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年終總結,Artforum邀請全球各地的藝術家選出了在2020年裡令他們印象深刻的一場展覽或一個事件。
「Brandy對陣Monica」表演現場,2020年8月31日.
吉巴德·哈利勒·霍夫曼/Jibade-Khalil Huffman
一對一比賽/Verzuz Battles,由Timbaland和Swizz Beats組織(Instagram直播)
我在Instagram上實時觀看了前兩場比賽(DJ Premier對陣RZA,由於技術問題而不太順利,以及Brandy對陣Monica,技術上堪稱完美,而且非常好笑,因為Brandy引入了她的電視劇角色Moesha,通篇念完了幾首詩),在一個充斥著冗長、乏味的在線活動的時代,這些比賽對我來說尺度極為適宜。如果換個場景,知名的說唱歌手和歌手們播放自己的音樂將很難取悅那些真正的粉絲,但在這裡,出於一種必須,我們可以盡情地參與這些友好的對戰,而且還是實時的。我們可以一邊喝酒、跟唱、插播,或者觀看表演者突然插播,終於,科技曾經給予我們的連接彼此的許諾兌現了。
豪爾赫·羅德裡格斯·傑拉達,《我們是光》,2020,家用塗料. 展覽現場,紐約皇后區. 攝影:Greenpoint Innovations.
達拉·伯恩博姆/Dara Birnbaum
豪爾赫·羅德裡格斯·傑拉達/Jorge Rodríguez-Gerada(紐約皇后美術館)
或許在疫情造成的全球封鎖中我們需要另外一種視角。在如此巨大的災難面前,藝術可以做出怎樣的宣言?豪爾赫·羅德裡格斯·傑拉達的《我們是光》(Somos la luz)給我們帶來了答案。這件作品是因新冠去世的Ydelfonso Decoo醫生的巨型畫像,畫在皇后美術館的停車場上。這幅畫有兩萬平方英尺,從外太空都可以看到,這打破了傳統肖像畫的限制;它同時也是對在新冠中拯救生命的醫護人員的致敬。在紐約,皇后區的工人階級、黑人和拉丁裔人口是遭受新冠重創最嚴重的人群。羅德裡格斯·傑拉達的畫中最重要的力量在於它在這些無法言說的時刻做出了如此直接的宣言。
埃裡克·N·麥克,《「克洛伊」只是照片中女孩的名字》(『Chloe』 is just the name of the girl in the photograph),2019,織物、T恤、燈芯絨、針織、油布、線,展覽現場. 攝影:Steven Probert.
夏延·朱利安/Cheyenne Julien
埃裡克·N·麥克/Eric N. Mack(與Lynda Benglis以及Kelley Walker的群展,Paula Cooper畫廊,紐約)
麥克曾經形容自己的作品「如掌紋般錯綜複雜」。我喜歡將他的作品看作需要精心觀賞的故事。在疫情隔離幾個月後,看到他那些織物作品令人耳目一新,它們是色彩、厚度、質地、圖樣、線條和文本之間充滿詩意的互動。與其說它們令我們在巨大的尺度前相形見絀,不如說它們讓我們意識到身體、光線、建築之間的關係,這讓我們的腳步慢了下來。
達瑪麗·艾布拉姆在她的「免費閃光女巫師靈氣療愈團」上,2020年6月30日.
朱莉婭·菲利普斯/Julia Phillips
達瑪麗·艾布拉姆/Damali Abrams,「免費閃光女巫師靈氣療愈團」/「Free Glitter Priestess Reiki Healing Circle」(Zoom)
這個靈氣治療的內容恰如其名:一場療愈課程。但其中充溢著的創作性能量一看就來自藝術家——那些道具,複雜的裝飾,音樂。謝謝你,達瑪麗·艾布拉姆,這是2020最療愈最享受的Zoom活動,從邀請你關掉攝像頭開始,保持靜默,甚至把窗口縮至最小,走出房間去。
鄭曦然/Ian Cheng
SpaceX載人龍飛船示範2號/SpaceX Crew Dragon Demo-2(甘迺迪太空中心,卡納維拉爾角,弗羅裡達)
如果說藝術是人類觸碰超越性現實的手套——超出了我們信仰和局限的現實——那麼工程學就是使得這種接觸成為可能的真實的手。在疫情期間,SpaceX成功地用自行降落式可再利用火箭將NASA太空人送進了太空,這切實地證明了低成本、可延續性空間旅行的可能性。這個歷史性事件讓我想到,在我們當下這個充滿了失敗、恐懼和反烏託邦的世界的巨型劇場內,最新的工程項目也登上了舞臺,並且重新定義我們內心的神聖精神。這種精神體現了我們是真正活著的,只要我們還在追尋一個與超越性現實更緊密相連的未來。
約翰·博斯科維奇,《鐐銬燭臺》(Bondage Menorah),1997,金屬、福米加塑料底座、熱內文字,迷你燈,41 1⁄2 × 30 × 16 1⁄2".
吉爾·穆利迪/Jill Mulleady
約翰·博斯科維奇/John Boskovitch(O-Town House展覽空間,洛杉磯)
「精神病客廳」(Psycho Salon)是我在2020年看的第一個展覽,也是我第一次了解約翰·博斯科維奇這位自2006年早逝的藝術家的創作。印度神像上印著戒酒協會口頭禪和T·S·艾略特的詩歌,烏黑的燭臺上裝飾著讓·熱內的警句,這些文字都變成了新自助時代的咒語。此外還有黑光燈的熊玩具,一個粉黑兩色霓虹五角星毯子,藝術家的朋友及/或情人們吸食古柯鹼的寶麗來照片。這個展覽體現了博斯科維奇這位藝術家、作家、電影導演、鋼琴家、農人、律師,以及最重要的——作為人——的深度和概念的嚴謹程度。
娜塔莉·杜爾柏格和漢斯·伯格,《去往地下世界的最後旅程》(One Last Trip to the Underworld),2019,定格動畫,彩色,有聲,3分55秒.
赫爾南·巴斯/Hernan Bas
娜塔莉·杜爾柏格/Nathalie Djurberg和漢斯·伯格/Hans Berg(Tanya Bonakdar畫廊,紐約)
去年秋天,或許是我在可預見的未來最後一次在切爾西閒逛,我闖入了娜塔莉·杜爾柏格和她的合作者漢斯·伯格的世界。我已經著迷他們的作品有一陣子了,但作為一個收藏家和藝術家,我很想偷走一兩件那些充滿幻想色彩的黏土小人,分散在展覽各處的花骨朵更富童話色彩。和這些雕塑一同展出的是這對組合的四件重要動畫作品:其中有一件關於恐怖芭蕾和章魚的作品讓我在一周內念念難忘。
山姆·麥金尼斯,《林賽》(Lindsay),2019,亞麻布上油畫,15 × 21".
納什·格林/Nash Glynn
山姆·麥金尼斯/Sam McKinniss(JTT畫廊,紐約)
走進麥金尼斯的開幕就如同走進了一個充滿鏡子的房子。他的主題大部分是演員、音樂家和體育明星,無論是在鏡頭前還是鏡頭外,無論我往哪個方向看——這些繪畫——都在傳達無法逃脫的表演的符號。然而與其表現一種語言的幽閉恐懼,展覽更像是一種確認。這些繪畫提醒著我,表演沒有所謂的外部:我們選擇模仿的對象,隨我們的喜好或增或減,通過我們獨特的姿態和語調來掌控每一個動作。這個自我確認的過程也被稱為繪畫。
史考特·柯文特,《亨利·達戈》,2019,紙本油性鉛筆、蠟筆、鋼筆和墨水,18 × 24".
彼得·麥高夫/Peter McGough
「繪畫是繪畫最愛的食糧:作為繆斯的藝術史」/「Painting Is Painting’s Favorite Food: Art History as Muse」(South Etna畫廊,蒙託克,紐約)
這個群展的標題來自眼鏡蛇藝術運動(CoBrA)的創始人之一阿斯格·尤恩(Asger Jorn)。對我而言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是史考特·柯文特(Scott Covert)那一整面牆拓印墓碑的繪畫——他稱它們為「畢生的繪畫」——那些小小的棋盤格,在墓碑上輕輕摩擦塗抹,從亨利·達戈(Henry Darger)到溫斯洛·霍默(Winslow Homer),需要用「畢生時間」繪製。柯文特的作品把歷史、深度和死亡從我們所認為的久遠的過去帶到了當下。他永遠都在路上,帶著他的紙筆,拓下墓碑上的名字並給予它們歷史或者幽默的搭配。他會一直追隨著你進入墳墓。
伊萊恩·卡梅倫-威爾/Elaine Cameron-Weir
愛德華·科爾斯頓(Edward Colston)雕像沉河(布裡斯託,英國)
6月7日,抗議者們將一座17世紀奴隸貿易商人愛德華·科爾斯頓的銅像拉倒並且充滿戲劇性地沉入布裡斯託港。此類雕像完全沒有體現出它們描繪的對象以及建造它們背後的文化和意識形態。當雕像沉入河中時,它終於獲得了該有的語境。
貝勒-約瑟夫H·布特羅(Charbel-Joseph H. Boutros),《一件在應實現而未實現的藝術項目上展示的藝術品模型》(an artwork that is shown close to the model of the unrealized project where ideally that work should be shown,局部),2019,吹玻璃表面,大西洋的海水,畫廊家左眼的淚水,金屬結構,毯子,沙漠沙子,未實現的美術館模型,尺寸可變.
莫妮拉·阿爾·索/Mounira Al Solh
第八次家庭工作室/Home Works 8(黎巴嫩境內多處地點)
2019年10月17日,家庭工作室這個三年一屆的城市文化論壇的最新一次活動對公眾開放,革命的浪潮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猛烈,所有人都走上了街頭,手挽著手,抗議那些毀掉了國家的統治者。組織方黎巴嫩造型藝術協會(Ashkal Alwan)決定關閉展覽,並且發布了支持抗議者的宣言。僅僅十個月後,城中眾多的藝術機構、美術館和畫廊都毀於8月4日的爆炸,這場爆炸導致超過200人死亡,更多的人失蹤,7000多人受傷。我們感到心碎——前提是我們還活著。
朝向不同未來的設計」展覽現場,2019-20,左側為《另一種容量》,2018. 攝影:Joseph Hu.
林蔭庭/Ken Lum
「朝向不同未來的設計」/「Designs for Different Futures」 (費城美術館)
此次展覽是對應用設計一次全面而罕見的研究,囊括進了當今世界面臨的諸多挑戰性問題——氣候變化、環境可以延續性、糧食危機,以及居住和醫療的權利等眾多急迫的議題。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另一種容量》(Another Generosity,2018),由Lundén建築公司的Eero Lundén、Ron Aasholm和Carmen Lee與Bergent, BuroHappold工程公司以及芬蘭阿爾託大學合作設計。這件作品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呼吸機器,有一個充溢著發光的空氣和水的「肺」,可以呼和吸,並且隨著展廳裡空氣的變化而改變顏色。總的來說,展覽對設計的概念處理是激動人心的,提供了一種既令人清醒又具啟發性的對更好的未來的想像。
李奧納多·達文西,《賢士來朝人物小稿》(Figure studies for Adoration of the Magi),約1481,紙上筆墨,10 7⁄8 × 8 1⁄4".
彼得·索爾/Peter Saul
李奧納多·達文西(羅浮宮,巴黎)
我今年看的唯一的展覽就是羅浮宮的達文西展。我很仔細地欣賞了那些描繪肌肉的線描繪畫,那是真正的人類的身體而不是宗教想像,突然之間所有人都開始往上看。那是黃背心運動參與者們在樓上咒罵我們。即便幾百年之後,藝術也還是可以帶來麻煩,而且也應該如此。
文/吉巴德·哈利勒·霍夫曼,達拉·伯恩博姆,夏延·朱利安,朱莉婭·菲利普斯,鄭曦然,吉爾·穆利迪,赫爾南·巴斯,納什·格林,彼得·麥高夫,伊萊恩·卡梅倫-威爾,莫妮拉·阿爾·索,林蔭庭,彼得·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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