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蒂克消亡史》是一部向大師致敬的電影,首先是名字,自始至終覺有點拗口,一不小心就要念成丁度·巴拉斯的電影《羅馬帝國荒淫史》,雖然這兩部電影的國家時代都相距甚遠,但都講述的是欲望,各種赤裸裸的欲望,以及欲望的顛覆。
電影中有兩個沒有名字的小嘍羅,他們是陸先生(葛優飾)的打手,兩個人在去殺人的路上,漫不經心地商量起如何破處的問題,「我表哥說,那東西20歲以前不用一次,以後就不靈了。」「你表舅是做什麼的?」「牙醫,一整條街的牙都是他拔的。」
小嘍羅不光是說說,為了童子雞的終身性福,他真的幫他找了一個小姐,還把房間號碼和鑰匙都給了他。童子雞內心有點糾結,因為他在鄉下還有個相好。同事勸他,「你這樣做也是為了她舒服,傢伙兒20歲不用,真的要壞掉!」聽起來好象也蠻有道理。
兩個人的對話始終不離下三路,童子雞說他腳大,他來了一句,「腳大傢伙大!」「胡說八道。」「我表哥說的。」「你的世界裡只有表哥和傢伙啊?」「不,還有女人!」
這個小嘍羅也算是「中國好同事」的代表了,堅持不懈、言傳身教地普及性知識,有這樣的同事請給我來一打!
殺人的場景也摹仿了多部大師的作品。《低俗小說》,約翰·屈伏塔、塞繆爾·傑克遜那兩打手也是這麼在車裡扯著扯著,突然一槍就把小黑人爆頭了。又搞笑又驚悚。這兩個小嘍羅也是前一秒還在討論破處,突然,下車了,樹林裡有一個被挖好的大坑,童子雞跳下去,抄起一把鐵鏟,猛地敲在他們要殺的人的腦袋上,接連來了十幾下,暴力達到高潮。
被殺的人臨死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我有一個兒子,跟你一樣大。」但當同事問起來那個人對他說了什麼時,他卻回答,「童子雞。」溫情和暴力就這樣被色情輕而易舉地消解,眼淚和驚悚變成了笑話。
拍攝手法摹仿的是昆汀在《無恥的混蛋》中無處不在的上帝視角。模仿昆汀的人很多,程耳可能是其中最能活學活用的一個罷了。比如,昆汀愛用Trunk Shot視角。程耳當然不能直接抄襲,於是就換成了埋屍坑視角。
拐到樹林子裡殺人摹仿的是科恩兄弟的《米勒的十字路口》,車站暗殺二哥張嘯林模仿的是《美國往事》中車站戲,加上半截敖德薩階梯。
這部戲的主角是陸先生和小六(章子怡飾),有人說他們演的就是杜月笙和孟小冬,但我真還沒太看出來。章子怡在裡面是倪先生(有人說是戴笠)的女人,王先生為她離了婚,她卻一直忙出軌和搞曖昧。
先是和鍾漢良扮演的拉丁舞老師,以舞蹈完成了求偶儀式。葛優替大哥憂心,苦勸她不聽,安排她去演電影,想用這種方式分散她的性癮。她馬上勾搭了男搭檔韓庚,葛優又替她求情,倪大紅同意速速將他們送走,眼不見心不煩。
電影中最美的鏡頭都跟她有關,跟鍾漢良跳豔舞,他的手妖嬈撫摸,他的眼神炙熱。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纏繞,鏡頭大部分停留在鍾漢良手勢的移動和摸撫摸,以及兩人目光的無限熱烈糾纏中。跟韓庚滾沙發和地毯時,有一個古典奢華的沙發上,有一幅類似歐洲宮廷油畫的場景:兩人性感裸露的下身豪華的衣袍半遮半掩,地面上毛毯錦被鋪陳,相當凌亂也淫逸但也享受。
許老溼一直認為情色片和色情片最大的差別就是審美,情色片一定要美,如果不美,和兩條鹹魚有什麼差別?
與肢體語言比起來的,更能夠直達女人內心的是語言上的挑逗。韓庚稱讚章子怡,「遠看,雅!近看,俗!」,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遠看女神近看是蕩婦」,但段位高了好幾個檔次。
陸先生的妹夫也被章子怡迷住,在護送她去蘇州的路上,扣動扳機,殺死車內其他人,然後在布滿血腥的車裡,狠狠地操她。然後又把她帶回地下室,囚禁多年,殘暴對待,反覆交媾,肆意發洩。章子怡就這樣成為他的性奴。
電影中有很多個他們在地下室交媾的鏡頭,但奇怪的是章子怡每次都是「女上位」的姿勢。作為一個性奴,這樣主動真的好嗎?
有人說渡部前前後後搞膩了,就讓她「坐上來,自己動」,有人說她為了活下去,只好變被動為主動,但內心依然痛苦。孟大明白推測導演大概看過《禁室培欲》系列,這樣的表現手法是在向島國片致敬。
陸先生是愛小六的,但小六讓他帶她走的時候,他卻猶豫了,因為小六是老大的女人,而且他「要照顧的人太多,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他的責任就是保家護國,但可惜他一人之力在當時也是卑微弱小。他自己的家和人幾乎被全部血洗,他想保護的女人也被日本人擄走並蹂躪,至於這個城市,被打得千瘡百孔,曾經的風華輝煌盲目瘡痍灰飛煙滅。
但他還是愛她的,抗日戰爭勝利以後,他帶她來到菲律賓的日軍戰俘營,千方百計地找到了囚禁她的渡部,讓她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並親眼看到最疼愛的兒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這就是《羅曼蒂克消亡史》,講述的是黑幫和交際花的愛情故事,葛大爺有了頭髮,顏值高了好幾個檔次,但卻不幽默了,整部劇中最搞笑的臺詞就是那句,「你還真不把我們當流氓?」
「我們一直划槳,與波浪抗爭,最後卻被衝回我們的往昔」。
如花妖女,終成性奴;
如詩愛意,終被辜負;
一代傳奇,終已落幕。
跟這些傳奇人物比起來,許老溼更喜歡電影中那些小人物的愛情,愛情就是「認識你之前,我的日子都是白活了!」「認識你之後,就一直想弄,一直想弄」。
今日互動:你一直想弄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