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說的一部影視作品是Netflix的《愛、死亡和機器人》。
數年前的《黑鏡》曾經代表很多人心目中科技至上時代最酷的劇集表達,在大衛芬奇領銜的這套「愛死機」動畫短片劇集面前,《黑鏡》就屬於過去時了。
「愛死機」和《黑鏡》的根本區別是,《黑鏡》還屬於人,是人對機器人的思考,而「愛死機」完全屬於機器人,是人機莫辨的思考。
比如說,《黑鏡》中有一集還在探討,機器人能否替代人。案例是,前男友死後,女人訂製了一個相貌與前男友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剛開始這個機器人給她帶來了驚喜,隨著劇情深入,女人對這個似是而非的機器人越來越不耐煩,但是這個機器人是不會死的,最後她只好把他關進了閣樓裡。
而「愛死機」第一集《桑尼的優勢》討論的就是,一個人只有徹底變成機器人才能獲得絕對優勢,因為她得時刻面對死亡的恐懼。
第二集三個機器人則乾脆用機器人的視角看人類。三個機器人像遊客一樣走訪人類的廢墟,以主人的優越感點評人類。
對「愛死機」來說,人工智慧已經不再是一個有疑問的存在,而是一種比人類以及各種生靈更加確定無疑的現實,地球生靈反而變成虛幻的存在。
我最喜歡的第三集,女人在經歷了脫衣舞表演、目擊謀殺、奪命果奔之後,回頭一看,原來自己才是謀殺者,而被謀殺的男人在另一個窗口望著你…網絡時代人的虛幻寫真!
我特別喜歡的第八集《狩獵愉快》,是《三體》英文版的翻譯劉宇昆的小說改編。無論人還是狐狸精,她們所賴以生存的精神力量在機器時代都被瓦解了,不得不通過機器手段找回一個更加有力但冷冰冰的原型,而這原型其實正是它們曾經極力用精神力量對抗的。
第十四集,《齊馬藍》,一個名叫齊馬藍的藝術家,其實是一個機器人,他最後都被自己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藝術生涯嚇到了(或者也是獨孤求敗了),情願把修煉千年的機器肉身解體,回到自己的起點,做一個家用清潔機器人。
「愛死機」裡18個故事幾乎個個讓人驚豔。我的個人排序是:8>3>14>1>7>2>11>12>10…不太喜歡16、17兩集,其餘也都各有千秋。
《愛情、死亡和機器人》每一集都不超過15分鐘,但是劇情密度卻不亞於一部兩小時的電影。比如說《狩獵愉快》,同樣是狐狸精,用十分之餘的時長,勾畫出了比《二代妖精》宏大百倍的世界觀。這種高密度高概念的劇情和大片配置的製作給了短片時代一把鑰匙。
短片,不僅是《小豬佩奇》式的營銷狂歡,還可以是真正的作品,一個手機時代的真實命題:當電影不再規定時長,如何講一個高效的故事。
在越來越滑向營銷手段之際,大衛芬奇領銜,終於把短片帶向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而我在看這部劇集的時候,也忽然明白,為什麼這異常艱辛的一年反而給了我更多生活感悟。
原來,無鬚生活在機器的世界裡,才像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