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談書畫」當繪畫成為使命——對話曹俊

2020-12-25 美學張筱曼
張筱曼對話曹俊,錄製於2009年底

(註:十年前曹俊先生是紐西蘭中國藝術家協會主席,如今是美國紐約中國畫學會會長。)

一、為中國畫鳴不平

張筱曼:各位央視的網友大家好,首先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紐西蘭籍華裔畫家曹俊先生坐客央視網。

曹俊先生您好,我在看您的《談藝文集》的時候有個疑惑,今天正好當面向您提個問題,您在書中寫到「中國畫是苦命的」,為什麼這麼說呢?

張筱曼和曹俊互贈文集和聘書

曹俊:因為中國畫自古以來人們給它增加了太多的負荷。一方面要求它要有哲學的微言奧義,中醫之陰陽五行,武術之剛柔相濟,如是等等,你想想,只是一個中國繪畫它能承擔得了這麼多文化的信息嗎?

況且還有一個六法,謝赫的六法是好東西,但是就一張作品而言,給它增加太多的負荷,我要為中國畫鳴不平。

作為一個藝術家只要你能夠把你體會到的生活的感受、真實的情感,把你想表達的筆墨的精神表達到這個作品上面就已經足夠了。

作品的評判是評論家的事情,畫家不要帶著太多的心理負擔去畫,你把它表達出來,至於作品的彰批與否交給評論家,畫家的任務就是畫好眼前的作品,繼續豐富自己的生活,繼續自己的筆墨,繼續尋找新的語言創造下一張作品,不應該糾纏於我這個作品裡面帶著多少多少的信息。

畫畫就是把真實的東西表現出來,這是最可貴的,藝術的終極使命是把藝術家真實的感悟在繪畫裡表現出來。真實,這就是一個畫家的任務。

王者歸來210X144 2009

張筱曼:您在書中提到的一個詞令我感動,那就是「當繪畫成為使命」。我們當代畫家所面臨的誘惑很多,社會的巨大變革、經濟的飛速發展,更使得當下中國畫家時時刻刻要抵禦來自方方面面的幹擾,以一顆平常心面對世事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還要留下經典作品?您是如何看待當代畫家之創作的呢?

曹俊:我想,所有的學習都是為了指導畫家自身的創作,為所處的時代留下藝術的印跡,應是每位當代畫家的使命,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今天的創作應該是嚴肅的。

嚴肅的創作不僅需要一顆安靜而平和的心,還需要有具有時代氣息的藝術語言。現在的社會生活非常的五光十色,每一個畫家你如果想留下你對本時代認識的印記,就必須把你的創作看得非常神聖。

再像古人那樣去以「戲墨」的手法和狀態去創作的話,可能就不足以表達你的虔誠。畫家對生活是需要虔誠的,我們對生活需要去解讀。

當今的社會生活什麼都非常豐富,你看,很多的色彩充斥著我們的視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複雜和微妙,來自各方面的信息需要人們去過濾。

我們要在當今這麼複雜紛擾的生活元素當中找出具有時代印記的東西然後把它帶到我們的作品當中,這樣我們當代人才能夠給我們的美術歷史留下一些痕跡。

這件事情絕不是一個可以把畫當作一件把玩的作品的態度能夠達到的,必須當成一種使命,因為繪畫終極的東西是一個文化的概念,文化也需要承載。

我們不能保證每幅作品都成為經典,但經典卻總是出現在我們的日常創作中,可以說,我們的每次創作都是神聖的,為後人留下我們這個時代的經典是當下畫家的使命。

荷花系列

二、出生在水鄉

張筱曼:因為我們這期節目是全球連線的,所以後臺會工作人員會隨時收到網友的提問,也會隨時出現在我面前這臺筆記本電腦上 。

今天的網友們已經注意到了,您的這期訪談的預告推薦詞裡有這麼幾句話:他是一名理科大學畢業生,卻矢志不移地追逐著兒時的畫家夢;他19歲才知「宣紙」為何物,39歲的他國畫就可以賣到100萬一張;他是讓紐西蘭認識中國的人,他在用「混血」中國畫徵服著世界……他就是紐西蘭中國藝術家協會主席——曹俊。

我想,說您19歲才知「宣紙」為何物可能有一點誇張吧?不過確實有很多的網友正在充滿好奇地收看咱們今天這期全球直播的訪談節目,我們想聽聽您的藝術人生是怎樣開始的。首先從源頭說起,您是出生在江南水鄉對吧?

曹俊:沒錯,概括我這40多年來的路,20個字足夠了:「出生在水鄉,求學於泰山,深造於京都,發展於海外。」40多年這樣走過來。

確實,在我的生活當中,有山、有水、有歷史的文化,所以我一直和這些東西是分不開的。出生在水鄉,我是江蘇人,在我的家鄉,非常非常近的同鄉就有鄭板橋、施耐庵,還有梅蘭芳大師。

像他們這些人,他們出生在我們的故鄉,也給我們的故鄉增加了非常豐富的文化內涵,所以我們的故鄉人對自己的要求,對自己孩子的要求比別的地方似乎要高。

我們從小生活在那樣的一個氛圍之內,比如過年的時候家家都要寫春聯,而且當地有一個風俗,每到過年的時候所謂的家長就像現在的族長一樣,會領著一群人挨家挨戶的拜年,其中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就是點評每一家的對聯。

點評對聯有兩個內容:一個首先是字寫得怎麼樣,第二個內容貼不貼切,這在我們今天來看實際上是民間的一種比賽。

張筱曼:的確,過春節寫春聯、貼春聯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習俗,沒有春聯就缺少了很重要的年味。不過春聯書寫的好壞要受到鄰裡之間大人們的評判的,請問您從多大開始負責寫家裡的春聯?

曹俊:十來歲時我寫的對聯就已經「聞名鄉野」。十五、六歲的時候已經輕易請不到我寫對聯了。既然我要寫,我就會認認真真地寫,那個時候我就有一種意識,不會把這個東西寫得太濫。

張筱曼:那您的書法一定相當了得。

曹俊:怎麼說呢,我有書法這方面的一點天賦,我寫書法這件事,其實我家人一直都是反對的,我父母一直反對。

張筱曼:每一個中華兒女都應該從小寫好中國字啊,家長為什麼會反對呢?

曹俊:他們認為我應該好好讀書,考上大學,說寫幾個傻字有什麼用?但是我就喜歡寫,一拿起書法帖子就特別有感覺。

很幸運的是前年中央電視臺四套海外華人節目給我拍了一個紀錄片,到我出生的老宅子裡面去看了,我十六歲寫的字還在那個地方保留著。

為什麼呢?因為春聯一年一年貼上去,新的一年把過去覆蓋在裡面,那一次要找,一層一層揭開了以後,居然還可以看到我十五、六歲時候寫的。

但寫書法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要有一定的天分,像我現在對我自己的孩子就沒有過多的要求,不過我要求他們讀這個帖,書法不僅僅是書法的藝術形式,書法它可以讓我們作為中國人了解我們的歷史和文化,對書法有審美的意識的話,我想對他人生的豐富是會起到作用的。

而且在西方國家我接觸很多西方的藝術家和平民,他可能不知道你寫的什麼字,但是一旦他看到你的線條,書法的線條,他就能夠感受到中國人的這種情懷……

張筱曼:書法是最高級的藝術,他們還是懂審美的。

曹俊:對,這是審美的一個基本的元素,每一個中國畫家,所謂筆墨,就是把書法的用筆、法度帶到繪畫裡面來。而恰恰是這些東西,我覺得書法就是基礎。

對我而言。西畫從素描入手,中國畫,潘天壽先生也講過要從書法入手。我曾經這樣說過:書法實際上是中國畫家的素描。

張筱曼:墨分五色,都是在處理黑白關係是吧?

曹俊:對,是黑白灰、濃淡、乾枯,墨分五色,我曾經和西方的藝術家進行探討,我就說音樂或許你們比我們做得好,但是繪畫你們斷然不可能如我們。

他覺得奇怪,需要我解釋。我說你們的文字是拼音文字,有史以來,你們對音的這種敏感或許會超過我們,像我們聽西方的交響樂、搖滾樂,每一種音樂的展現形式他們都會在我們的前面。

但是,幾千年前我們中國就把自然界的具象的東西已經抽象成了文字,包括春秋那個時候,就是我們所謂的大篆,實際上那個時候每個字都是藝術形式,體現了我們中國人的智慧,體現了我們中國人對形的把握。

我說得讓他們非常折服。包括現當代的西方最出色的頂級的藝術家,米羅、畢卡索這些人,米羅想創作作品的時候,對不起,需要把中國的字帖放在跟前,感受著中國書法裡面的線條來進行自己的創作,實際上就是採我們中國人的氣。

張筱曼:那您覺得中國繪畫裡頭最感人的是什麼呢?是它的哲學思想還是它的形式?

曹俊:中國繪畫裡面實際上被帶進去的是畫家的真實感受,實際上我向來反對那種無病呻吟。你比如說八大畫線條這樣畫,你也去那樣畫,就不對的。

你對線條怎樣認識的?我們實際上在尊重傳統的同時應該努力地為這個傳統增加新的內容。在一個數位電視的開播賀詞裡我講過這樣一句話:面對先輩創造的筆墨,我心存感激,面對先賢創造的經典我心存敬畏。

我恰恰是這樣想的。當然我這個筆墨有兩個概念,第一個是物質的概念,毛筆嘛這是材料的概念,第二也是行話,繪畫裡面的筆墨,實際上是用筆和用墨這樣一個概念。

沒有古人創造這些東西,我們拿什麼來表現我們眼中的大千世界,難道我們不應該心存感激嗎?

OK,我們在用古人創造的筆墨以及在面對他們創作的這些經典作品的時候,有人就這樣說嘛,經典是用來敬畏的。

時隔這麼多年,像北宋範寬的《溪山行旅圖》,我們現在一看,依然折服,古人對自然山川、對社會的解讀是那麼的深刻。

你說你很智慧,但我們走到古人面前,看到他們創作的經典的時候,我們自愧不如,乖乖的回到小學生的狀態。

張筱曼:您還說過我們現在所做的有可能成為將來的傳統。

曹俊:對。

張筱曼:我覺得這句話是很有責任感的藝術家才能說出來的。

曹俊:這句話呢,是我發表在紐西蘭先驅報上的,那個報紙專門開闢了一個專欄叫《曹俊談藝》,每兩周我會在裡面寫一篇文章。

當時開篇他有一個所謂的作者最想說的一句話,當時我就說:「今天我們所做的,或許會成為明天的傳統。」

這裡面有幾個概念:第一,我們要尊重傳統,我多次跟我的畫家同行去講,包括在西方國家跟西方的一些比較接近的那些畫家,特別前衛的畫家不能講。

我跟他們講,你再聰明,也不可能比古人所有的智慧加起來還聰明,你怎麼可能一個人超過全體古人?

對我而言呢,無論是西方的傳統還是東方的傳統,都是我們的養分。真正的當代藝術家,聰明的做法應該是什麼呢?

學習古人,吸收傳統當中優秀的東西,而且我們不能帶著模糊的觀點,我們要客觀地帶著一種虔誠之心面對中國的傳統,同時也面對西方的傳統。

所以我在紐西蘭那邊每一天做的日課是什麼呢?我讀中國的字帖,讀中國的古書,同時我研究他們的書,研究他們的作品風格。

所以說在之前我們有談到過這樣的一個問題,我可以很自豪地去這樣說,當我和西方畫家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報出幾十個他們的畫家,而且我也能說出他們的作品,代表作,他們創作的手法和風格。

然而,他們那些已經是比較有成就的所謂的大藝術家,他們對中國畫的了解,有的連齊白石的大名都報不出來,我們對他們文化的了解要超過他們對我們的文化的了解。

當然了,他們其實有條件可以做到更加了解,比如說在國外,包括在紐西蘭,我們到任何一個社區的圖書館,你都可以借到很多上百年前西方人研究中國民俗、美術、音樂的書籍。

在那邊可能並不是太多人去看,很幸運的,我碰到這些書,我看了,而且我把它拿到我的作品裡面來了,最近我畫了一批具有宗教題材的作品,我就是採納了一百多年前西方人寫的對中國敦煌研究的這些書。

他們的研究和我們的研究不一樣,中國的理論家還有中國的這些搞美術評論的這些專家們,他們可能對繪畫的評判要求特別特別的高。

張筱曼:比較嚴謹。

曹俊:動輒就是什麼氣韻生動、經營位置。但這些概念就相當於廚師告訴你,這個紅燒肉怎麼做,要加鹽「少許」,「少許」是多少?

西方人不一樣,他們研究。他會告訴你,開臉用的什麼樣的顏料,從哪兒來的?用的是哪個民族的?大約是什麼樣的原料?這個原料採自哪個地方?

看了這個東西我當然很興奮,然後我就把它慢慢慢慢研究,研究以後畫出來,果然:大唐氣象!……

張筱曼:您錄製之前讓我用三個詞來形容我對您的第一印象,我現在告訴您,就是:才華、感性和傳奇。我們現在都想聽聽您的傳奇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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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求學於泰山

曹俊:啊,40多年確實是經歷了不少的事,首先我說,我去泰山讀書本身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一件事,也是很傳奇的一件事。

小的時候我是特別特別的調皮,一直到考大學之前,我玩心都沒有褪去,我父親跟我們的鄰居還有我們的長輩經常會聊起來這件事。

考大學前,我父親為了讓我休息好,他睡在外面,我睡在裡面,下午考化學,我居然從他身上悄悄地爬出去玩了。我父親本來陪我考試的,開場了還找不到我人,氣得回家了,說完蛋了!……

結果這個事情很湊巧,那一年本科的起分線500分,曹俊考了501分,如果我多得太多了,就不可能去泰山了,但是恰恰就是因為考了這麼個分數去泰山讀書了。

張筱曼:是山東科技大學是嗎?

曹俊:對,在泰山腳下,我一到泰山,哇!從山腳到山頂上2000多通的碑刻,本身就是一個書法的博物館。

原來我在南方是研究帖,字帖,是南宗的東西,到了泰山一看,是碑,上帝啊,讓我同時能夠接觸到帖和碑!

有大如鬥的大字,小到這麼小的李斯小篆秦朝的,能看到這個本身就是很幸運的事情,你會感到你用心靈在和古人進行神交。

後來我工作在泰山管委會,我能夠非常容易地接觸到這些東西,當你每一天都是在用這些碑的榜書在洗眼的時候你想想你會得到一種什麼樣的情懷?

所以有的時候我常常以山東人自居,因為實際上我從19歲就到了山東,我接觸到的都是山東人,我接觸的就是齊魯文化,所以在我身上可能還帶著山東人所特有的俠義之情。

泰山腳下我得到了很多的學習,對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呢?對我幫助最大的,一直把我影響至今的是,我畢業以後,分到泰山管委會工作。

在泰山管委會工作的時候,我做了很長時間的關於書法、泰山書法、碑刻的研究,寫了很多這樣的文章,還寫了很多的散文、詩詞,發表了當時有20多萬字。

接觸了很多傑出的作家,汪曾祺、張抗抗、林斤瀾等等這些人,這些人當時都是影響中國文壇的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人,我能夠在泰山與這些人做近距離地接觸,我感受到他們做學問的態度。

有一個人我印象也比較深刻,林賢治,他是一個魯迅研究專家,他當時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牛仔包的書,他居然兩個星期就看完了。

在泰山對我影響最大的人物是汪曾祺老人,汪曾祺被稱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我後來在計程車上聽到他去世的消息時非常非常難過。

他是江蘇人,書法寫得非常好,他是沈從文的高足,一個才氣橫溢的人,不得了的老人家,而且有種士大夫的風範。

我們當時有很多人想求他寫字,我當時並不能喝酒,但他能豪飲,一個七、八十的老人了。當時…我跟他說,汪老,你可不可以給我寫一幅字,他說你要是想讓我給你寫字,你喝一杯酒我給你寫一幅,結果我喝得倒下了,他給我寫了這麼一摞(手勢)。

他說:「我可以肯定,小曹,你將來會很有出息」。但是我當年並不知道我會走這樣的一個道路,現在回過頭來看,說彎路也許是,因為想當作家去了,但恰恰是這一段時間在文學上的修煉,對成就今天的自我有了很大的幫助。

至少汪老給我開了一個書單子,是按照成為一個偉大的作家去塑造的,這一點讓我豐富起來。我覺得這個汪老對我的幫助是非常大的。

張筱曼:您能向我們簡單地透露一下他的書單嗎?

曹俊:就是什麼書都要讀,可能那個觀念比較接近於錢鍾書,你不要以為這些東西沒有幫助,看相也要研究,後來我想這個東西也是正確的。

為什麼會有幫助呢?你當一個連環畫家,一筆你就可以畫出一個好人來,這就是面相,任何東西,既然它能夠延續幾千年,肯定是有益的,將來你無論做什麼,有足夠的知識儲備,可能對你選擇任何事業都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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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深造於京都

張筱曼:這是您求學於泰山,後來深造於京都的情況是怎樣的呢?

曹俊:到中央美術學院進修。我是1993年跟隨馮大中先生學習他的工筆創作技法,到1999年的時候我到中央美術學院學習。

在中央美院,對我幫助最大的一個人他叫陳偉生。作為一個非常出色的藝術家,我為什麼還要說他的名呢?可能有很多人居然就不知道、不熟悉他的名字。

他做的是基礎學科類的,研究解剖學的,當時他給我們上課,老先生非常辛苦,他這一輩子就研究骨頭架子,大家都知道,畫別的畫的可能都賣錢了,骨頭架子不賣錢的,很多人也不是很感興趣。

我住的房子離他老人家很近,我畫的動物正需要研究一些解剖,我非常虔誠去找他,他很興奮,找出兩本書來,是他當時手寫的,鋼板刻的。

這種書你現在去書店找居然沒有一本中國的藝用解剖書,老人家一直也想出這本書,但他沒有錢,出不出來。但我很幸運,他留了兩本,一本給我,他就是一個關節一個關節給我講動物解剖,所以他對我的幫助真的是太大了!

我想不會有太多人有這樣的機會,老人家現在年事已高,就是在去年央視給我拍專題的時候,我到他家去看望他,他居然用的還是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憋氣爐子,微波爐沒有,電視機這麼一點兒,影子還很恍惚。

我一看,當時我什麼都沒說,我跑到央視新大樓旁邊,那兒有一個專門賣電器的商場,我給他從冰箱、彩電、空調、微波爐全部給他買齊了,我要了他一個地址,給老人家送過去了。

我心裡這才好受一點。因為他可能沒有想到,他對我有多大的幫助,所以我心存感激地專門說一下他。

再有一個是胡勃先生,我們關係非常非常的好,亦師亦友。我到他家他會把最上等的水果拿出來給我吃,但對我要求也非常嚴格,當然他該肯定的時候也會肯定。

後來我到紐西蘭去以後,師母還專門去看過我。他也覺得學生做到今天他感到非常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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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有一些生活的東西。我覺得藝術和生活是在一起的。今天我其實蠻想談一談關於學術方面的這些事情。可能是,我到紐西蘭以後,用了8年的時間創作了一些新作。

張筱曼:太好了,我們來談學術!我知道您最初是畫工筆獅子的。

曹俊:對,跟馮大中先生學的,大家知道,馮先生是工筆畫老虎的,被喻為「天下第一虎」,對中國畫的傳承做出了了不起的貢獻。我們跟在馮先生後面延續他的畫法,學習他的畫法。

張筱曼:現在咱們讓觀眾朋友們一起來看一下您畫的獅子,我覺得您畫的獅子特別不一樣,獅子身上似乎都帶著一股精神,似乎帶著某種感情。

明月懸心125x368 2003

曹俊:這張畫叫《明月懸心》,實際上是帶著一種悲劇的色彩,恰恰表達我剛剛到紐西蘭經歷困惑、生活很艱難時候的一種體現,是我生活狀況的體現,有很多朋友一下子看到這張作品的時候,能夠解讀到我當時的那種感覺。

首先是工筆畫的意境產生了一個大的飛躍,至少我自己這樣認為,截然不同的生活境遇,心理感受,包括我看到的,觸及到的世界對我來說非常非常之新鮮。

那個時候在中國,1993年跟馮先生學畫,然後我很幸運,當我學了幾年之後,我的一張畫可以賣到一、二十萬,當時我的女兒還很小,用彈簧稱稱錢,一張畫畫完了以後我女兒就知道10萬就是2斤3兩,為了鼓勵我自己,我把那個彈簧稱掛在牆上,叫:「小人發財」!

我從以前買宣紙都很難,到這樣的一個狀況,只用了幾年的時間。但是我畫畫確實非常非常賣命,好像上帝創造我,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情。

到現在為止,我每天可以工作17小時,我有時候可以連續工作75小時,我非常瘋狂地畫畫,當我放下畫筆的時候,也會感到非常疲倦,但是畫的時候我覺得有太多理想在支持我。本來我想把這個話題放到最後,但是既然說到這裡,我就跟你來分享一下。

我畫畫的時候這個狀態和別人不一樣,我不會擺任何擺設,NATHING,包括我看的書,我都抱到隔壁去,整個畫室裡面只有我最大,只有我和毛筆的存在,別的全不在。

哪怕先賢的書我看過了,都放到別的房間去。就剩下我面對畫紙、毛筆、顏料還有我曹俊,全身心投入作品當中。當時我真的感覺,雖然自己只是一個文人,但是當時我會意識到我像一個將軍。

或者,我曾經在書上寫到「書畫小道,但是畫家斷然不可使自己墮入小道,」我寧可當一個壯漢,一個開著挖掘機的壯漢我也不願意去當一個窮酸的書生。

不可以,作為一個藝術家尤其是中國的藝術家必須具有大的情懷,大的氣度,這才是中國藝術,中國氣象!無才而拽謂之酸,有才而拽謂之腐,不要酸,不要腐,有時候寧可粗壯一點沒關係,線條粗,但是不要去酸腐。

張筱曼:這是不是您從工筆轉成寫意的原因呢?我看到您現在更多的是畫潑彩潑金的大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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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發展於海外

張筱曼:咱們再來談一談您在海外的發展過程?

曹俊:對!是的。好,到紐西蘭以後,我看到這種自然風貌,比如說巖漿湧動的狀態。在中國,我只在書上看到過活火山,紐西蘭有一個ROTORA景區就有一個活火山。

開車一到那個裡面,首先聞到那個氣息,硫黃的氣息,再看到水濺出來,然後還有巖漿湧動,你會感覺到這個地球生命力的存在。

這絕對不是你的幻覺,通過巖漿湧動,巖漿下來,在旁邊有一個比較靜的水池子裡邊你可以看到,就是這種顏色的山,紅色的,紅得發亮,令人窒息,令人感覺到非常非常的美。

藍天,再一看,那個石頭是那種石綠的顏色,大自然鬼斧神工就有這些東西,我把它拿到我的作品裡面來,斷然不是臆造。所以我在那邊創作的第一張作品叫「天降大任」,我就把這種色彩用到我的作品裡面。

天降大任205x144 2004

哦,後來這不一下子轟動了。我把它拿到《國畫家》、《書畫報》等雜誌報紙,他們都馬上給我登,引起了國內書畫界的關注。

紐西蘭的自然風貌讓我在這方面產生了一些突破。你剛才問到這個問題,我現在畫的這些東西,潑彩潑金的東西,這也是紐西蘭給我帶來的。

有一次我剛開始到紐西蘭去的時候,住在MY ROSKOU這樣一個區裡面,他們有很多是印度裔的人,平時我從不多看他們,但有一天我看到的一幕讓我一下子差點窒息。

為什麼呢?我看到一個非常美麗的美豔的印度新娘,那麼多人簇擁著她,她穿著印度的傳統服裝,身上帶著披肩,石綠顏色的披肩從肩頭到腳下,黑色的辮子,頭頂上戴著金色的鬥篷,當時我就覺得這不是一張畫嘛!

我就想表達出來,但是我不可能畫人物,當時我就想可能就是這種形式讓我震撼了,因為我離得很遠,不知道她是誰,就是這種色彩的搭配讓我很感動,我說我要把這種色彩的感覺拿到我的作品裡面來,我就把這種感覺拿到我中國畫的題材裡面來了。

當時我就想這種東西不要去刻畫,就把這種感覺表現出來,才會有視覺的衝擊力,通過一段時間的實踐,當時我就想,讓它來表現,最適合用大筆大墨來表現的荷花。

荷花系列

那個時候毫無疑問的就做這樣的嘗試,就把那種感受畫進來,畫進來了以後,趕緊自己把它弄起來放在牆上,當時有一個國會議員叫王小選,他到我家一看,他說曹兄不得了,你成了!

我說什麼?他說你這張畫,你看我們搞了這麼多年中國畫,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作品,我說真的嗎?他說肯定成,OH,MY GOD!

我就開始畫,畫了一批,把這個稿子後來通過郵件發到《國畫家》雜誌,當時我和楊惠東主編根本不認識,但是我通過公共的媒體發給他,我留了我的聯絡方式。

結果他有一天突然通知我,他說曹先生,我們準備把你的作品放到我們雜誌的封面上去,根本不可思議的事情。放在《國畫家》的封面,當時我想我才多大?有多少前輩在我前面?

但是這可能是他們喜歡的那種形式,為什麼?因為我把中國最傳統的筆墨和我對生活解讀到的這些,把生活中的這種感動拿到我的作品裡面去。

而且我用的色彩也不是過去傳統的色彩,比如我用的金,我直接用印度人他們給新娘化妝用的撒在頭上的金粉,我直接去印度店裡去買的,他們不可能COPY。

他們戴的那種手鐲是非常非常細的,我看這麼樣的線條,我有新的東西,我在潑金的荷葉裡面畫了非常細的工筆的荷花上面的勾金,出來以後那種氣息我自己都感到美。

我一直強調這種東西,人一定要真實,一定要用非常敏銳的狀態面對生活,包括面對古人,要心存敬畏,對你身邊的人和事應該十分敬畏。古人就這樣講嘛,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當你能夠留心看你周圍的世界的時候,無論它是動物、植物,都有它的情感,一定有,有靈性的東西,否則它就是石頭,況且石頭還能研磨,還有靈性。

我們人類或許比別的動物聰明,但是我想我們要心存敬畏,要有一點敬畏之心。

前天我看一個報紙上說,說有一些大學生虐待動物,看了以後確實心裡很難過,你應該起碼尊重生命,一個人如果沒有愛心的話……(落淚)。

我覺得人和動物的區別可能就是在愛心上,我們應該,如果一個人將來能夠對社會有所貢獻的話,你應該起碼要有一個善良的心。所以我對我的孩子,我的要求也不高,不一定他成什麼人才,但是起碼要善良。

你比如我到現在畫畫的時候還經常想起我在中央美院上學的時候,那個時候為了節約生活的開支,生活非常簡樸,我的女兒9歲,她到北京來,做西紅柿炒雞蛋給我吃。

我把這些東西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比如我太太非常支持我,她說你必須去,到了北京才可以開闊眼界,接觸到更高端的藝術家,也接觸到更高端的藝術作品,至少北京的學術氛圍比泰山要強。

我能做到今天與家人的幫助是分不開的,因為我們生活中心存很多的感動,當我們把這些感動拿到作品中的時候,你在畫畫的時候就像在寫日記。

然後我在畫畫的過程當中或許我畫的題材是花、山、獅子、老虎,這些東西與我生活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我生活當中的一幕一幕就像過電影。「筆筆總關情」我相信古人的這個說法是對的。

所以說這樣的東西,大家別笑話,可能就是這些生活的點點滴滴就會讓你很感動,因為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社會裡面可能我更看重的是情感,家人,我覺得在西方國家,FAMILY FIRST家庭第一。

你包括放到我們中國國內來講,這個也是不矛盾的,和諧社會嘛,從一個家庭的和諧,當你解讀到生活的美好,首先意識到家庭給你帶來的美好的東西,當你對家人心存感激的時候,我想你這個人不會壞到哪兒去。

濃濃的愛,家人給你的,你回饋給家人,社會回饋給你的關愛,你回饋給這個社會。所以我前幾年我就跟我的家人在江蘇跟我的父母還有兄弟姐妹我們一起開會。

我說可能近來我取得的成績好像越來越大,社會給我的東西越來越多,我覺得現在要做到的東西,希望下一步你們要理解,我說我要把它回饋給社會,家人也非常支持我。

所以我在紐西蘭,紐西蘭有一個中華助學基金會,由一幫好心的紐西蘭人組織起來的,我真的是感動,可能國內的朋友到那邊去,看到他們在那邊工作會非常感動。

他們要什麼有什麼,極其的富有,但是他們可以為了國內的這些孩子們日以繼夜,給他們做檔案,給他們寫回信,考慮到每一個孩子的感受。

文殊菩薩97x45

張筱曼:聽說您也捐助了200位的貧困兒童。

曹俊:對,我捐助了200位中國的貧困兒童,就是通過一次拍賣被捐助過去,但是我也非常感謝,就是那位收藏家,不是他出錢來買這張作品,我怎麼會有這個錢捐給他們呢。因為那個時候我自己並沒有過得很好。

張筱曼:不僅僅是一次性的捐助,是長期的關注是嗎?

曹俊:對,在我回來之前,大家一直讓我做中華基金會的名譽會長,我當然有一些慚愧,但是我想這是大家對我非常高的禮遇。一個藝術家如果說能夠通過自己的藝術作品,能夠改善和幫助某些人的生活境遇,我覺得真是蠻榮幸的一件事情。

繪畫,書法是一個奢侈品。所以我從來不會拿這些東西捐給那些貧困兒童,他們奢侈不了,所以我想把我的作品變成錢,直接去幫助他們。這些孩子不需要奢侈,他們需要的是買書本的錢,他們需要的是家裡的柴米油鹽。

我想我在盡力做這件事情。我覺得我做了,我還要繼續往下做,因為太感人了,在我的周圍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完全可以,因為離中國這麼遠,他們離開中國這麼多年,但是他們真是在非常投入的做這件事情,幫助他們。

那一次拍賣的時候,當時我在接受中央臺四套在那邊有一個訪問,後來中央四套播過,我說我要捐助中國的貧困女童,當時記者就問為什麼要捐助貧困女童?

因為我認為女孩是未來的母親,一個民族如果說母親的素質不高,你怎麼能指望這個民族素質高呢?很多人都非常同意我的觀點。

我不止在一個場合來強調這個觀點,我不是富豪,但是我可以引導我那些富豪朋友們,我們在一起大家的愛心是一樣的,而且他們的愛心,人家說為富不仁,我接觸的很多富豪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

只是他們需要有這樣一個渠道,而且包括在那邊我回來之前,紐西蘭的一個廣播頻道給我做一個訪問,當時我在裡面做了很長時間的關於捐助的論述,倡議大家應該怎樣做。

大家攜手起來準備到11月22號做這樣的捐助,我們還會怎麼樣怎麼樣,做這方面的鼓動和宣傳,他們請我去。我希望點一下當初幫過這些孩子們的捐助人,人家跟我說,不要說我們的名字。

這些人很善,幫助了別人而不欲為人知,這是真善。當你和這些人在一起工作的時候,你覺得你自己也得到了洗禮。

所以我現在,我甚至於有的時候就很迷信地去想,很多的人他們那麼成功,有他的必然性,因為他們善良。

我真的看到了很多這些成功的人都有非常善良的一面。所以一個人如果真正想體現他的價值,就應該為社會多做一些事情。

無論你的思想是什麼,無論你在經歷什麼,能夠做到幫助別人,幫助一點也就體現了你存在的價值。我們每個人的時間都是一樣,百八十年,最多了。

但是如果你想延長你的生命怎麼辦?只有增加每一個時間段裡面你接觸和對這個社會回饋的內容。

這樣在這個時間段裡面生活的內容就會比重增加,才有很多的東西值得你去回憶。

而不是說今天我買一個LV的包,明天買一個勞力士的多少錢的滿天星的表,全是外在的東西,有極嗎?無極。

有比這個好得多的,你買這個人家買飛機,有什麼?但是愛是最大的。當我們幫助這些貧困的孩子的時候,他們那種,對你的感激,心到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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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命中貴人出現

張筱曼:非常棒!我很贊同!您在紐西蘭的時候聽說還有一些很有趣的事,比如說跟紐西蘭的著名音樂家蓋瑞還有一段故事是嗎?

曹俊:對,我跟蓋瑞真是非常之有緣,蓋瑞這個人呢在紐西蘭大家都知道,而且他來過中國,指揮過中國的愛樂樂團。

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音樂家,為人非常的傲岸,根本一般人看不到眼睛裡面去,可是他很喜歡我的作品,當時我到紐西蘭,最低谷的時候,他看到我的作品,當時就決定準備推廣我。

當時我很疑惑地問他,我說你怎麼樣去推廣我,我說你是音樂家,我是畫家,老頭說,到時候看我的!

怎麼辦?他讓我把書給他,他就把我的作品刻成光碟,打到舞臺的上方,打到幕布上,然後給我搞一場專場交響音樂會,所有細節的工作全是他親自安排。

這在紐西蘭,下面的觀眾全是當地的名流,主流社會的人,那天晚上來參觀這個演出的可能也就我們家幾個人是華人,因為當時我剛去紐西蘭不久,華人的朋友不是很多,他一下子把我拉到紐西蘭的主流社會。

張筱曼:他為什麼這麼做呢?他第一次看見您的畫的時候,說了什麼?

曹俊:因為我是在非常艱難的情況下去見他,被他看到了我的真實狀態,他那個時候就確認我是一個藝術家。

我說我不是,他說他看到我的眼神,他說你的眼神裡面帶著一種少有的傲岸的東西!

我對老人家非常尊重,非常友好,回來之前我想去看他,但是聽說他的身體不是很好,我想過幾天再回去看他,他對我來說,真的是改變我一生命運的一個人。

一個中國的藝術家在那樣的情況下,被100多人的西方交響樂團訓練半年時間來給你搞一場專場音樂會,可能嗎?玩得起嗎?

那個國家……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花錢的,但是人家可以這樣做,包括請來賓,真的讓我非常感動。

但是這個東西,音樂會搞了,怎麼樣能夠把我的作品推向世人,真正的讓美術這個形式再來展示給紐西蘭的觀眾呢?

他當時就把我引進到(英文BR)中心,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藝術家,(英文BR)中心是一個文化場所,他說如果要辦展覽,他說你的作品要經過他們評審的同意,認為你的東西不錯才可以展覽。

他說或許我幫不了你這個,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那個人叫J,看了以後,沒什麼表情,他說我們準備給你辦一個月的展覽,當時他是講英文,我當時一聽,又高興,又緊張,為什麼呢?多可怕!得花多少錢?

我當時哪有這麼多錢,因為在國外都很直接,我就問他,多少錢?他說這個東西不能JUST TALKING,需要寫在紙上,所有的都要寫在紙上。

他說等一會,那個動作特別誇張,拿過來那個合同,他剛要寫,他說對不起,你先籤,我想我要是籤了,給我出一個天價我就傾家蕩產……

為什麼我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我不能籤了以後而悔改,為什麼?你給我太高了,我只能悔,悔了就影響我的形象,影響中國人的形象。

那個時候他帶有一種詭異的尊重,他拿出來在上面非常鄭重地寫到「100紐幣」!

我真的是心存感激,他保存了我的自尊,如果不要錢就是恩賜給你,保存了我的自尊才是真正幫助了我。

因為他們是西方國家,給我搞派對,那天晚上派對來了很多人,他們很快的時間給我準備了裝飾,我第一次看到西方人中那些甚至於已經都很上年紀的人非常有修養。

看上去都蠻有身份的那些人,有的單膝跪地給我扎桌布,他們都在那兒做,話不多,我覺得那不是對我的尊重,那是對藝術的尊重,對我們中國藝術的尊重。

因為什麼呢?現在他們還在說,他們決定給我們搞這個展覽,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原來認為中國畫都是一樣的,就是我們的山水,我們自己不是行家,我們都很難分辨出來是誰的山水。

在他們心目當中,中國畫一來就是竹子、蘭草、石頭,但是我的畫他們一看大吃一驚,他覺得他能讀得懂,他說這是一種他們想表達,但沒有表達出來的東西。

比如說我這裡邊有音樂的節奏,你拿油畫去做可能做不出來,但是我們潑彩的手法,很寫意,很性情的表達的時候,做到了。

後來有一個媒體WTV當時還來採訪,第二天採訪了當地的一個老太太,她就說看到這張畫以後,看到我的工筆,她就想伸手去摸。

不是她一個人,所有的人都想去觸摸,因為你看,過去他們認為中國畫就是那種寫意風格,大筆去寫的那種東西,但是她沒有想到,我們細緻到他們不可思議的地步。

七、天道酬勤

張筱曼:您的工筆畫獅子一張得需要畫多長時間?

曹俊:這個,有一張畫了兩年零七個月。工筆大概一兩個月一張,產量比較少……像這種東西,只有東方人敏感而細緻的情懷才能應付得了,否則會畫出病來的。

那種東西,每一個筆觸非常非常的細緻,需要藝術家…我是夜裡畫,夜裡有通神的感覺,我說上帝,我會成功的,上帝保佑我會成功。

為什麼?當別人在工作的時候,我在工作,當別人在睡覺的時候,我還在工作。

張筱曼:天道酬勤。

曹俊:對,所以我這樣,我當時夜裡畫畫的時候,我意識到整個世界我最用功,其實還有很多更用功的人。

有一個流行歌曲,他說你知道嗎?後面還有一堆天才在追趕。有的時候你在往前走,不是你自己願不願意……。

有的時候我畫畫的時候特別靜,我自己帶上搖滾樂,帶上耳機聽搖滾樂,聽崔健的東西,為什麼要聽崔健的呢?而且是崔健早期的東西,那個時候他特別的真實,他那種對人生,把人生最敏感的那些東西,那些發現,然後用誇張的搖滾樂的形式爆發出來。

我覺得我在畫畫的時候帶著,我即便畫非常穩定的工筆畫,這種激情我也不可少,我就幻覺我自己就是崔健,他彈吉他,我拿的是中國的毛筆,所以就特別有意思,這兩種藝術形式融合在一起。

我對毛筆特別有感情,中國的毛筆,中國的宣紙太有感情了,因為我是一個中國畫家,我以我們中國人有這麼好的繪畫的工具而自豪。

我剛到紐西蘭的時候,我的鄰居叫海倫,70來歲,澳大利亞人,一個女畫家,她到我的畫室來看,我接近上萬隻的毛筆。

老太太一摸找出一支,恰恰就是這些毛筆裡面最常用的一隻,所以說她對工具是敏感的,然後她拿起來以後就想畫,在畫案上…在宣紙上根本控制不了。

她問我怎麼畫?我說有的時候在桌子上,有的時候在牆上,她說你可以畫給我看看嗎?我拿起來幾筆一個螃蟹馬上就出來了,她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這邊畫也行,牆上畫也行。

我說我告訴你,中國人,我說你可能了解我們中國的功夫,只是武術的功夫,要知道每一樣東西都離不開功夫,中國人講拳不離手,我說畫畫也是這樣,每個人都在練筆墨,功夫。

後來她說,我還是看不懂,我說這樣好了,我告訴你,你看我拿毛筆這樣寫字,我把毛筆放開,只是做這樣的動作,功夫,太極,她懂了。

而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有其文化淵源,中國畫裡面講究的是陰陽的概念,當時我就非常感慨,我告訴她,我真的為中國畫的工具而委屈。

為什麼?我們的毛筆其實在西方人看來,翻譯成中文叫刷子,但是天哪,我們可不是刷子,我們是圓的,毛筆,圓,西畫的才是刷子。

我們有各種各樣的工具,不可以用刷子來描述,最後我送給她一隻毛筆。我們可以用一隻筆畫出石頭的質地,畫出樹木的質地,也可以畫出草的質地。

別看一隻筆可以把整個的大千世界全部容納到裡面去,事實上這還就是一個文化的概念,我們應該對我們的祖先,再回到剛才我說過的,對我們的祖先心存感激!

憑什麼古人做得這麼好,你拿來用了以後,毫無感激之情,古人在這個上面投入了多少的智慧?

我們的宣紙你想想,宣紙是什麼概念?我為了做我專用的宣紙,我特別到安徽去,那些做紙的工人,從宣紙的原料開始,一點一點的經過多少人的手工把這種東西組合起來。

通過各種各樣的技術手段,而這些技術手段是通過這麼多年來人們不停地優化而成的技術,這才把宣紙造出來,賣的可真不貴。

八、中國文化讓我們自信,我們在外要為國爭光

曹俊:我們文化其實是不得了的貴。當我們看到古人創造宣紙的時候,也應該心存感激,真的是千年壽。一個偉大的發明,宣紙非常質柔,但是對不起,這麼柔的宣紙,過上幾百年還可以再重新裱,這些東西不是中國古人最偉大的發明嗎?

當我們一個民族要往更高處發展的時候,實際上更多的應該反思我們祖先創造的精神,不要誤認為我們祖先是保守的,其實誰也不如他們浪漫。

你知道嗎?唐代我們是詩歌的大國,你說我們僅此一點就足以讓我們華人祖祖輩輩榮耀下去,所以當我面對西方人的時候,我和他們交往的時候,我一點兒都不謙虛。

為什麼?首先大家都知道,西方國家文化背景不同,你謙虛,他以為你不行了,為什麼要謙虛?

給大家講一個故事,當我在紐西蘭買了一個房子準備搬過去的時候,門口要經過三家門口才能到我家,上面都是樹。

平時我穿著還是整潔的,結果呢,那天我要搬家,我請了華人的搬家公司,開了一個破搬家的大卡車,搬家公司的人可以想像,大家穿的髒兮兮的,那一天我也穿得髒兮兮的,穿的釣魚的衣服。

到那兒以後,一個白人老太太首先就把我叫住了:停住,態度非常之傲慢。一個伊莉莎白氏,當地的貴族,她指了指她門上貼的條子「NO CAR!」

後來我說誰規定不讓卡車走?是政府的法律還是你的規定?她說是我。我盯著她的眼睛,手指揮著我的裝卸工,我說繼續走!我跟他們說,然後一直盯著她,看到她眼睛不敢看我,然後我用中文又說了一遍,「搬!什麼問題全是我的。」

因為在那樣一個國家,所有的事情全是根據法律來,你就能定法律?你寫不讓卡車走就不讓卡車走了?不行。因為什麼呢?她那種表情就是了不起的表情,很傲慢,瞧不起中國人。

等到晚上,我換了一身很乾淨的衣服,到她家去,我要讓她真正地認識我,不要讓他認為我是一個野蠻的中國人,我去了跟她第一句話,我說我希望你能想起來我是誰!

居然她真的看出我來了,我就是前些天蓋瑞專場音樂會上的那個中國畫家。而且她隔壁的那一家託尼也認識我,他說你知道嗎?這裡面的那個華人,這個人挺了不起。

因為我的房子住得比他們都高,然後他已經有所準備了。我希望她能想起來我是誰?我想想不起來也無妨,結果她想起來了,當時很尷尬。

我說,我本來非常高興地來到了紐西蘭,因為在我的心目當中,我認為紐西蘭的人是非常友善的,是這樣的一個社會氛圍,但是今天的遭遇讓我有一些驚奇。

真的,有一些東西沒有想到,然後我說我希望提醒你的是什麼呢?當代的中國移民已經不是過去那些來做菜農的了,我說希望你能慢慢能夠了解這些事!

這個事情過去了半年多,我每一次開車經過她們家門口,她試圖跟我說話,我車玻璃都不搖。

這個事情忍了半年,到了快春節的時候,你猜怎麼著?有人敲我們家鐵門,她拿著中國人特有的紅色的壓歲錢包,兩份,一個給我小兒子,一個給我女兒,一個5塊錢,一個10塊錢,她居然知道「中國年」!

而且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這種東西,按中國的習俗給我的兒子和女兒!

我再告訴你,她現在正在學中文。所以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每一個華人在海外的我們一定要帶著自豪感,中國人本身就了不起,我們的祖先多麼智慧,我們憑什麼要低三下四?

所以當時在海外的時候,看到我們國內辦奧運會搞開幕式、國慶閱兵式,我們很驕傲,當西方人問到我們,說你們中國人真會燒錢的時候,真自豪!

第一,我們有錢燒,第二,我們會燒,你玩得起嗎?你玩不起!在國外,當然了有很多東西,不是說政府說了就能算的。

但在中國卻能做到全民萬眾一心來做一件事情。我覺得中國人在這方面真的是揚了士氣,一個民族的士氣很旺,這個民族就有好的發展的勢頭。

無論哪一項都強,這個勢不得了,並不是完全拿物質來看,有的時候還含有精神。

當我在國外的時候,我帶著一種自豪,紐西蘭有一個富豪叫克瑞斯,還有一個叫威廉姆,他們請我去他的別墅渡假,那個別墅是買的印尼前總統的別墅。

我開玩笑就說,最近還有事,能不能用專機接我,否則我真的沒有時間去,結果怎麼樣?OK,第一個條件滿足了,我說如果我去,我希望升起中國國旗。

張筱曼:太棒了。

曹俊:又答應了。我去了果然是專機把我請過去,去了以後,唯一讓我超出我的預見的是,這位仁兄在中國國旗旁邊同樣升起了紐西蘭國旗。

所以有的時候跟這些洋人打交道的時候,當你對你的祖籍國尊重的時候,他們也才會尊重你。

所以我覺得我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我充滿著一種非常真實的自信,並不畏懼他,為什麼呢?你想想他們有幾個會說中文?而我們會說他的語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知道他在說什麼,語言這種東西我可以深入他的文化,深入他的生活,他卻連中文都不會講,他哪能了解我!

而且在國外真正了解中國的都是比較高的階層的,有的老百姓都沒出來過,不知道中國就想不到中國好。

當然我們國家也有這樣那樣存在的問題,但是有一點在他們的國度,只要離開中國,我們不希望任何人說到我們祖國的一點兒不好。

挑我們的毛病,我們是不樂意的,要知道現在的中國人也是可以做到為精神而活。

我覺得中國人有兩個東西:一個,就是衣錦還鄉,衣錦還鄉是鼓勵你去奮鬥,中國人奮鬥的意識,這個東西是非常優秀的東西,要延續下來。

在西方國家由於它發達了好多年,我剛到紐西蘭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早晨我路過草坪的時候,有一個兄弟拿著啤酒瓶子在樹底下曬太陽,我忙了一晚上他還在那兒,只不過酒瓶空了。

我覺得他們真的是沒有多大的鬥志,為什麼中國現在是突飛猛進呢?你想,每一個人都在做事,每個人至少都在想做事,這樣的一個民族,這麼上進的一個民族,我們多麼有希望啊!

有的時候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周圍的這些人群,每個人都在忙的時候,確實有一種充實感,你看飛機、高速公路、鄉村小道,大家都在忙,這個國家就是欣欣向榮。

這種欣欣向榮的感覺,這就是一種氣勢,這個對我們來講是一種鼓舞。所以當我們面對一個人人奮進,飛速發展,趕上這樣一個時代的時候,藝術家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拿起筆來真實的記錄這些感受。

或許我們會,當然我一直在強調這樣一個問題,我們記錄當代我們生活境遇的藝術手法可以是多樣的,可以「不擇手段」,對不對?

我們可以從古人的技法裡面尋找營養,我們也可以從西方的那個裡面去尋找一些營養元素,我們還可以直接自己去發現和探索一種營養來表達這種真實感受,無論怎樣做,總不能不關心我們的生活。

我一直跟一些人講,我說我們中國藝術家經常會學習一個文章,叫「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這個只要你按照做,你肯定能成為一個藝術家。

藝術要為大眾服務,要深入生活,這個放之四海而皆準。就像發生了金融危機之後,西方人又反過來學馬列一樣,中國人對馬列的研究遠遠超過了他們。

就這一點而言,中國人一定是帶著戰略的思維,我們有談到過這樣的一個問題,中國的古人發明了圍棋,黑白兩種色,絕對不是在於局部的戰術,拿起來就是謀篇布局,要拿就拿下全盤。

中國人要求大、全,全局的概念,就和現在喊的祖國統一一樣,這是一種戰略。中國人是不計較小巧的東西。

張筱曼:不計較戰術,而注重戰略。

曹俊:戰術的東西就相當於繪畫裡面的技法,技法是屬於行而下的,藝術到最後拼的是文化的概念。

每一個藝術家都是文化人,同時你還要是一個藝術家,必須有大的胸襟,大的謀略才能把宣紙布好,不能認為只是簡單的一張紙,這張紙承載的全是你這個畫家一生活到今天為止所有的東西,對,所有的東西的載體。

古人講文以載道,中國人恰恰這樣,來通過文藝的形式來傳達。所以我覺得我們中國人在搞我們中國畫創作的時候,這種習慣,我覺得放到任何一個民族藝術,放到任何一種民族藝術之前,我們也並不亞於他們。我們中國藝術家,從事中國藝術的畫家應該帶著足夠的自信。

我在海外的時候看到一些媒體描述中國的一些畫家非常有名的畫家說到海外在那兒畫寫生的時候,那個照片我都面熟,為什麼?

因為是中國比較有名的畫家,他們甚至於用一種嘲諷的口味來報導我們畫家,他認為,因為他不懂這些東西,他認為我們搞的就相當於少數民族的這些東西似的,就相當於他們看印第安人頭上戴的帽子。

東西不錯,但是只是少數人搞的,這一點我非常著急,我在那邊,我想我用我自己的名義講給他們聽。但是你看畫畫的人,英文不好,講不了給他們聽,也沒有機會講給他們聽,你要打入「敵人」內部才行的。

OK,講英文的不懂繪畫,那怎麼辦?恰好我們有這樣的機會,通過我們自己不斷學習,不斷提高的過程當中,我們要推薦給他們看,首先讓他們讀懂。

就像他們當初說我的作品畫得很真實的那種感覺,他說你這個,肯定比素描的東西好,我說不是素描的概念,是中國陰陽的概念,我就給他解釋,什麼是陰陽的概念。

中國人畫一塊石頭,上面陽,我這個手,現在這是陰,這是陰,手反過來以後,這是陰,這是陽,中國人的概念隨時可以轉換,像太極一樣,絕對不是西方人說的那種概念。

所以我覺得,而中國人很玄的東西,他根本沒有辦法解讀得了,當然我只有找一些什麼樣的概念來給他們解釋。

我跟他們講潘天壽,這一條線條和這個宣紙形成了這個角落,假如一點都沒有的話,這就是實空白,當你在這條線上加了一個點,就成了一個虛空白,而虛空白是中國的概念。

你真的把這個東西講了以後,他聰明他也懂,不懂也沒關係,我們需要他們智慧者來了解這些東西,需要讓他去,當然並不是說我們的文化要優越於他們的文化,但至少我們的文化也非常了不起,我要讓他知道。

通過我的努力,讓我周圍的人群都更了解中國文化了。我們周圍有音樂家、畫家、詩人等等,而且在紐西蘭我們現在有一個華文文化沙龍,裡面什麼人都有,專家,而且都是來自各個國家的,大家很熱情。

張筱曼:聽說您在紐西蘭還擔任當地的中國藝術家協會主席是吧?

曹俊:這些東西就是說通過我們當地每一個藝術家,每一個對中國文化心存敬畏的人在一起的努力,能夠做到讓我們周圍的人群和我們的孩子們將來能夠把中國文化的概念延續下去,這是我們的初衷。

在紐西蘭,前一段時間有幾個馬來西亞人,他們為了感謝這些華裔,準備買一尊雕塑送給學校,可能是要價特別高。後來因為我們畫畫嘛也快一些,就找到我們家來,給我帶來了大紅袍。

我覺得他是用了心了,因為他知道中國人愛喝茶,請我寫東西,畫畫,他說我們沒有太多的錢,我當時我就說,不要考慮錢這個概念了,但是有一點,寫的內容要由我來定。

我要給他們寫論語,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要用最精確的英文翻譯告訴他們,幾千年前,中國的智者就把這些成熟化,中國人道德的觀念,對社會的認知我們幾千年前就很完備了。

這種東西就是讓他們了解,第一個,讓他了解我們的文化,第二個,尊重我們的文化,如果一個民族能夠得到世界的尊重,小到個人而言,他就會尊重你這個民族裡面的個體,也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人格。

為什麼現在年輕人要哈韓哈日什麼的,他對日韓這些人產生一種崇拜,為什麼?這種文化,是從流行音樂流行文化開始的。

張筱曼:但是現在孔子學院也遍布全世界了。

曹俊:對。現在孔子學院在世界各地都有舉辦,這一點我覺得是中國人做得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有的名校都有孔子學院。

張筱曼:但是沒想到您以實際行動把孔子的《論語》放到了紐西蘭的學校裡。

曹俊:紐西蘭奧克蘭大學也有孔子學院,而且我在那邊曾經作為評委參評全國在校生的奧運海報和繪畫大賽,我也非常高興,雖然我是一個華人評委,但是我當時覺得他們還是很尊重我的概念。我就這樣認識的,或許他們出於一種禮貌。

我就講這個事情,紐西蘭的奧克蘭大學是非常有名的名校,裡面有很多諾貝爾獎的獲得者。

我想談談奧克蘭大學,當時我跟國內的朋友就說了,我上大學的時候,好像到了一個點,我在校園裡面看到最多的就是大家拿著飯盒快樂的去飯堂。

西方這個國家實際上是很自由的,沒有人逼著你去學習,但是奧克蘭大學給我感受很深的是什麼呢?每個人手執一卷,我沒看到他們拿飯盒。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吃飯,但是我看到的很多人拿的書,他們需要學習,學術氛圍很好。那一次我們去,當時我是和中國書畫報的社長何東去那邊訪問,我把他介紹給奧克蘭大學孔子學院的那些人。

還有一次全國人大副委員長許嘉璐先生,他那一次去給中國人太長臉了,他講的是中國的中醫,講得簡直是太令人震撼了,我知道他是一個語言學家,沒想到他對中醫這麼有研究。

可能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對這個東西也特別感興趣,所以這一次我人還沒回國,就買了很多關於中醫的書,一套《本草綱目》全集。

我當時就想,第一通過了解中醫,可能對我們中國文化可能有更深刻的了解。第二個通過《本草綱目》我們可以更多的了解植物,不僅要了解我們周圍的動物,如果說能夠讀懂周圍的植物的時候,可能對我們也有益處。

我們不了解植物的藥用功效,看到的只是一棵樹一棵草,但我們帶著文化的概念…,這種東西你不是很物理的去表達,或者不是很科學的去表達,但是你看到這種東西的時候,你會比別人多一種感受。

而中國,為什麼叫寫意,你得有意才寫得出來,對任何東西你都無意,寫什麼意?可是當你對這些文化的東西有了以後,你才能把意帶出來。

所以說我現在越活越像一個小學生。如果說有驕傲的那種感覺,我只是在洋人面前驕傲,但是我見到每一位華人,我見到我們國內的每一位同行,他們都應該是我的老師。

為什麼呢?在洋人面前,當然了,你不如我了解中國文化,但是我們中國文化太精深了,回來之前我還在那邊講了幾句話,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學生,我絕對不是在矯情,為什麼?

當我們之前涉及的是這個面,當我們涉及得面越來越大的時候,外延越來越大,牽扯到的學問越來越多,誰也不敢說什麼都懂。

不可能,或許我們有一點小聰明,但是自己一定要去讀古人的東西,真正的了解,搞什麼東西必須要把它專業化,連釣魚都是這樣,至少要有專業性的追求。

人啊,如果帶著這種狀態,努力的把每件事情都做好,這就是一種品質。我曾經對,比如說司機,他開車的時候我對他非常敬畏,他會認真的把這件事情做得很好,他就有一種力量。

一個對什麼東西都稀裡糊塗的,對什麼東西都漠不關心的人,我想不會引起人的敬重,實際上所有的力量都蘊含在你做人的態度和做事的態度當中。

我也說過,我對我孩子的要求,我的女兒,我就希望她做一個非常扎紮實實的去研究某一樣東西的人,不錯,我感到很高興。她很愛學習。

包括,今年在國內搞展覽的時候,雖然才十幾歲,但是非常到位的處理一些事情,至少知道這個事情應該怎麼處理,有的東西我一表述,她馬上就知道。

要的什麼東西,設計什麼形式馬上就做出來,這一點做得還不錯。所以我覺得中國人對這個,又談到中國人對孩子的教育,培養孩子們的技能。

我們國內的朋友們都做得很好,能不能拿一點精力出來,讓孩子們關心周遭的人,學會關心人,無論做什麼,有關心人的情懷,對他絕對沒有壞處。

為什麼?每一個人,絕對不能靠你一個人成功,你的成功肯定會有大家的支撐和幫助。

即便今天這樣一個場合,我們聊藝術,談人生的一些感受,但是現場這麼多臺攝像機在拍著我們,他們都是這個行業頂級的高手,要不然不會到這兒來工作。

如果沒有大家的支撐,有你,有這樣的機會,我們兩個人聊,不可能做到全世界都知道。

現在我可以說,在中國國內是大江南北,很多朋友在看,在世界上在赤道南北大家都在看,為什麼?至少紐西蘭在赤道以南,有很多人在看今天的直播。

我在這裡還想做一件私事,藉助這樣一個平臺向在紐西蘭的我的妻兒們問聲好可以嗎?

張筱曼:好的,您可以對遠在紐西蘭的家人說幾句。

曹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你們的幫助和支撐下走過來,其實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心中這樣一個夢想,也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活得比較有價值,能夠得到更多的尊重。

如果一個人,一個家庭想有所謂的地位的話,可能我們每個人要有所作為。這麼多年來,你看我為了我的畫,可能不像別的家庭一樣,晚上我會在工作室度過。

有一點呢,有很多很多的事物需要我去應付,我就是在社會上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家裡能夠陪你們的時間比較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但是有一點請確信,你的先生,你們的爸爸曹俊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因為之前我的夢想只是把我的這些感受帶到我的作品裡邊去。

但是從今年開始,也就是2009年開始,我在中國美術館展覽的時候,開幕式上我就說了,我腦子裡邊有一個很大的概念。當時為什麼有畢卡索,畢卡索是拿著西方的文化背景和非洲大陸的文化進行了結合,產生了畢卡索。

我曹俊要拿著東方的文化背景去嫁接西方的海洋文化,不管將來能做到什麼程度,但有一點我曹俊的這種思路我相信沒有錯,或許我是這樣做的不多的幾個先驅。

雖然我的年齡不大,但是我想到我敢於這樣去做,而且做了這樣的嘗試。在中國美術館展覽期間有一張作品叫「第一縷陽光」,為了畫這張作品,我們全家人在公主號上…

當我看到身後一千多隻鳥從天上傾斜而下的時候,當時震撼了,我就用中國傳統的筆墨形式表現出來,但是畫出來以後我怎麼都感覺到不過癮,然後又把我潑彩潑金的東西放進去,這是一個東方人在觀察西方的山水。

而且我在裡面加入了當地土著人的一些圖騰,很多觀眾都在問,我跟他們解釋,他們說放在這兒真好看,恰恰我是邁出了第一步。

而這種東西,在我的作品裡面就用我一個中國人,華人的情懷,華人的眼睛看世界的時候,我會意識到世界需要我的這些解讀。

我至少是這幾十個億,世界上屬於大多數的族裡面的一個成員,我們不僅要贏得話語權,我們有了話語權以後,你說什麼這也是一個問題。

你怎麼才能夠把這個話語權用得比較恰當,你就要對他們有所了解,把你的解讀回饋給他們,當別的族覺得自己的文化得到你的尊重了以後,他也會非常的感動。

說到這兒我想起一個事情來,人們對藝術的虔誠是超出我們預期的。可能第一,國人的文化檔次在提高,中國人現在的見識太大了,這個要感謝網際網路。

古人要想看到一個好的碑帖,騎個毛驢得幾個月過去看一眼,看了拜完了回來了。中國不得了,當代人不得了,你可以用電腦的手段,我們今天的手段,你想獲得什麼信息,你可以放大看,精心地研究它,我們所有的工具太先進了。

但是這個東西有一點,人人都是平等的,你有這個機會,別人也有這個機會。所以怎麼辦呢?要想自己區別於別人獲得成功怎麼辦,唯一的就是你要有更大的付出。

機會對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是均等的。當代人如果說不用現代的手段,不去進一步拓寬自己的眼界,你的東西肯定不會比別人的高,但是有了這些東西,你還得做,做就產生了人和人之間最後的區別。

人和人的區別首先體現在思想上,其次需要通過勞動的付出,通過這些東西來體現你的價值,所以每個人首先都可以通過開眼界,與別人有不同的想法,有不同的東西留在這邊。

我們可以改變我們的生活,我們可以通過我們思維的一個跳躍,讓我們的生活變得與之前不同。我們每個人可能一個小發明就可以改變我們的生活。

藝術家,如果老是延續過去的東西,沒有這種膽量,沒有這種能力,我想這就是一種遺憾。

當我們藝術家利用這些先進的手段豐富我們自己的生活,不要忘了,有的時候閱讀還是非常好的習慣。

手執一卷,我還要替書籍的印刷者說一句,這種形式不過時。你研究電影的人天天看電影肯定不行,還要讀書,讀書是成就每一個人最本質的東西,你要知道書上的每一句語言是精煉到什麼樣的程度!

前幾天我們和一個朋友談起來,南京大學的一個朋友談起來,他說你看,我現在的,他說我們有一個課題在做什麼呢?就是人如何能讓西方人像了解《水滸》和《三國》一樣了解《紅樓夢》。

問我這個問題怎麼樣解決,我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因為時間太短,我也說不出很多的東西,但是這個問題引起了我很多的思考,就是一個橋梁的問題。

打打殺殺的東西太簡單,看得懂,但是一個賈府之內人與人的關係特別的微妙,中國人不靜下心來看,你都看不懂,所以你指望他們西方的一般人能懂。

我說首先這是一個奢望,即便懂了這些內容,我說如何感受這些文字的美,也不要抱奢望,這個其實無關緊要,我們今天讀《哈姆雷特》的時候,我們今天來讀《莎士比亞》的時候,我們肯定沒有讀到西方人讀他們的那種感受。

但是我們會因為《哈姆雷特》故事的精彩而感動,我們會記住一兩句臺詞,那個臺詞我不記得了,意思就相當於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這種感覺一樣。

同樣我們畫中國畫,梵谷的東西西方人搞的是筆觸的東西,中國畫家都講究筆墨,所以我就在我的文章講到了筆觸,筆觸這個概念更加個性化。

筆觸是完全表達你個人興趣,筆墨全部在六房之內,當代畫家如果想足夠的表達自己的情感,…實際上每一個,我的作品裡面每一次風格的轉變都是這些哲學的思考。

別看我很懶,但是我對哲學方面的東西,我用的時間可以說和我用在書法裡面的時間幾乎是均等的。

然後還有一條,與高人遊,當時培根就這樣講過,個人要想有成就,其中要有一條就是要與高人遊。

他對問題的看法,處理問題的方式包括對你的肯定都非常有價值,你會覺得不可以輕視這件事情。

所有的高人他一定有他獨到之處,為什麼稱其為高人?因為經歷的事情多,而且高人做事情也謹慎,你在後面可以學到嚴謹的態度。

很多朋友就說,所謂拜名師,訪名家,只是為了圖個名,不對,不對,那絕對不是這樣的概念。

首先你想拜一個名師,你要有足夠的基礎,你沒有這個所謂的能力,你得不到欣賞,你斷然不可以登堂入室。

怎麼可能?名家就這麼好拜嗎?不可能輕易讓你見到,本身就是讓你修煉,你這種修煉達到一定程度以後,你才有這種資格和他們接見,接見以後境界才會提高,每個人成功的時候都少不了這個過程。

齊白石真是幸運,他在學莫克的時候,拜的都是最好的師傅,真了不起,他到了北京,學畫畫的也是最好的老師。但是我相信絕對不是偶然,就是因為自己是可塑之才,才是那樣一回事。

所以每個人在學習的時候,尤其我們現在通過網際網路和最頂級的大師對話,或許沒有真實對話的可能,但是可以知道他是怎麼樣想的。

張筱曼:網際網路拉近了普通人和藝術大師之間的距離。

曹俊:對,無論做什麼樣的東西,我們可以看到世界上最頂級的東西,但是有一點至關重要,取法必須乎上,取法乎中只能得其下。

我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謝給我安排這麼長的時間跟大家交流,有人會問你會累嗎?我說肯定會累,但是沒有關係,如果可以和大家做一個比較深刻的交流。

張筱曼:我們也覺得機會難得,通過您的眼睛我們看了一遍紐西蘭的華人世界。

曹俊:我在紐西蘭生活的狀況和國內的生活狀況截然不一樣,我在紐西蘭畫畫就是一種像修煉一樣的狀況,在畫室靜靜地去畫,確實會感覺到自己像一個苦行僧。

我對畫畫的稱呼叫幹活,就像一個工人,我跟一群朋友開玩笑,我說我們畫家說到底是藍領,有些書畫的經紀人他們是白領。

我們每一筆每一畫都要通過自己把這個思想表現出來,但是搞理論的朋友們、書畫經紀人他們倒是白領。

所以我講畫家應該怎樣認識自己呢?就是幹活。你再有想法,如果沒有作品,斷然不行,是要作品出來說話的。

其實我的師母當時跟我的師弟,就是馮先生的公子,就說你還是別考什麼清華北大了,還是考中央美院吧,當時小海還哭呢。為什麼?他特別喜歡理工科。

但是師母說我們家族的人就是面對宣紙的,天生就應該做這個,怎麼樣?她的判斷是對的!

小海現在是中央美院的老師了,那個時候考到中央美院來成績也非常好,而且他的作品非常有想法,這一次十一屆全國美術展裡也有他的作品。

前幾天他策劃的中國六人展覽在法蘭克福,中央臺新聞都播了,裡邊還有他的光輝形象。

我說小海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想每一個人選擇職業的時候,有各種各樣的機緣,但是他也非常非常地努力。

我也很幸運,在國內,不僅在紐西蘭得到這麼多朋友的幫助和認可,在紐西蘭國會,掛的是我的作品,「好夢果然」。

像這種東西,中國的書法能夠得到大家的敬重,有的時候確實有自豪感。如果說我們華人在海外越來越多的留下這樣文化的印記的話,我想可能對整個民族的形象的提升會起很大的作用。

紐西蘭的前總理他曾經在我的作品上面給我題字,他對我的作品也比較欣賞,他在任期間,我的作品被掛到紐西蘭大使館裡面。

幸運的是,他這一次又去了聯合國,在聯合國任發展計劃署的總署長,據說有想法把我的作品掛到聯合國大廈。

我想這件事情做好了以後,我覺得非常有意義。再怎麼著我是一個華裔,我是中國人,我是用我的目光,我的手法創造的能夠反映出他的家鄉紐西蘭的這些作品,掛到聯合國大廈。

這件事情應該把它做好,我現在腦子裡邊一直在醞釀這張作品,雖然這張作品不大,只是1.2米乘1米,但是對我非常非常重要。

我現在每天思考的問題確實非常非常多,壓力也非常非常的大,但是我想如果說等哪一天,我突然感覺到沒有事情可以做了,我反而會恐慌。

前一段時間有一個朋友,我跟他打電話,我說你現在在幹什麼呢?他說我在讀《金剛經》,我就覺得這個人不得了,還能進步。

當一個人每天還在學習的時候,這個人是值得敬畏的,他如果認為自己聰明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用學習了,這個人可以畫句號了。

絕對是這樣,如果說每一個人每天都在吸收新的東西,這樣的人首先很可愛,為什麼呢?他帶著一股子求知的欲望。

張筱曼:對,優秀的人都永遠具有求知慾。

曹俊:對,像馮先生,他很多的東西實際上很前衛,很多的想法都很前衛,實際上這些人能夠有所成就的人都帶著一種探索的情懷和習慣在生活,在學習,在創作。所以有時候我們可能在別人眼裡,有人講藝術家是常人眼裡的瘋子。

張筱曼:同時也是朝聖者。

曹俊:對,為什麼呢?藝術家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呢?我們體育運動員它要把人類在肢體活動上的這種極致狀態,這種極致狀態既包括能力,也包括展示給世界,展示給未來。

藝術家所做的事情是把自己的智慧通過藝術的形式,把人類對美的認識的最高的極端狀態記錄起來,展示給將來,展示給現在。

所以說藝術家實際上我想,首先要做一個靈魂探索的極致者,要把人類靈魂當中最美好的東西找到,這個是一半。繼而把你行業裡面的東西,用恰當的手法表現出來,首先要做一個靈魂的高者,一個會對靈魂進行審美的,會讀懂別人靈魂的,讀懂美的這樣一個人,才有可能在你的作品裡面表達美。

剛才我們這個話題又繞得比較遠了,如果再講到中國美術館畫展的時候,有一幕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今天我們談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談到了很多愛和關懷的事情,我們也談到了貧困兒童。

宇宙系列

還有一個人群,我只想和大家談一個事情。在中國美術館展覽的時候,有幾個殘疾人,他們的身高到我身高的一半,為什麼呢?小兒麻痺,他們拿了一個很大的攝像機非常艱難的往前走,在我的作品前面拍。

然後有人來告訴我,他們在那兒問,說是畫家在哪兒?說東西太好了,我們要去找畫家看一看,他們來告訴我,就希望能過來和我合影,當時我跟他們說,我一定要走過去,因為我過去找他們我容易多了。

我走過去以後,我就攬著他們幾個人拍照,他們開心壞了,他說哎呀,今天你知道嗎?他說我想和誰誰誰合影,人家理都不理,我說你不要這樣去認為,可能人家很忙。

但是有一點,大家跟我們的想法一樣的,我們今天此時此刻都高興,後來他跟我說了一句,他說你這個人了不起,上帝保佑你。

我說你是基督徒嗎?他說我不是,他說你從紐西蘭回來,他說我給你講英文吧!然後我們就用英文交談,講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

我就理解了,當今的任何一個人不可小視,每一個人都有值得敬佩的地方,有的時候我看到這些民工,我在街上走,他在路邊打瞌睡,哪怕再髒,我見到他的時候,我也心存敬畏。

為什麼?換一種境遇讓他來做我的事,我做他的事,我都生存不下來,餓死了,做不了那個事。你試試,誰都應該值得敬畏,敬畏生命,敬畏身邊的一切。

真的,所以我們在生活當中我們能夠關心一些弱者,比如殘疾人,我們剛才談的這些問題,我們應該尊重他們。

張筱曼:心存善意,定能途遇天使。愛與回饋還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曹俊: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中國畫最重要的一個概念是什麼呢?畫得好的一個概念,就是可以處理好筆墨的關係,而這個關係實際上就是一種藝術。

我們生活裡面就是要處理好這個關係,沒有一定境界的話,這個關係出不來。所有世界上非常有成就的藝術家都絕對是社交的雄師。

你看畢卡索、張大千都是,包括徐悲鴻,包括齊白石,這些人都非常有境界,他們很有個性,但是他們在處理這些問題,什麼事情當出來,什麼事情不當出來,處理得非常恰當。

你看包括唱京劇的大師梅蘭芳都是這樣,可能在處理這些東西的時候,決定你做與不做,這個最基本的條件還是中國文化的傳統與道德的理念,以及他自己個人的境界。

或許他認為這個事情值得做,那別人就認為不值得做,但是他為什麼認為值得做呢?因為他覺得,有一個尺度。當你的境界如果出現問題,你會認為這個事情很不重要。

同樣的一件事,有些人眼界裡面覺得很重要,有些人眼界裡面就覺得不重要,取和舍就決定一個人是否成功。

今天我們聊了很多,我能夠在這樣的一個平臺,和這麼多的網友朋友們在一起來分享人生的這些經歷,我的藝術生活,真的非常感謝CCTV.COM。

張筱曼:謝謝,這樣深入的交流對我們來說也很有意義,我們也覺得很幸運。

曹俊:最後我能夠和廣大網友分享的是什麼呢?我們通過我們自己的努力,通過我們自己對於社會的重新審慎的解讀來發現我們生活中美好的東西,然後真正讓我們的生活,雖然是一個數位化生活的時代,但是讓我們的生活活得有足夠的人情味。

因為藝術的形式不僅僅在於揮霍,我們只是在增加人們藝術的內容而已,每個人能發現生活當中的美,即便你不是畫家,你同樣可以是一個非常偉大的藝術家。

同樣你會得到藝術家一樣的,自然給你的一些感動,你非常恰當的做事的方式,求學的態度,同樣可以感染別人,得到別人的尊重,你也會平安、順利,謝謝。

張筱曼:謝謝。我記得您在畫展的時候還說過一句話,是說曹俊帶給世界的和世界帶給曹俊的是吧!

曹俊:對,很多網友還想問這個問題,因為我在想,世界這麼美好,帶給了我們藝術家,然後我們同樣要用大自然對我們的饋贈通過我們藝術家的解讀,通過我們對大自然的情懷,虔誠的情懷,通過我們的努力把這些作品帶出來,創造從無到有。

為什麼呢?每個藝術家創造的作品實際上本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這件作品,但通過大師,畫家對世界的解讀,通過自己的勞動把這張作品創造出來了,等於就是把這些東西帶給世界了。

所以說我要通過我自己的這種,對世界的認識,我也有這樣的方便,我要去很多的國家做旅行,我要廣交天下名師,看遍天下名著,這是我要做的事情。我要真正的去非洲體驗生活。

明年我有計劃去肯亞,雖然紐西蘭養了很多獅子,我可以隨時去看,但是我要去看看廣袤的非洲的野生環境裡面的獅子,看看它們的狀態。我要真正的去研讀。

我要到法國南部去看當時梵谷戴著草帽在底下走的一片田野,因為這些東西在我腦子裡面是一種夢境,但是一個人的條件有限,精力有限,我現在想做的事情很多,我的巡展在日本、臺灣、香港做過以後,我肯定就會壯遊天下。

我要把我看到的每一個族裔他們美好的東西記錄下來,做一個國際化的人,這不是一個大的概念,每一個畫家,每一個當代人已經是一個國際人,我們可以用13個小時從地球的南端飛到地球的北端,如果我們在國內,我坐火車還沒有到廣州呢,我就可以從紐西蘭到中國了,這種距離幾乎不存在了。

所以我們要有這樣的容量,在愛我們民族文化的同時,尊重別人的文化,也要注意解讀別人的文化,把所有屬於全人類美好的東西,美好的情懷,屬於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景觀拿到我們的作品裡面去,然後回饋給這個世界。

我覺得每一個人都要做一個國際人,每一個人都要做一個對國際文化至少有所貢獻的人,即便是一個老百姓,也可以通過我們的行為來為這個世界展現自己的價值。

張筱曼:感謝曹俊先生,您的想法讓我們覺得非常的了不起,我們也希望曹俊先生在藝術上再創輝煌,希望您今後的每一個足跡都讓我們廣大中國網友知道,讓我們和網友一起來共同的關注,持續的關注您的藝術。

曹俊:謝謝,謝謝。

張筱曼:好,感謝曹俊先生做客《名家藝壇》欄目,感謝央視網友,咱們下期節目再見。

宇宙系列

【後記】

2009年,我剛負責中央電視臺中國網絡電視臺藝術臺的時候,曾親自採訪過一位紐西蘭籍華裔畫家曹俊,之所以到現在還印象比較深刻,一是因為對方談吐儒雅文採飛揚、對古今畫論侃侃而談,二是因為他對生活對藝術的那種激情某種程度上感染到了我,三是他的經歷比較傳奇。

所以時隔多年還是想把此訪談錄發表出來,以饗讀者。同時以十年為一個年輪,我也應該小結一下我個人藝術生涯中的那些令人受益匪淺的同道交流紀錄。

我那時還很年輕,但畢竟是個管理者,所以我一般並不輕易直接去採訪藝術家本人,除非感覺主持人在專業能力上有可能無法駕馭時。

因為我自幼習畫,從小浸泡在書畫藝術的養料裡長大,研究生讀的又是哲學系美學專業,所以在藝術哲學理論方面一直有一些自己的思考。

所以我給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個把握全局和推動文化的人,並不是一個只專注於細節描繪的藝術家。

確實令我沒想到是,當別人把曹俊先生介紹給我,初次交談時,他便有幾句話打動了我。

他說:「今天我們所做的或許會成為明天的傳統。」

他說:「面對祖先創造的筆墨,我心存感激;面對先賢創作的經典,我心存敬畏!我們應給子孫後代留下些什麼呢?……

十一年前,曹俊先生還是紐西蘭中國藝術家協會主席,如今他已是美國紐約中國畫學會會長了。他的藝術成長、境界提升和個人國際影響力的擴大都是顯而易見的。而我依然還在老地方,做著老工作,只不過我的藝術哲學思想也在慢慢形成體系。我很感謝這個工作給我帶來的眼界和思考,也感謝在單位遇到的多位好領導,感恩人生路上的良師益友們。

感謝各位網友多年來的支持,請相信,我的文章也不會止步於當前這些。敬請期待!

——張筱曼2020年6月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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