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烽煙起,這一天,曼陀羅王國震天鼓被敲響。
……
「侯爺,曼陀羅與阿也夫的戰爭已經開始了,王上正在點將臺等您。」一身戎裝的斥候,面色恭敬的半跪在山谷前。過了很久,才幽幽傳來一道聲音:「我知道了。」
「小白人,又要開始打仗了嗎?」「小曼,我……」「小白人,還是像八年前一樣,你很快就能回來的,是嗎?」「嗯,我會回來的。」「小……君,你……這次你能不出徵嗎?」「小曼,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我記得,我不會忘記。」……
他叫君侯,是曼陀羅王國的侯爺;她叫霓小曼,是鳶尾山的主人。他白衣素裝,黛玉纏發;她夢蘿霓裳,青絲弄眉。
「我叫霓小曼,霓裳的霓,大小的小,輕歌曼舞的曼,你可以叫我小曼,小白人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君侯,君上的君,侯爺的侯,不是什麼小白人兒!」
「君侯就君侯,兇什麼兇嘛,誰讓你從頭到腳都裹得白白的,不叫你小白人兒叫什麼。」
「小白人兒,你看這鳶尾花好看嗎?」
「……是君侯,不是什麼小白人兒。」
「小白人兒,小白人兒,小白人兒……」
「……是君……隨你吧。」
「小白人兒,你還沒回答我,鳶尾花好看嗎?」
「好看。」
「真的?……你不會敷衍我吧?」
「鳶尾花,傳說中是上神愛麗絲為愛絕情後,留下的最後一滴眼淚所化,代表了她一生執念不悔的愛與恨。愛的盡頭是恨,恨到極致便成了憐愛。所以鳶尾花代表了極致的純真和執著的愛……但是我更喜歡紫色的鳶尾花。」
「哇,小白人兒,講故事就講故事嘛,還說的這麼煽情,害得我眼淚都快跑出來了……你為什麼喜歡紫色的鳶尾花啊?」
「沒有為什麼,就是喜歡它。」
「小白人兒,從現在開始,我要把這山上所有的鳶尾花都拔掉!」
「你吃錯藥了!好好的花,你毀掉它幹什麼?」
「從現在開始,我要這山上全部都開滿紫色的鳶尾花!」
「紫色?以前你都不是種的白色嗎,白色也很漂亮,怎麼要換成紫色?」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也喜歡紫色。」
「……好!……」
從此,鳶尾山上開滿了紫色的鳶尾花。……
「小白人兒,你這次真的非去不可嗎?」
「小曼,你還記得我為什麼叫君侯嗎……我是君侯,是曼陀羅王國的侯爺,生而為戰,一身戎裝,素革沙場。震天鼓敲響的那一刻,我就別無選擇。」
「我……我知道了。……小白人兒,我要你記住,你是君侯,你不僅是曼陀羅王國的侯爺,你更是我霓小曼的君侯。」
「好了,小曼乖,再說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晚上。」
「……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我一會兒就給你。」
「好!」
……
「侯爺,王上等的很急了,我們該出發了。」
「再等等。」
……
「小……夫君,給,你的衣服,我給你穿上。」
「好。」
「夫君,你一個人在外出徵,要照顧好自己,你是君侯,不要以身犯險。北方的天氣轉涼了,爐火要多加些炭,要多加衣服,要吃飽飯,晚上不要睡太沉,知道嗎?」
「我都記下了,小曼。」
「我這次在你的兩隻袖口繡了一朵鳶尾,一朵蒲公英。你是曼陀羅的侯爺,我留不住你,但是我要你記住,這裡有座鳶尾山,山上開滿了紫色的鳶尾花,花的主人在等待她的君侯回來。」
「小曼,鳶尾花開之時,便是她的君侯歸來之日……等我,我走了。」
遠山的薄霧漸漸瀰漫山頭,掩蓋了君侯遠去的背影,遮住了她的視線。山谷裡,依稀閃過紫色的螢光,月明星稀,空谷幽鳴,在谷口,偶爾飄過些許蒲公英的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