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禪,流年若水。日子有時酸甜,或是辛苦,五味雜陳,忘不了的感受依舊真實,那記憶漸漸甦醒,可以從時間背後剝離出一個場景:隱隱作痛,還可以忍,當眼前的事物從邊緣開始模糊,直致全部隱藏於黑色,那個傢伙已經開始囂張了,被取出時,連同耳後的淋巴也一起清掃,脖子上紗布的純色成了裝飾。之後十年,一段在無影燈下的半日,只能獨自認領,麻藥與後來的鈷六零副作用依舊心有餘悸。冬天了,毛衫都是高領的,也省了圍圍巾的麻煩,經歷了種種,需用力將黑夜撕裂,讓光亮透進來,為了能裝下這半生的路途和落寞。
總會出現思維和手指的不協調,惰性讓我心性渙散慵懶,猶如鈍了刀刃,該找一塊磨刀石,多槓幾下,磨出韌勁來。儘管不再鋒利,至少沒有了斑駁的鏽跡。然而對小刀的印象不止是遙遠,半截鋸片用砂輪打磨出刀刃,放在文具盒最底層,便可以用上兩年。雨後,尋一處平整溼潤的泥土地兒,可以邀同學一起玩兒石頭剪刀布,鋸片便成了攻城掠地的兵器了……當思緒抵達了更清晰的記憶,花半毛錢換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鉛筆刀,刀片可以圍進藍色的刀柄。無數次打開,也只看一眼,它卻從未釋放過鋒芒,不識木頭的晦澀,也不懂石墨的軟弱。如今,書柜上層有若干個轉筆刀:糖果色的火車頭,卡通人物,水果,還有鳥屋子……連同雙層的文具盒一起束之高閣。
清寂的心事拆開了,還殘存著一份流浪的孤獨,你褪去淬火的溫度,跟著星星,揉進了夜色。只有垂柳的葉子熬到冬至,一夜北風,便散落在臥著褐色荷葉的冰面上了。清晨,太陽的光輝從遙遠南方打了折扣,眯起眼睛,光圈正走進我的身軀。隔岸的柳條依舊婀娜地舞動著那忘乎所以的靈魂,吸引鳥兒學著早已遠去地淙淙水聲。河水的流向已經模糊,濤聲的黎明卡在北方的另一個帝國。至此,還無法走近暖色。
浮華繾綣,靜守流年,逝去的種種,蛻變成一隻只斑斕的蝴蝶,嘆這荒蕪的一生,偶然棲在枯枝上,而風剝開瘦了再瘦羽翼,細碎的影子,明豔的光,讓人忘記是秋天還是春天裡。鮮花是我的糧食,零落了便成塵世的禮物,直至碾作塵霾。而另一隻蝴蝶顫抖著,把思念和愛裝滿了腹腔,義無反顧將愛延續。若生命再沒有光陰可以揮霍,從薄如紙的日子裡,抽出一枚淺色的斑點,照亮這清寒。
生命的厚重和歲月的斑斕,只有文字可以給遠去的時光一個清晰的記憶。不想虛度了,舊歲的浮華漸漸甦醒過來。給北方的冬天一個承諾,與一場雪不期而遇,落入掌心的雪瓣著了些暖,便融化了。時光荏苒,用力擁抱生活吧:一日三餐,煮飯、烹茶,低眉於人間煙火的味道,再也尋不見年少時的模樣了,習慣了隨遇而安,平淡之中便能找回那份安然素簡。
此去經年,光陰的故事裡有風,有雨,有感觸生命的厚重和昨天喧囂或寧靜……新年伊始,讓人惆悵,也讓人歡喜。能在熱鬧的人群中莞爾一笑或是入骨的妖嬈,不止是生命的來和去,衍生的色彩繽紛或是炫目神迷,只需懂得便無畏朝生暮死了。在遠方,會有一幀風景,只有途經,才能修行出一種滄桑或嫣然,眼眸裡盈滿了自己能讀出的細碎往事和楚楚的心思。幾許薄涼,幾許暖色,都寫進予歲月的情書裡。挽起袖口,把平淡雕刻成落滿光陰故事的一扇窗,留下這份真情吧,雖說沒有多驚豔,足以點綴新歲春日裡花紅柳綠的大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