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之蘿蔔燉牛肉
文 / 王豔輝
小說《蝸居》裡海萍有這麼一句話：「婚姻是什麼？婚姻就是元角分，婚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婚姻就是將美麗的愛情扒開，秀秀裡面的疤痕和妊娠紋。」多麼市井的一段話啊，想想大千世界裡，多少人為稻梁謀低下了高傲的頭，我倒固執地認為，生活可以平庸、可以瑣碎，但絕對不可以沒有情致，不可以沒有婉轉悠揚。
這個周末，天氣真好，陽光透過窗欞，為一面牆辛勤地粉刷著溫暖，陽臺上長長短短的衣服沐浴在陽光中，升騰著溼潤的氣息。籠中的小鳥唧唧喳喳吟唱著流光。我趴在床上讀著沈從文的《三三》，先生在電腦前為鬥地主忙得不亦樂乎，偶爾和我說幾句可有可無的話，一切都是那麼寧靜而安詳。
中午，我提議改善夥食，前天剛從一位大姐那裡諮詢了蘿蔔燉牛肉的詳細做法。自然得實踐一下，先是就誰去買牛肉的問題展開爭執，電視開始播放NBA了，騎士對凱爾特人，先生是超級球迷，自然不願錯過，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後先生妥協了，下樓買牛肉了。
先生買回了肉，拿到廚房裡切了，又切好了蘿蔔，我忙說：「我拜過師了，讓我做。」先生說：「我是看你切東西時太不得勁，幫你切了，是讓你做。」按照大姐的叮嚀，牛肉先用水焯一遍，焯時還要加料酒，我依著做了。然後就燉肉時該放多少水我和先生又意見不一致了。因為大姐說，蘿蔔和西紅柿都化水，不用放太多水，所以我只放了少量水。先生揭開鍋，二話不說，又加了好多水，我不願意了，是你做還是我做啊。結果，中途又補加了一次水。事實證明，我錯了。好在先生沒有得理不饒人，只說：「差得遠呢，好好學吧。」我很誠懇地說：「是，我會不斷努力的。」後來我們又爭執了一次，就是蘿蔔和西紅柿下鍋的時間。我是拜過師的，自然底氣足，堅持著自己的意見。一個小時後，放上了香菜，瀝上了香油，牛肉就出鍋了。兒子回來了，先生說，快吃你媽給你燉的牛肉吧。兒子極少認可我的廚藝的，這次一個勁地說好吃。先生在一旁悄悄說：「我要不在旁邊，你指不定把牛肉燉成啥樣呢。」我低頭表示認可。病癒後，我琢磨得最多的其實就是吃的問題，總覺得這麼多年，虧待了家裡兩個男人的胃了，所以和兩位大姐晚上出去鍛鍊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是最近做啥好吃的了？不是我饞只想跟人學一手。我是個胸無大志的女人，家就是我的天下。餘下的歲月裡我只想身體更健康一些，能給每一位親人的愛更多一些。
餐桌上，兒子大口吃著牛肉，先生不時抿一口小酒，生活無由細碎，卻極有溫情，訴說著點滴綿長。
安妮寶貝說：「如果有過幸福，那幸福只是瞬間的片斷，一小段一小段。」我想就是這些幸福的碎片釀造了生活， 就這樣，不想疾病，不訴離殤，淡淡地微笑，光陰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流逝，我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於千萬個綺年光影中，我只取淺淺的一瓢，呷一口，甜甜的，如飲醇釀。每一天或素服淡妝，或豔若桃花，在世俗的平庸中，體味梨花飄雪，薔薇含笑……
王豔輝，中學語文教師，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喜歡以心靈為伴，以文字為魂，靜聞墨香，手書情懷。喜歡聆聽塵世裡每一朵花開的聲音，每一縷清風的低吟。用心血築一片文字夢園，隨時播種，不問花開，把靈魂寫給相通的靈魂看，在文字中完成人生的一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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