡,他做出過一些回應,比如宅在家裡也沒感覺到紅、疫情結束我可能就過氣了。看起來像自嘲、又像玩笑,總之很好笑,但那就是他最真實的感受。
經紀人提到這點也覺得很好笑,但在觀眾看不到、甚至沒那麼了解他的時候,他就這樣。
張雨劍絕對不是那種非常成熟的藝人,反倒有些像懂事的小孩,「他從來不用我去『拍醒』,反而是他來『拍醒』我。有時候,我會和他開玩笑,比如現在有個特別好的戲,你在男一的備選上。他問什麼時候拍,我說可能得年底。他說等年底我可能就過氣了,上不了了」。
而他確實清楚,整件事真正的重點在哪裡。
問起他的想法,電話那頭的回答聽起來很平靜,也能品出一絲欣慰,「就覺得應該是賀燦陽這個角色給到的吧,像那些採訪也都是以前做的,因為賀燦陽被挖出來了,演員還是要有好作品才能得到大家的關注吧。」
而演員和角色及作品的相輔相成,在他和賀燦陽、《下一站是幸福》之間體現得很明顯。
這部劇開播之初,因為男女主角元宋和賀繁星的高糖分姐弟戀,收穫了大批追劇黨的關注。
隨著情節展開,觀眾漸漸發現了這部劇的真實面目。除了甜,它還想展現更多的生活元素:親情、友情、職場……作為女主的弟弟,張雨劍飾演的賀燦陽雖然不是主角,但也承擔著相應的責任。
他是就算被打被騙也會放話「沒了工作我養你」的寵姐狂魔,是自認為龍鳳胎裡不被偏愛卻和家人感情深厚的兒子,是和學生做朋友的那類老師,也是為了死黨捉姦揍人的好朋友。
賀燦陽要讓觀眾認出來,這就是大家生活中的某某某。每一個層面,張雨劍都詮釋得很生動。
而對於這樣的賀燦陽,吸引張雨劍的原因非常簡單,「他是我演的第一個30歲以上的角色,但整個狀態非常鬆弛,也沒有(寫得)臉譜化。」
這個角色是美術老師,但重點在於賀繁星弟弟的身份,所以他很快把握好塑造人物的主次。張雨劍有些「嘚瑟」的補充道,「非常幸運,我老爸就是美術老師,所以就會借鑑得特別快。他怎麼樣我就怎麼樣,我倆長得又像,就覺得很開心。」
得益於劇情基調和團隊默契,劇組的拍攝氛圍也非常愉快。所以,從角色分量、塑造難度、創作環境來說,整個過程都讓他覺得很舒服、輕鬆。
或許,這也是他對於這次所謂的走紅和出圈感到有點懵的緣由。雖然一切起源於角色,但看起來好像紅得挺「無辜」,甚至挺「委屈」,因為那似乎是更用力才能得到的東西。
而在他知道的關於自己的事情裡,有些是當演員之前就明白的,有些則是之後才意識到的。
張雨劍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他開始回憶學習表演的起因,「本來是學了一陣畫畫,但是興趣不大。因為我成績一般,上好學校會比較困難,然後我又想上一流的大學,我看表演可以,那就表演吧。」
正說著,他猝不及防地開起玩笑,還是「自誇」模式,「我高中的時候長得特別像吳彥祖,然後長著長著就變成了我這個樣,可能現在沒有那麼帥了吧,但是……」「不是一種帥?都帥的。」
聽到記者的補充後,他很自然地接了句,「是嗎?我也這麼覺得」,以及一串自帶音效的「哈哈哈哈」。
張雨劍知道自己不是那種老天爺賞飯吃的天賦型選手,但天賦和勤奮這兩樣,前者佔據的比例相對大一些。
在他看來,如果沒有天賦的話,光靠努力或興趣是很難堅持下去的。尤其對於演戲這樣一件辛苦的事情來說,需要先找到一點成就感,然後慢慢、慢慢地堆積起來,才會變得更加熱愛。
儘管自認為天賦還不錯,但他也相當清醒且謙遜,「其實,我到現在還算比初學者強一點,也並沒有很好的那種表演程度,各種各樣的角色都嘗試了,對角色的把控和表現方式更加自信了,但是表演技巧上跟那些老演員是真的比不了,差得很遠,所以還得不斷的學習。」
而對於更有天賦者,也毫不掩飾表示出驚嘆。他講起電影《房間》裡飾演傑克的演員雅各布·特瑞布雷,「那個小孩演得真的太好了,那才多大啊,就想想我在他那個年紀,智力都還非常低下。」
接著,他還認真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智力到底有多「低下」,「我在5、6歲的時候,每天晚上我媽還讓我從1念到100才能睡覺,我有時候都念不順。」
張雨劍還知道作為演員要用作品說話,不僅是為了回應這次的「出圈」。
在擁有更多的選擇之前,演員是個被動的職業。對於這個問題,張雨劍的那份「懂事」又出現了。
有時候,經紀人跟他談商務方面的工作,就算不完全理解但他不會拒絕。只是後面在跟一句,「我還是想拍好的戲,有好的劇本嗎?」或者,拿到和之前的角色有那麼點重複的劇本,他也不立刻拒絕,但是會表示對發揮空間的擔憂。
同時,他迫切地想要回到舞臺,再去演話劇,這個想法早在他2016年的直播裡就提到過。
簡單地說,「因為我是戲劇學院畢業的,在學校學的是舞臺表演,就覺得想回去演演」。複雜地說,「影視劇拍多了消耗挺大的,個人覺得自己的表演上,這兩年不說突破吧,也沒什麼長進」。
或許,通過再次觸摸、踏足熟悉的舞臺,能注入新的能量,但他的心裡也不完全踏實。
拍《下一站是幸福》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去上海看朋友的話劇。除了收穫作為觀眾的滿足感,還有莫名的危機感,「如果自己是他,能不能完成好就要打一個超級大的問號,對自己的信心不是很大,因為畢業之後就沒上過舞臺了」。
機會已經來了,念叨了很久之後,他遇見了舞臺劇《惡作劇之吻》。只是受到疫情的影響,這個原定3月的「粉絲見面會」,不得已被推遲了。
張雨劍知道的最後一件事,和粉絲有關。
他說對於關注自己很久的粉絲,互動起來就像是朋友,彼此之間沒什麼忌諱。他們沒有把自己當成偶像來看,這讓他覺得很有意思。而他喜歡的另一點是,「我的粉絲還蠻成熟的,而且越來越成熟,所以他們也沒有問我要五百萬粉絲的福利,就覺得很開心。」
「你確定沒有要嗎?」「沒有要。」他說得很堅定。
出圈之後,江湖上開始有了「社會你駱哥,人狠話不多」的傳說。這個讓採訪屆聞風喪膽的男人,引來不少「圍觀」。
視頻裡的他,看起來確實不太好「惹」。面對不同的問題,他的反應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先頓上幾秒,然後開始回答,通常會出現這麼幾種情況。
他可能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不知道」「忘了」;他可能因為不理解而反問,「什麼意思」;也可能輸出「驚世駭俗」的言論,比如對於小奶狗、小狼狗的經典總結。
這些,在這次的採訪中也有體現。比如,除了開頭打招呼的「你好」,記者從張雨劍口中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記得了」。
但是回過頭就會發現,張雨劍的回答或平淡或熱絡,有規律可循。因為他不說漂亮話,只說實話。他的反應和情緒,視話題而定。
他可能忘記了一兩年前的拍攝細節,可一旦聊起「採訪中被問到最多或最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或者「喜歡的電影、導演」,1.5倍速的張雨劍就會上線。
對於這樣的他,最近也出現了「賣人設」的說法。如果真是的,倒也不失為頗有創意的策劃,但這不在團隊的腦洞範圍之內,經紀人也很意外,「我們從來不知道他能靠採訪(出圈)」。
因為大家太熟悉了,習慣了他的那些反應和狀態,誰也沒想到這個點能被觀眾get到。
張雨劍喜歡玩具,那天直播裡的一次「卡屏」,就是因為他在研究大老師身後的玩具,自己買的話會考慮很久、各種比價。會給同事買同款但比自己貴1000塊的手機,就因為貴點的拍照沒聲音。
入駐B站之後,他在視頻裡默默「抱怨」自己沒有大會員。B站「求生欲」很強地給安排上了,他一邊表示感謝,還不忘問一句,「我好好營業的話,明年也會有大會員的對嗎」。
大家為了給他打雞血,時常跟他說「我們團隊這些人靠你生活,你得給我們買房子啊」,是壓力也是動力,這已經成了團隊的一個梗。
驗證一個人的真實,需要把正反兩面放在一起才能拼湊出結果。想看清一個鏡頭前的演員,就更難了。張雨劍的經紀人說,「他是一個需要花很長時間去了解的人,是和你、和我一樣的普通人,有很溫暖的一面。」
前些天,他的後援會發了一支視頻,把《下一站是幸福》的素材和動漫《在下坂本,有何貴幹》剪在了一起。
這應該是粉絲腦洞裡,一次真人演員對動漫形象的還原。但仔細想想,這實在是個極妙的創意,尤其是嵌套後的標題:在下張雨劍,有何貴幹。
這句話太張雨劍了。不太符合時代氣息,乍聽之下甚至不夠親切,但很禮貌、很標準。細品,似乎還能傳達那麼一層意思:我就是個普通的演員,張雨劍。
《下一站是幸福》大結局的時候,演員們紛紛發了和角色告別的小作文。而張雨劍只說了一句話,「賀燦陽拜拜!我會好好努力,早日再在大彩電上和大家見面!」
很短,但這是他身為演員的承諾。那麼作為觀眾,唯有雙手抱拳回上一句,「後會有期,張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