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帥《地久天長》:這不是電影這是生活

2020-11-21 看電影的小壯媽

影片講述了20世紀80年代初經濟改革以來中國社會發生的巨大變化,其中兩個家庭被迫在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中變得疏遠,相隔三十年後再度聚首的故事。

2019年2月16日,該片主演王景春、詠梅包攬第69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男女演員銀熊獎,這是史無前例的憑藉一部電影同時拿下的柏林電影節最佳男女主角。

2019年11月23日,《地久天長》獲第32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編劇獎」、最佳男主角獎、最佳女主角獎。2019年12月,被「衛報」評為 「2019年度十佳影片」。

這是我看過最長的一部電影,也是一部不能讓人特別開心的電影。這裡並沒有永恆的愛情和友誼,每個人都隱忍努力的生活著。

影片跨度非常大,從70年代的知青,80年代的計劃生育,到90年代的下海經商,一對平凡夫婦的經歷貫穿其中。

一、將鏡頭對準「失獨」家庭,隨著一個孩子的離世,改變了兩個家庭

導演王小帥運用了非線性敘事手法,時間前後跳脫、懸念迭起,在沒有字幕提示的情況下,通過巧妙的電影技法、結合演員的精湛演技,精準的將時代還原,觀眾不僅理解了故事全貌,情緒也跟隨影片節奏跌宕起伏。

劉耀軍、王麗雲夫婦和沈英明、劉海燕夫婦在知青下鄉時是很要好的朋友,返城後在同一家國企上班同住在一座筒子樓,兩家兒子劉星沈浩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兩家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然而這一切幸福和睦生活在一次劉星的意外溺亡戛然而止了,害死劉星的偏偏是沈英明的兒子沈浩。

這個意外讓劉耀軍、王麗雲悲痛欲絕,原來,他們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在80年代計劃生育的大潮下,他們被強行打掉了一個孩子,而執行打胎任務的正是沈浩的媽媽李海燕,在那次打胎過程中發生意外,大出血導致王麗雲此後再也不能懷孕。

李海燕作為一名計生辦的領導,親自帶好朋友去打胎,她認為那是她的職責,是理所應當的。

然而隨著劉星的死,兩家人從此背負起了各自的命運十字架,李海燕認為是她害劉耀軍夫婦沒有了孩子,一直活在痛苦愧疚之中,到死也無法解脫;從水庫推開劉星的那天起,沈浩的心裡從此長出了一棵罪惡的樹,快要將他撐破;劉耀軍還是對沈英明客氣,但他們都知道,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

很多時候命運總是這樣猝不及防的撕碎美好的一切,變得一無所有,一聲嘆息又無可奈何。

二、時間已經停止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變老

沈英明曾經拿著一把菜刀去找劉耀軍,讓他去剁了自己的兒子沈浩,一命抵一命的中國式道德綁架,老實善良的劉耀軍夫婦選擇倉促收拾,遠走他鄉的中國式原諒。

90年代很多人都「下海」廣州深圳,劉耀軍夫婦選擇福建一個偏僻的小漁村過著平靜的生活,在那裡他們還收養了一個長得很像劉星的男孩。

正值叛逆期的「劉星」或許是厭倦了養父母把他當作替代品,於一次和劉耀軍的衝突下離家出走。

正在這時,多年沒有聯繫的沈英明妹妹沈茉莉突然出現在漁村,和劉耀軍一夜出軌還意外懷孕。

劉耀軍是多麼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生下這個孩子,他會對不起三個人,所以他含淚放棄了這個孩子。

多年的夫妻默契讓王麗雲察覺到了丈夫的出軌,最後一根稻草被壓倒的王麗雲選擇服毒自殺,也是多年的夫妻默契,劉耀軍及時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妻子。

電影中劉耀軍抱人的畫面有兩次:一次是劉星溺亡,劉耀軍抱著兒子跑過長長的火車隧道去醫院;多年後抱著妻子跑過長長的馬路去醫院,那一刻他是否想起這些年兩人都是為對方而活著,是否想起妻子說過的那句「時間已經停止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變老」,王麗雲的自殺仿佛是一記當頭棒喝,原來他們早已是誰也離不開誰了。

一直不明白導演為什麼安排劉耀軍出軌這個情節,沈茉莉一直對劉耀軍有崇拜心理,以及強加在自己身上的「他們家欠劉耀軍一條人命」,而劉耀軍面對誘惑,或許也是在極度想要一個孩子的情況下,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我想這就是現實生活,這就是人性,導演只是將它赤裸裸的展現出來罷了。

三、so long,my son

劉耀軍和王麗雲,白髮蒼蒼,一生悲苦,人到晚年,似乎依然一無所有,當飛機遇到氣流時,他們會握住彼此的手;當對方拉不上拉鏈時,會自然的伸出手為對方拉上;當坐在兒子的孤墳前,他們會同分一個橘子,不說話,不打擾對方。

令人慰藉的是,人生沒有地久天長,至少還有相濡以沫。

影片的最後,在外流浪的養子帶著女朋友回到漁村,打電話問「老爸老媽什麼時候回來」,劉耀軍王麗雲高興的忍不住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生怕他又離家出走。冬日的陽光曬在他們的背影上,透過白色窗簾,顯得格外溫暖。

命運終於放過了這對老人,在晦暗的生命裡看到了光亮。這是一場漫長的告別,只有放下了,才是真正的說再見,我想這也是《地久天長》還有另外一個名字《so long,my son》的深意。

寫在最後:

王小帥導演說:「這已經不是一個電影,這就是生活。」正因為是在講述生活,所以它最真實,觀眾最能接受,最能引起老百姓的共鳴。劉耀軍王麗雲是中國傳統的夫唱婦隨,跟著命運、隨著遭遇,他們無怨無悔,渾然天成。

什麼是「地久天長」?我們總有很多美好的願望,都希望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夠一直好下去,一直地久天長。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發現有很多東西不是想就能夠完全掌握的,有很多的變化是出乎意料,然後生命就這麼過來了。「地久天長」更像是某個節點,覺得時間停止,地久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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