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商業評論/文】
自從生了寶寶,Jessica開始自修成為了母嬰領域「專家」,從玩具到繪本,從嬰兒座椅到童車,每一次採購她都會足了力氣看評測,甚至於去查閱質檢報告。
而在自己給孩子斷奶後,奶粉作為寶寶的主糧,更是她重點「考察」的項目:「牛欄、喜寶、愛他美……各種品牌我都是從成分表看到評測報告,海淘網站也都問了周圍所有的朋友哪家更好。」在她的候選名單裡,除了被家長們信賴的國際大牌,也曾經有過「碩果僅存」的唯一一個國產奶粉品牌——飛鶴。
「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質量雖然是業界良心,但是太貴了,」Jessica坦言。喜寶在英國的超市買一盒也就是8磅多,找海淘平臺到手一盒人民幣100出頭——而同年齡段,飛鶴的星飛帆一盒要200多。
被消費者譽為業界良心,但又實打實在價格上走高端路線的飛鶴奶粉,就這樣和Jessica擦肩而過。
01「異軍突起」,飛鶴是「國產良心」還是「做空傳奇」
在我們因為「國際巨星」章子怡,以及她那句「更適合中國寶寶體質」的廣告語而熟悉這個品牌之前,飛鶴作為「奶業老字號」,其實已經在行業內深耕了幾十年。
飛鶴於1962年建廠,最早是黑龍江農墾建設兵團下屬的企業。2001年,飛鶴董事長冷友斌帶著公司100多名員工開始了創業之路——在齊齊哈爾克東縣成立黑龍江飛鶴乳業有限公司。
2003年,非典來襲,飛鶴的渠道模式也從原來的大經銷商變成扁平化的一級經銷模式,同年還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
那時,飛鶴還並未成長為一個「明星企業」,利潤和盈利增長都不突出,甚至還一度在三聚氰胺事件後被「牽連」。直至2013年,飛鶴在美國退市,私有化成功,之後才開啟了「逆襲模式」。
在2016—2018財年,飛鶴收入增長了兩倍,稅前利潤增長超過五倍。而公司超高端產品「星飛帆」銷量更是在兩年內增長了7倍,成為國內首家營收破百億的嬰幼兒奶粉公司。
2019年11月,飛鶴在港股上市,現總市值約1376億港元。而50歲的冷友斌也借著飛鶴上市的東風,以37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60億元的身家,踏入福布斯億萬富豪的隊列,成為「國內奶粉第一富豪」。
爭議也接踵而至:今年7月,沽空機構Blue Orca Capital(殺人鯨資本)發布針對港股飛鶴的做空報告,質疑飛鶴的盈利能力被嚴重誇大。
報告中:殺人鯨稱飛鶴高估了嬰兒配方奶粉的收入,低估了數十億美元的廣告和人工費用等運營成本,同時誇大了數十億美元的資本支出,而這也是飛鶴第二次被做空機構「光臨」。此前飛鶴在港交所上市僅一個星期時,GMT Research便發布做空報告,質疑飛鶴從13年從美股私有化退市前股價暴跌,到19年在港股上市後一躍成為「高端奶粉領導者」,轉型太快業績太好,讓人難以相信。
「好的讓人覺得不真實」,是飛鶴足以成為奶粉業傳奇的原因,也是讓飛鶴遭受質疑的原因。在這場羅生門中,究竟哪一方的故事才是真實的版本呢?
02「重營銷輕研發」,飛鶴賣的是奶粉還是廣告
故事還是要回到2013年…
飛鶴那段「最難」的日子:由於美國資本市場對中概股打壓嚴重,且融資要求嚴格,飛鶴無奈退市並完成私有化。自那時起,冷友斌就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用兩年的時間梳理品牌和渠道,提高市場佔有率,把之前在市場方面的短板補回來。
由此,飛鶴開啟了「重金營銷模式」:2016年,飛鶴淨利潤不過4億出頭,但依然砸下5億多重金投廣告,並重金聘請章子怡作為代言人。
回憶第一次看到飛鶴的電視廣告。
Jessica說:「其實我很清楚章子怡說『吃西餐吃不慣』、『我家女兒喝飛鶴很多年』這種話應該不是真的——畢竟她生孩子都是跑到國外生的。但是哪怕是我這種普通消費者,我也覺得請章子怡這樣的國際明星來代言的做法太聰明了,之前很多消費者都覺得國產奶粉就低人一等,一線明星這種『高級』的形象對於飛鶴品牌也的確是有加分的。」
2017-2019年,每年飛鶴都將營收的三成都用在了營銷。
2019年,飛鶴的銷售及經銷開支高達38.48億元,幾乎等同於當年淨利潤。但反觀飛鶴的研發費用,在2016-2018年間佔同期營收比重最高的僅為1.05%。
2019年,飛鶴研發費用雖已提高至1.71億元,但也僅佔營收比重的1.25%,不足營銷費用的5%。
儘管冷友斌解釋稱,研發費用低有著計算方式及國家課題幫忙承擔等原因,但對比同類乳企數據:澳優的研發成本為1.321億元,佔營收比例比1.96%;其次是擁有合生元的健合集團,其研發成本為1.637億元,佔營收比例1.5%。雖然飛鶴研發成本為1.71億元,看似很高,但營收佔比僅為1.25%,低於部分同業。
冷友斌「嬰兒奶粉裡我們的研發絕對全世界第一」的說法,顯然是不成立的。
此外,飛鶴的國際獎項也存在一定水分。據未來網報導,2018年飛鶴宣布自己獲得「蒙特獎」後,對外宣傳其為食品界的「諾貝爾獎」、「奧斯卡獎」等。
但「潮汐商業評論」在相關資料後發現:「蒙特獎」並非一個競爭性的獎項,且其獲獎者品牌宣傳指南上已明確告知蒙特獎是不能與競賽、諾貝爾獎相提並論的。「潮汐商業評論」同時發現,在蒙特獎頒發機構指定的中國代理商上海日雲官網上稱,蒙特獎申請可達93%的成功率。
一方面是體現在財報上的重營銷輕研發,另一方面「飛鶴精心研發的仿生的母乳配方」卻依然出現在飛鶴投放的各類廣告上。
「感覺被飛鶴的廣告刷了好幾年屏,但是廣告詞翻過來調過去就那麼多,時間長了好感也敗了。」Jessica覺得。
在已經建立了較高的國民度後,常年的費力「吆喝」反而會讓消費者覺得疲累反感,主打高端品牌的飛鶴還是應該好好沉澱一下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03飛鶴的「高端」,禁得起多少附加值
對普通消費者而言,雖然飛鶴的質量是公認的「業界良心」,但價格絕對是「勸退」他們的重要原因。
「生孩子以前我一直以為進口奶粉貴,後來才發現大部分都是100多元的檔位,少有單價超過200的。但是飛鶴就真的有點……太貴了,超市裡的星飛帆系列動輒就是300塊,我身邊有朋友家的孩子是習慣喝飛鶴的,家長都是趁著打折幾箱幾箱的買,他家奶粉錢也比我們家的多一半還多。」Jessica甚至將身邊喝國產奶粉的朋友戲稱為「土豪朋友」:「國產奶粉真的太貴了,我們這樣海淘的反而是窮人,衝著省錢去的。」
其實不僅是飛鶴等高端國產奶粉,包括「國行」進口奶粉,價格也齊刷刷被定在了300元上下。這不禁也會讓「潮汐商業評論」產生疑問:同樣是奶粉,歐美國家的中檔價位產品零售價一般在人民幣100元以下,到了國內就身價倍增。即便有著各種配方的調整、技術的革新,在這中間能否產生使奶粉價格翻倍的溢價?類似飛鶴這樣的高端奶粉,儘管品質禁得起考究,但價格是否也是透明的呢?
Jessica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看的異常通透:「我個人覺得,為了『更適合中國孩子體質』去多花很多錢買奶粉,這反而是一種『智商稅』了。從現代醫學來說,東西方人其實不存在什麼體質差異,只是有生活習慣的差異。比如我這樣的中國人,從很小也沒有遵從我們喝熱水、穿秋褲的養生習慣,包括生孩子之後也沒有坐月子,但健康的飲食和運動習慣也能讓我保持健康。孩子其實也是一樣的,不同國家奶粉的生產標準會有不同,但是這並不是體質的問題。」
更加讓人傷心的是,在被批「價高」後,飛鶴奶粉在第三方消費者投訴平臺也頻頻被質疑有質量問題:在黑貓投訴的百餘個關於飛鶴奶粉的投訴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反映在飛鶴奶粉中發現異物、奶粉變質等質量問題的。
來自黑貓投訴截圖
而未來網在今年8月也曾報導飛鶴奶粉屢現質量問題:
據3月16日一位消費者在黑貓平臺的投訴,其在超市購買的奶粉,孩子喝了30毫升後堅決不喝了,自己喝了一口發現奶粉變質。當晚孩子腹瀉不止,次日到醫院檢查診斷出真菌感染,導致腸黏膜脫落、便血。「孩子半個多月才好一點。超市和飛鶴廠家互相推卸責任,315到門店找同批次奶粉化驗,門店卻以同批次產品沒有了為由拒絕配合執法。老百姓維權無門,請求大家的幫助。」
如果這些投訴屬實,那麼一直標榜高端的飛鶴奶粉在最基本的質量問題上已經打了折扣,更配不上消費者的信任了。
作為孩子的「第一口糧」,奶粉企業的責任不言自喻。
在歷經過因三聚氰胺事件後,國內家長去海外瘋搶奶粉的「辛酸往事」後,我們也不希望如飛鶴這樣讓人信賴的奶粉巨頭因食品安全事件再次「倒下」。
「其實我相信每個媽媽都和我一樣,希望自己不需要做功課,閉著眼睛盲選就能給孩子挑到安全放心的奶粉。所以一方面希望飛鶴能越做越好,另一方面也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國產奶粉做到飛鶴這樣吧,」Jessica苦笑。
「樹欲靜而風不止,商場如戰場」。如何讓消費者心悅誠服的「接納」自己,是每個消費品牌的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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