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新時期「打造一批文化特色鮮明的國家級旅遊休閒城市和街區」的目標時，此前我國城市積累的創新經驗，會成為旅遊休閒城市競爭力培育過程中所必需的「內生比較優勢」。
今年10月，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在其所繪製的我國發展藍圖的「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部分中，特別規劃了「打造一批文化特色鮮明的國家級旅遊休閒城市和街區」的目標。這既是一個需要奮發努力才能夠實現的任務，又是基於這些年來我國城市有關建設成就的新提升。本文內容是北京聯合大學旅遊學院課題組今年6月完稿的《中國城市休閒和旅遊競爭力研究報告》中一個段落的敘述(該報告即將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文中述及的我國對旅遊休閒城市競爭力的培育，既反映了我國主管部門在城市建設管理方面的已有創新，也道出了此前全國城市由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中國最佳旅遊城市」「旅遊休閒示範城市」等實踐所積累產生的「內生比較優勢」，而這些正是我國未來提升城市休閒競爭力和旅遊競爭力的動能基礎。
內生比較優勢是20世紀90年代經濟學家對傳統貿易理論進行的重新思考，它強調比較優勢的內生性和動態性，認為國家或地域的比較優勢可以通過後天的專業化學習，或通過技術和管理的創新與經驗積累，人為地創造出來。在競爭力的研究中，學者們更認為內生比較優勢是競爭力的源泉。在當前我國各個領域都十分注意內生動力培育的時候，人們在生產技能和生產管理上的創新和這些創新的不斷積累，正是這種內生比較優勢之所在。如果我們把這個理論運用到全國和地方旅遊業的發展經驗總結上，那麼自1995年以來我國在推動優秀旅遊城市、最佳旅遊城市和旅遊休閒城市創建方面已經在300多個城市取得顯著成效的經驗，的確是應該深入探討和認真發掘的。如自願申報，使用一個大家能夠接受的關於城市生態、文化、人居環境等的標準體系，致力於提高城市的宜人程度和服務能力，進行自我檢查，同時也關注不同城市發展的選擇和差異，既讓城市的客人滿意也讓城市的主人滿意，等等。這些關於城市建設管理的創新，確實是全球自有城市以來前所未有的舉措。也許有部分城市由於經濟實力和人力的不足感到難以勝任，如果我們能夠實事求是地對其成功與不足加以總結，進一步強調城市發展的多樣性，強調各城市參與的自願選擇，那麼在面對新時期「打造一批文化特色鮮明的國家級旅遊休閒城市和街區」的目標時，此前我國城市的這些創新經驗的積累，就一定會成為旅遊休閒城市競爭力培育過程中所必需的「內生比較優勢」。我們只要能夠及時地梳理和認真地總結，就一定能夠為「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藍圖的實現提供有力支撐。
一、關於「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創建
在我國行政管理的分工中，原國家旅遊局和各省市自治區的地方旅遊局都是後起的部門，旅遊活動所涉及的職能職責大多已經分配給了早期成立的委、部(辦)、局。為了促進城市旅遊業的發展，從而帶動整個旅遊業的快速發展，國家旅遊主管方面醞釀出一個辦法，即以「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方式來動員全國各城市的主管方面，在其管轄的城市大力推動城市旅遊環境與旅遊服務的改善與提升。經過1995年至1998年的積極籌備，終於在1998年，經國務院同意，成立了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指導委員會，各城市可以通過申報、創建、自檢、初審、驗收、批准命名等6個「創優」步驟，獲得「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稱號。
申報城市依照創建與檢查的標準積極地改善和優化旅遊接待的硬體和軟體之後，經過有關專家對檢查標準的20個大類176個記分點(2007年修訂後，記分點改為183個)的評定測算，在總分達到較高標準後，便可以獲得「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稱號。
《中國優秀旅遊城市檢查標準》(2007年修訂本)的20個檢查大項，均旨在推動各城市的地方政府採取措施優化城市旅遊環境，增強旅遊供給，提高旅遊服務質量，所以它雖然也著重於對旅遊者具體的感受與服務項目(記分點)的檢查，但是直接促進地方政府的要求卻更加明顯。如20個分項的最高分中，有4大項加強旅遊工作的內容均在50分以上(其中被賦值最高的依次是，⑧城市的現代旅遊功能100分;⑤城市旅遊業的管理體系70分;城市的旅遊市場秩序70分;⑥城市旅遊行業精神文明建設60分)。十分明顯的是，創建的目的首先就是要求各城市的地方政府積極地健全「城市旅遊業的管理體系」，整頓好「城市的旅遊市場秩序」，加強「城市旅遊行業精神文明建設」，以期能夠完善公共服務並發展好市場，優化城市的現代旅遊功能，讓城市的旅遊競爭力不斷增強，樹立城市的良好形象，把最好的旅遊感受呈獻給慕名而來的各地旅遊者。
1999年1月，原國家旅遊局在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工作會議上公布了第一批「中國優秀旅遊城市」名單，北京、上海、杭州、大連等54個城市得到了正式的認可;2000年下半年，重慶、武漢、中山、崑山等68個城市也通過了考核驗收，成為第二批;隨後陸續產生了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據截至2012年的最後統計，已有370座城市成功地完成了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創建。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不僅在改善城市環境、提高旅遊服務質量上發揮了其他產業政策難以發揮的作用，也在發展地方經濟、提高市民生活質量、促進就業、提升城市文化軟實力方面，為城市主管方面提供了一次重要的機遇。
從優秀旅遊城市創建活動中，主管部門和各地政府總結出了以優秀旅遊城市的創建推動旅遊環境的改善，是建設大旅遊、大市場、大產業的成功經驗，故而在2003年1月的全國旅遊工作會議上，提出了要在2003年驗收一批新的優秀旅遊城市的基礎上，進一步正式開展「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的創建工作，並以最佳旅遊城市的創建帶動優秀旅遊城市的升級。
二、關於《中國最佳旅遊城市標準》的初步實施
《中國最佳旅遊城市標準》，是原國家旅遊局委託世界旅遊組織和北京大學等單位共同研究編制的。2003年2月，原國家旅遊局在此基礎上公布了《中國最佳旅遊城市創建指南》。接著，申報、創建、初步評估篩選的工作便在全國正式開展起來。
《中國最佳旅遊城市標準體系》在總原則的安排下，分別設立了基礎標準和專項標準。其中的基礎標準下共有10項內容，最高總分是1000分。其中，「旅遊設施和服務的覆蓋面、質量和獨特性」的得分可以高達160分，「旅遊者體驗及滿意度」的得分也可高達120分，由此可見，這個「最佳」對城市特色和旅遊者實際感受的重視。
《中國最佳旅遊城市標準體系》和操作辦法，一方面積極吸取當時關於旅遊業發展的先進理念，另一方面也認真參照了世界上著名的大型評選活動的方法。這套評價體系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旅遊業在地方經濟發展中的作用以及對旅遊設施的要求，故而在「最佳旅遊城市」稱號之外，還設置了9個專項優秀旅遊城市稱號(在「旅遊城市」前加添「最佳觀光」「最佳歷史文化」「最佳娛樂」「最佳商務會展」「最佳餐飲」「最佳購物」「最佳度假」「最佳民俗風情」「最佳綠色」)，以強調這些最佳旅遊目的地城市各自的獨特性。
如果從競爭力理論來理解主管部門的思路，只有一個層級的「優秀旅遊城市」確實難以長時間推動城市旅遊競爭力的繼續提升;「最佳旅遊城市」的標準和要求，顯然有利於競爭力的繼續提升。可是，因為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期間，社會上的一些地方和部門出現了「評比達標表彰過多過濫的現象」，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為了統一落實中央的指示，經2009年原國家旅遊局局長辦公會議研究決定，「在沒有接到國務院清理辦公室正式通知前，國家旅遊局將不再組織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中國旅遊強縣的驗收和命名工作」。隨後中央對「評比達標表彰活動」的舉辦出臺了管理辦法。有鑑於政府部門不再適宜用行政的力量來推動達標或評比表彰等活動，所以在成都、杭州和大連獲得「2006中國最佳旅遊城市」後，「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的創建活動沒有繼續進行。
三、關於《旅遊休閒示範城市》標準的提出
基於此前全國旅遊標準化的推行曾經發揮的作用，諸如推薦性標準《旅遊飯店星級的劃分與評定》《旅遊景區質量等級的劃分與評定》等，都在有關單位自願選擇下很好地發揮了優化旅遊供給、改善旅遊服務的作用，有關專家和旅遊主管部門進一步研究如何在旅遊管理中更好地發揮旅遊標準化的作用，2015年由全國旅遊標準化技術委員會(SAC/TC 210)提出了旅遊行業標準《旅遊休閒示範城市》(LB/T047-2015)。
該標準共有四章，其第四章是對「旅遊休閒示範城市」的具體要求。從總體上來看，這個標準在某種程度上是借鑑了「中國優秀旅遊城市」「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等指標經驗以及WTO旅遊可持續發展監測的內容，但是又與前兩個標準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是注意並強調了本地居民與外來旅遊者對資源、設施與服務的共享;二是弱化經濟特性，凸顯「旅遊和休閒是人們的福利」。
2015年，原國家旅遊局正式啟動了首批「中國旅遊休閒示範城市」創建及評審工作，申報城市對照標準不斷完善和提升各項指標。2016年9月首批「中國旅遊休閒示範城市」名單公示，2017年8月杭州、成都、大連、廈門、武漢、銀川、寧波、蘇州、無錫、珠海等10座城市領到了「中國旅遊休閒示範城市」的金色標牌，標誌著這些城市在旅遊休閒整體環境的打造，旅遊產品、設施和服務的改進，以及旅遊政策和管理體系的完善等方面走在了全國的前列。2018年以後旅遊主管部門也暫停了「旅遊休閒示範城市」的命名活動。儘管如此，旅遊行業標準《旅遊休閒示範城市》仍然是一個有效標準，它對城市的價值一點也沒有減弱。
以上所述「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創建，「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的創建、行業標準《旅遊休閒示範城市》的頒布，實事求是地說，正是有關管理層致力於城市競爭力培育和「旅遊休閒城市」打造的一步步努力。從「中國優秀旅遊城市」強調通過地方行政管理提供宜人的城市服務，到「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突出城市的多樣性和遊客滿意度，再到行業標準《旅遊休閒示範城市》提出的讓外來遊客與本市居民的主客共享的宜居宜遊的現代化城市，正是創新經驗不斷總結的結果。而且，行業標準《旅遊休閒示範城市》是一個推薦性標準，並非行政性的指令，這就使不同城市的管理者能夠視自身條件進行自主選擇。
從理論的視角和全球競爭力的視野來看，我國在建設旅遊休閒城市方面所做的努力，也就是世界經濟論壇《全球競爭力報告》的「全球競爭力指數(GCI)」3.0版所強調的「創新與成熟度驅動力」之所在，而這也正是城市發展最具現代特徵的驅動力。
(作者單位：北京聯合大學旅遊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旅遊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