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系列國際大片之後,韓國導演奉俊昊重新歸來。
這一次,繼《殺人回憶》《雪國列車》《漢江怪物》《玉子》之後,奉俊昊再一次獻上佳作,帶著新作品《寄生蟲》向富人和窮人兩個階層發起了衝擊。
我要在這裡要聲明,《寄生蟲》不是什麼科幻電影,而是一部黑色喜劇電影噢。
據說這張海報也很有講究,窮人一家都光著腳
《寄生蟲》這次獲得了第72屆坎城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棕櫚獎,這也是韓國電影首次拿下金棕櫚。除了斬獲獎項,這部電影的票房和口碑也收穫滿滿。
《寄生蟲》在韓國累計觀影人次已經突破千萬大關,成為奉俊昊最賣座的電影之一。而豆瓣評分截至目前高達8.8。
In previous genre-driven pieces like The Host, Snowpiercer and Okja, Bong tapped the juicy allegorical potential of sci-fi to critique the unjust nature of capitalism and class hierarchy.在他之前由體裁推動的作品中,如《漢江怪物》、《雪國列車》和《玉子》,奉俊昊利用了科幻小說中具有豐富寓意的潛能,來批判資本主義和階級機制中的不公正。This time, he ditches the metaphorical layers and adopts a register closer to social realism, albeit spiced with dark satire and noir-ish thriller elements.這一次,他拋棄了隱喻的層次,使用了一種更接近現實社會主義的風格,儘管他也加入了一些黑色幽默和驚悚元素。Whatever the horror-movie connotations of that double-edged title, the morally flawed monsters in Parasite are entirely human. Bong calls the film "a comedy without clowns, a tragedy without villains."無論這個擁有雙刃劍標題的恐怖電影內涵是什麼,在《寄生蟲》中所展示的那些在道德上有缺失和瑕疵的怪物實際上都是人類。奉俊昊將這部電影稱作是「一部沒有小丑的喜劇,也是一部沒有惡棍的悲劇」。電影故事
從電影第一個鏡頭開始,奉俊昊就設立了一個不平等階級之間明顯的視覺反差。一家之主基澤(宋康昊飾演)和他的一家人擠在一間雜亂不堪、布滿蟲子的半地下室裡。
他的妻子忠淑(張慧珍飾演)、兒子基宇(崔宇植飾演)以及女兒基婷(樸素丹飾演)都身無分文、沒有工作,甚至連一份折披薩紙盒的低薪工作都做不好。
基澤一家人在折披薩紙盒
然而命運開始向他們的方向轉變,由於基宇的一個富人朋友將去海外留學,不能接下給一位有錢人家的女兒當家教的工作。在他離開前,推薦了基宇去做這份工作:給公司CEO 樸社長(李善均飾)和社長夫人(趙茹珍飾)的女兒多蕙(玄升玟飾)當家教。
樸氏一家人
樸氏一家住在遠高於城市居住水平的地方,住在一個空間極大的房子內,還有一名能照顧到他們所有需求的管家---雯光(李靜恩飾)。
樸氏一家的管家---雯光
帶上偽造的學歷證件,基宇成功得到這個工作機會,並在社長夫人提到她的兒子需要一個美術老師時,將他的妹妹加入到了騙局之中。
就這樣一步一步,通過各種計劃,他們一家人以偽裝的身份進入樸社長家裡,分別充當家教(兒子)、藝術治療師(女兒)、司機(父親)和管家(母親),而把先前在這家擔任這些職位的人都給擠走了。
而後在一個暴雨天,他們發現前任管家雯光和她丈夫竟然也一直「寄生」在這個家,兩個家庭就此產生衝突。
《寄生蟲》有非常多巧妙的情節和象徵意義,我接下來給大家分析一些電影中有意思的地方。
意象——半地下
階級層次是驅動整個《寄生蟲》電影的力量。影片開場就講述了基澤一家人的情況:家裡又破又小,環境簡直可以用「髒亂差」形容。連手機都是蹭隔壁的免費wifi,可見這一家的境遇有多糟糕。
導演對於基澤家廁所的設計非常有意思,不僅馬桶的位置高於人,而且人上廁所竟然得佝僂著腰,彰顯了底層階級的不幸。👇
基宇和基婷艱難地尋找wifi信號
影片一開始就反映了韓國的一個現狀。韓國目前的社會狀況是失業率和房價都極高,住半地下和地下室的人非常普遍。但生育率極低,韓國年輕人大都表示不願生育,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負如此巨大的壓力。
但基澤一家人並不是住在完全的地下室裡,而是半地下。半地下還有一扇窗戶,能透過窗戶看到地面和陽光,證明他們對生活和未來還有希望,他們不把自己當作最底層的住地下室的人,而是心懷希望能實現階級躍升,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想要一步一步寄生在樸氏一家。
基澤透過半地下的窗往外看
當他們發現樸氏一家的前任管家雯光竟然偷偷在這間房子的秘密地下室養著自己的丈夫,這時,兩個寄生家庭相遇了。
前任管家雯光的丈夫由於開店失敗,欠高利貸被人追債,結果二人就這樣寄生在這個房子裡。雯光在這個家裡擔任管家,經常偷偷到地下室給丈夫送吃的,雯光的丈夫則躲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這樣的日子竟也持續好幾年。
前任管家雯光和她的丈夫在秘密地下室
兩個寄生家庭不可能同時存在,當基澤一家制服了前寄生家庭,並把這對夫妻關在秘密地下室的時候,基澤順帶「參觀」了一下這個地下室。
基澤當時還說:在這怎麼活得下去?可見他無法忍受自己生活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 ,他甚至還計劃著擺脫半地下。
雯光的丈夫被制服,和基澤交談
但當他的計劃被擾亂,一家人淪落到睡體育場的時候,他說了這樣的話:人生沒有計劃就是最好的計劃,因為沒有計劃就不會失敗。
這也顯示了部分底層人民的一個特質,當計劃一受阻,便不再計劃,因為想要逃避失敗,甚至於就這樣認命。
當基澤經歷了洪水、氣味的侮辱、兒女死傷等,他拿刀捅向了寄生的宿主,即樸社長。最後逃到了那個秘密地下室,並選擇在那生活,成為真正的「寄生蟲」。
他不僅沒有擺脫半地下,反而到了自己原本嫌棄的更底層的地下室,他甚至說: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關於窮和富
窮人的窗外老是有喝醉的流浪漢在這隨地小便,而富人的窗外卻是一大片明亮的草地。窮人和富人的窗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窗子彰顯了階級的區隔。👇
一開始基澤一家人對窗外的流浪漢敢怒不敢言,反而電影有一幕是基宇的富人朋友呵斥趕走了流浪漢。
而當基澤一家人在樸家工作一段時間後,自以為身份有所提升,同樣也開始硬氣起來,敢拿水去潑流浪漢。
類似的轉變還有很多,比如當樸氏一家出去露營,基澤一家就霸佔了這家的房子,盡情享受,完全當成自己家。其中有一段對話耐人尋味。👇
他們認為富人因為有錢所以單純善良,但是富人真的是這樣的嘛?
他們在窮的時候沒有談論過這些,而當他們自己自以為身份有所不同了,竟然開始學會富人那一套偽善。
他們開始擔心之前被自己設計擠走的那些人的著落,他們還認為樸氏一家單純善良,但是設計騙局的明明也是他們自己。而且樸社長和社長夫人也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善良。
雖然他們認為自己跟原來不一樣了,但是各種現實還是把他們打回原形。
其中之一是氣味。電影裡出現過好幾個鏡頭,就是富人捂著鼻子或者開車窗,嫌棄基澤身上的氣味,其實就是住在半地下的窮人味兒。
這一設定爭議比較大,有人認為氣味的運用非常巧妙,既有暗喻,又為基澤之後殺人埋下動機。但有人認為這一設定過於牽強,且出現次數過多,像是導演強加給觀眾的。
確實,氣味或許只代表底層人民身上的一個特質,但其實貧富階級之間並不僅限於此,導演或許可以挖掘更多的現象和內涵,但是他止於氣味,沒有對窮人進行深一步的刻畫,而只讓觀眾看完電影後對「氣味」這一點印象深刻。
而且若要說「氣味」是窮人的特質,那麼行為舉止呢?
基澤一家人竟然成功偽裝身份,在富人家工作了這麼久不被識破,其實是有一些牽強的。尤其是基澤的女兒基婷偽裝的身份是國外歸來的藝術治療專家,無論是氣質、言談、舉止等,一個底層人家的女兒其實都很難偽裝好這種身份。
A deftly choreographed rainstorm sequence hammers home the impossibly wide gulf between high and low, rich and poor.一場精心編排的暴雨,將高低、貧富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擊得粉碎。Bong then makes the film' s class-war subtext concrete with a bloody struggle for survival that leaves no one holding the moral high ground.奉俊昊將影片中階級戰鬥的潛臺詞變得實體化,在一場血腥的生存鬥爭後,沒有一個人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之上。其二是暴雨那天,樸氏一家回家的晚上。本來基澤一家偷偷在樸家住得好好的,快當成自己家了,但是當社長夫人提前打電話回來說8分鐘內到家,而且要基澤的妻子忠淑準備好一碗麵,所有人就像見不得光的蟑螂一樣四散。
這場戲其實非常精彩。這裡有三個家庭的衝突,基澤一家人既要把雯光夫妻制服並關到地下室,又要把家裡收拾得跟原來一樣,還要把面給煮好,整個情節扣人心弦,而富人一家則在路上氛圍輕鬆,準備回家。
而之後有一幕戲,富人到家之後,基澤等人卻來不及逃走而躲到了低矮的桌子地下,而富人夫妻則躺在桌子旁邊的沙發上,鏡頭一上一下切換,這裡其實也彰顯了兩個家庭身份的象徵,一個是地上,一個是地下。
等基澤一家人狼狽地逃回家的時候,他們看到自己的區域,即地勢最低洼的窮人區被洪水淹沒了,很多人努力一輩子的所有家當都被洪水衝走。
當晚,基澤一家和眾多住半地下或地下室的窮人便無家可歸,只能全部露宿在體育場。
而隔天,樸氏一家就喜氣洋洋地舉辦了一場熱鬧的派對,絲毫沒有被這場暴雨影響到。兩個家庭和兩種階層的境況立即產生出強烈的對比。
其實在電影中並沒有給出窮和富的明顯矛盾衝突,也沒有明確站隊說誰做錯了。
電影裡,基澤一家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並沒有因為工作做的不好而被辭退,說明他們都有足夠的工作能力。但是當時韓國社會現實是,連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失業率極高,所以他們才使用騙局混進樸家。
但是他們沒有止步於工作,而是趁主人不在就霸佔了這個家,妄想一步登天,立刻轉換自己的階級。人的劣根性在這裡暴露無遺。
Cho, Lee, and Jang' s characters exist on three different rungs of the ladder, and the dynamics between them — deference, resentment, and Chung-sook' s claim that "money makes you nice" — are subtler than the polar opposites that Ki-taek and Mr. Park (Lee Sun-kyun) represent. 演出非常精彩,尤其是女演員的表演。趙茹珍、李靜恩和張慧珍的角色生活在三個不同的階梯上,他們之間的動態關係——順從、怨恨,以及忠淑所說的「錢能讓你變好」——比基澤和樸先生(李善均飾)所代表的兩極對立更加微妙。It exists in the same heightened realm as The Host and Snowpiercer, but it has no leaps into the future or kaiju emerging from the river — it doesn' t need them. The monsters Bong has dreamt up have always been human.它和《漢江怪物》、《雪國列車》存在於相同的領域高度,但它並沒有躍進未來,也沒有從河裡突然冒出來的怪獸——它不需要這些。奉俊昊夢中的怪物一直是人類。
電影是一部好電影,細節和暗喻滿滿,但是我們可以思考一下,關於階級的不同和貧富的差距,這部電影或許只觸碰到一小部分,而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值得去挖掘。
其次,關於的富人的形象刻畫,似乎相較起來有些單薄。樸氏一家的背景和人物似乎還不夠飽滿,我們通過電影知道的只是樸社長是一家之主,過著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的生活,社長夫人則是一個神經大條的家庭主婦。而這能代表典型的富人階級嗎?
電影中部分細節確實有進行刻畫,比如富人都喜歡通過熟人介紹才放心,這是他們的一個特質,但是這種描寫似乎不夠多且深刻。
最後,關於電影的結尾,我其實是存疑的。當基澤的女兒被捅了一刀之後,他挽救無果,然後便因為樸社長一個捂鼻子的動作受到刺激,舉起刀來對準了樸社長。但是按照常理,這時他的女兒危在旦夕,他不應該滿腦子都是救自己的女兒嗎?還能意識清醒地去思索其他人一個動作的含義?
總之,我認為,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所以這部電影到底是好是壞,相信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答案。
那麼你的答案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