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訪華特輯】一百多年前,那一場改變全世界的「西部大開發」

2021-02-16 北山浮生

導言:在十九大剛剛結束,美國總統訪華,意義非凡。在這個特殊的歷史時刻,特別推出【川普訪華特輯】,講述一段關於美國,同時也與中國緊密關聯的故事。

一、中美是「鏡像的世界」?

如果這個世界是由一個創世神所創造的話,那麼這位仁兄一定是個工作偷懶的主,這一點集中體現在東亞和北美洲的創造上。仿佛是用同一塊模板做了鏡像,並略作修改,就創造了太平洋兩邊的大陸,也是目前世界兩大強國——中國和美國為核心的兩塊土地。

北境之國——西伯利亞VS加拿大。前者的面積約為1000萬平方公裡,人口約4000萬;後者997萬平方公裡,人口約3360萬。兩者都是氣候嚴寒、地廣人稀,礦藏豐富。

中土之國——中國VS美國。兩者的國土面積都在960萬上下。這是地球上最適合人類生存與發展的兩片土地。只有中國夠資格作為美國的對手,反之亦然。美國是世界上最年輕的大國,人口3億,是全世界移民匯聚之地。中國則是歷史最悠久的大國,人口13億,中國人世世代代居住在這片土地上。但如果把時間範圍拉長,並回溯到上古時期,中國這片土地同樣是四方移民匯聚融合之所

南部半島——中南半島VS墨西哥。同樣位於熱帶亞熱帶,同樣多山卻又人口稠密,同樣適合做中土之國的跟班,卻又有歷史宿怨。

戰略通道——南海VS加勒比海+墨西哥灣。都扼守在兩洋的交通要道上(南海是太平洋——印度洋;加勒比海是大西洋——太平洋),都具有豐富的油氣資源,都具有若干分散的島國。所不同的是,加勒比海邊上那些島國太弱,墨西哥也早已臣服於美國;而中國還要面對南海島國和中南半島國家(越南)的挑戰。

分離之島——臺灣VS古巴。都扼守在戰略通道之上,都被相反的意識形態所佔據。中國對於兩岸統一的意志自不必說,美國對於古巴也一直是虎視眈眈,甚至曾經是志在必得。傑斐遜總統說:「我常把古巴看作是最好的能夠納入我們各邦組織中的添加物」。至於古巴對於美國的戰略重要性,傑斐遜也說的很清楚:「控制了該島和佛羅裡達尖端,將使我們掌握墨西哥灣和它四周的國家和地峽以及所有河流注入其中的國家。」

這兩塊區域最大的區別,恐怕是中國的西部連接的是亞洲腹地,而北美的西部則直接面對海洋,擁有更加優越的海運交通以及氣候。

中國的經濟重心和人口集中在東部沿海,為了發展經濟相對落後的西部,制訂了宏偉的西部大開發戰略,在西部地區大修鐵路和其他基礎設施,截止2014年,西部大開發累計新開工重點工程240項,投資總規模4.84萬億元。隨著「一帶一路」戰略的提出,西部開發的重要性與日俱增,預計投資規模還會進一步增長。

西部大開發戰略

美國建國早期,人口和經濟完全集中在東部,國土也主要集中在阿拉巴契亞山脈以東。1803年,美國第三任總統託馬斯·傑斐遜,與急需用錢的法國皇帝拿破崙,達成一筆史上最合算的交易:用揮淚跳樓價買下北美中部——密西西比河流域(總價為1500萬美元買下214萬平方公裡,大約每英畝三美分),史稱「路易斯安那購地案」,使得美國國土擴展到北美中部,覆蓋密西西比河流域,抵達落基山脈的邊緣。

當時美國國內政壇分為涇渭分明的兩黨,以傑斐遜為代表的民主共和黨(如今民主黨的前身)認為,歐洲的工業化不值得效仿,美國要走自己的繁榮富強之路。寄希望於小土地主的傑斐遜,滿懷信心地認為向西部拓展,定能不斷延續理想的農業社會。以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為代表的聯邦黨(與如今的共和黨無關)則相信,工業化才是富國的必由之路,美國應該不失時機地仿效英國,變成一個工業國, 他相信「一個既有製造業、又有農業的國家,其貿易將比單純農業國的貿易有可圖,興旺發達。」

聯邦黨中的一部分激進分子甚至認為,土地的過分擴張將大大加強南部奴隸主的勢力,從而使得工業化面臨更大的阻力。以麻薩諸塞州參議員皮克林為首的一批聯邦黨員,甚至開始籌備成立一個以新北方聯盟(主要包括如今美國東北的新英格蘭地區),並答應推選當時美國副總統阿倫·伯爾(Aaron Burr)為開國總統——如果伯爾能說服紐約州加入新聯盟的話。

在漢密爾頓的極力斡旋下,北方分離運動無疾而終。伯爾認為漢密爾頓擋了自己的開國總統之路,使得兩者之間本已存在的敵意進一步加深,最終導致1804年漢密爾頓死於伯爾的槍下。

2016年美國大選地圖

如果對應2016年美國大選地圖的話,上述發起北方分離運動的區域,基本就相當於美國東北的藍色地區。這張選票地圖,實際上深刻反映了美國建國的歷史。

二、西進狂飆

如果說,中國的西部開發,是持之以恆高投入的國家戰略,那麼美國的西部開發,則是利潤驅動下的資本擴張。

美國西部開發的背景是這樣的: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龍頭產業是棉紡織業,英國的主要棉花產地是埃及和印度,但是拿破崙戰爭嚴重影響了棉花原料輸送到英國本土,棉花價格猛漲。

美國的奴隸種植園主抓住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大肆擴張棉花種植面積,棉花種植成為美國最賺錢的行業,很快美國所有適合種植棉花的土地都長滿了棉花。棉花貿易的巨大利益驅動,使得美國對於土地的渴望,攀升到了此前難以想像的高度。

奴隸主們將貪婪的目光投向西部。在那裡,還有大量的土地,有土地能種棉花,有棉花就是錢啊!!

「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在利潤的驅動下,在由奴隸充當勞動力的美國南方,奴隸主們想盡辦法擴充奴隸的數量,再一次掀起了蓄奴的高潮,而奴隸的價格則一路彪升到 1800 美元,奴隸制死灰復燃。北方快速發展的棉紡織業與南方種植園構成了完整的棉紡織產業鏈,也起到了刺激奴隸種植園經濟發展的作用,拉動了蓄奴的發展。

由於棉花種植業的巨大利潤,讓南方雖然越來越富,卻沒有想過像北方那樣發展工業等其它產業,卻越來越倚重奴隸種植園,刺激蓄奴的畸形發展,南北方的產業結構進一步分化。使得美國經濟、政治、社會本已存在的南北差異迅速擴大,終於將美國撕裂成了南北兩塊,彼此間的矛盾對立日益加深,最終發展到必須用戰爭來解決的地步。

 

路易斯安那購地案恰逢其時,1803年後,在利潤的驅動下,美國人迅速掀起了狂飆突進的西進運動。傑斐遜總統也順勢而為,籤署土地法令鼓勵人們開拓西部,並派遣徵伐部隊挺近西部。生活在這些土地上的印第安人被大批屠殺,而被他們鮮血澆灌的土地上,大量黑奴不停的勞作,很快就長出了成片的棉花。類似於英國的「羊吃人」運動,19世紀上半葉的美國,掀起了一場「棉吃人」運動,只不過更加殘暴,更加血腥,更加滅絕人性。

隨著西進運動的開展,美國的棉花產量以驚人的速度不斷攀升。1800年三千五百萬磅,1820年一億六千萬磅,1825年,美國棉花產量為二億二千五百萬磅。棉花取代了菸草,成為美國南方種植園最廣泛種植的經濟農作物和全國最大宗出口貨物。以後的每10年,棉花產量都要翻倍,越來越多的土地開墾出來種植了棉花。1830年,美國的棉產量佔世界總產量的一半;1850年後,美國出產的棉花佔世界總產量的百分之七十。直至今天,美國仍然是世界棉花出口的第一大國(中國則是第一大棉花生產國、進口國及消費國,印度緊隨其後)。

西進運動除了人口的大量遷移,還伴隨著大量「鐵公基」工程的興建。1811年開工建設第一條國家公路即坎伯蘭公路。於1825年峻工的伊利運河,連接哈德遜灣與五大湖區,紐約藉助運河提供的廣闊經濟腹地,牢牢佔據了美國東北部經濟中心的位置。1830年,紐約人彼得·古柏製造的第一輛蒸汽機車投入運行,隨後掀起了鐵路建設的熱潮。

美國人的西進運動很快就擴張到了墨西哥的邊界。墨西哥原本是西班牙的殖民地,獨立後國內各派政治力量相互爭鬥,政變或叛亂不斷發生,政治局勢長期動蕩不安。「1821—1850 年間,一切都混亂不堪。30年內有過50個政府,幾乎全是軍事政變的產物」。

混亂虛弱的墨西哥,在野心勃勃的美國人眼中,就是一盤豐盛的大餐,關鍵是用什麼樣的方式吃進肚子裡。

19 世紀40年代的美國,素有「暴風雨的四十年代」之稱。在美國國內瀰漫正著一股擴張主義思潮,稱之為「天定命運論」或稱「昭昭天命」。這一思想主要包含了三個方面的含義:

一為美利堅合眾國建立的必然性。「在北美大陸範圍內建立一個自由、聯合、自治的共和國——這就是天定命運,它是基於各州的共和主義。」

二為美國領土擴張的合法性。「上帝早就作了決定,西半球是美國人的,即從大西洋到太平洋,或許從北極到南極。」

三為傳播民主制度的神聖性。「民主制度是如此盡善盡美,以致不會受到任何國界的限制。擴張時上天安排的啟發鄰近國家遭到暴君統治的人民大眾的一種手段,它不是帝國主義,而是強行的拯救」。

「天定命運」宣傳畫

在這樣的思潮指導下,大量美國移民進入墨西哥的領土,處心積慮地製造事端,掀起分離運動,以擴大美國的疆域。

與之相配合,美國的公眾輿論拼命造勢,挑起戰爭。

1845年秋《紐約晨報》宣稱,「我們十分之六的人民願意打一仗」。《紐約商業時報》刊登了「讓我們走向戰爭」的醒目標題。 

1846年3月16日,《紐奧良商業報》還說:「現在除訴諸武力外,別無他途」。

1846年5月15日,《紐約日報》編輯斷言:「如果墨西哥人民一致要求加入聯邦,則我們的邊界會擴展到比格蘭德河更遠的地方」。

1847年10月,《民主評論》雜誌說:「人民佔有領土是時代的偉大運動。只有北美大陸的每一英寸土地為美國公民所佔有,才談得上奠定未來帝國的基礎。」

1847年11月20日,《紐約日報》編輯莫爾斯·貝克還說:「墨西哥戰爭將導致兩國的統一」。

在狂熱的戰爭叫囂下,美國當局很快採取了行動。首先唆使德克薩斯的美國移民脫離墨西哥獨立,成立所謂的「孤星共和國」,然後再謀求將孤星共和國併入美國。墨西哥宣布德克薩斯叛亂,連忙出兵鎮壓,蓄謀已久的美國則出兵幹涉。由於墨西哥政府的腐敗和領導無能,再加上美國以有心算無心,有備而來,墨西哥軍一潰千裡,美軍勢如破竹,甚至逼近了首都墨西哥城。

美墨兩國最終籤訂城下之盟,墨西哥被迫接受了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不僅失去了德克薩斯,還連續失去了新墨西哥、猶他、內華達、亞利桑那、加利福尼亞等230萬平方公裡土地,自身土地縮減一大半,並且是最富饒肥沃的部分。從此墨西哥元氣大傷,喪失了成為地區乃至世界強國的希望,而美國一躍成為地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超級大國。

然而,墨西哥人始終未忘記這片故土,大量合法及非法的墨西哥移民湧入美國。進入美國的墨西哥移民,也大量聚集在德州、猶他州、加州這些昔日的墨西哥領土。也許將來某個時候,墨西哥能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這些地區重新攬入懷中。美國總統川普對於修牆的驚人執念,也正是來源於此。

墨西哥裔在美國的分布

三、淘金狂想曲

美墨戰爭之後,儘管法律上美國的領土已經擴張到太平洋,但是落基山脈以西的部分,氣候條件惡劣,乾旱少雨,雖然加州有相當大一片區域是宜人的地中海氣候,但是群山阻隔,交通不便,美國人不願意再向西擴張。直到1848年,落基山脈以西的地區還是人跡稀少,成為印第安人最後的棲身之所。

美國地形

不過,就在這一年,事情發生了重大轉折,因為在加利福尼亞意外發現了超級金礦。

1839年,一個名叫約翰·薩特的德裔瑞士人,懷著發展農業種植的夢想,來到當時還是墨西哥領土的加利福尼亞,說服墨西哥的加利福尼亞總督,把美洲河和沙克緬多河交會地帶5萬英畝的肥沃土地出讓給他。1847年秋天,薩特派木匠詹姆斯·馬歇爾北上50英裡,到美洲河邊的薩克拉門託附近建造一家鋸木廠,挖掘水道,引美洲河支流河水驅動鋸木水車。

加州州立歷史公園內的鋸木廠複製品

(該公園內還有中國商店、郵局、教堂、淘金採礦器材、礦工小屋等遺蹟,公園內的山上還有馬歇爾雕像和他曾經居住的小屋)

這個木匠在巡視鋸木水車水道時,發現了一塊金黃明亮的東西,而且注意到這種東西遍布河床。馬歇爾後來在日記中寫道:「我俯身把那耀眼的東西揀起來,仔細看了看,心臟簡直要跳出來,因為我敢肯定那是金子,足足有半顆豌豆大小……」   

要知道,西班牙人曾經佔領這裡三百年,並進行過多次探查,卻始終未能發現金礦。如果墨西哥能早點發現金礦,就會對加州高度重視,並進行開發,當時軍事實力也不太強的美國未必能得手。美國剛打完美墨戰爭,並以如此意外的方式發現了金礦,無異於賜予美國的一個天降厚禮。難怪美國人一直堅信,上帝保佑美國!

美國河,當年這裡到處都是淘金者

4天之後,馬歇爾騎馬前往薩特堡,將黃色金屬交給薩特。兩人找來一本破爛的百科全書,多方對比驗證,確定它是金子。

然而,薩特非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心生憂慮:如果真是遍地黃金,手下的工人會溜進山中淘金,無人幹活,自己欲建造「農業帝國」的夢想就難以實現。

呃,這還真是一個古板的瑞士人的典型想法……

最後,薩特和馬歇爾定下協議,嚴守「美洲河附近發現金子」這一秘密。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消息還是洩露了出去,並成為一個爆炸性的新聞迅速傳開。

「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停了業,海員把船隻拋棄在聖弗朗西斯科灣,士兵離開了營房,僕人離開了主人,湧向金礦發現地。農民們典押田宅,拓荒者放棄開墾地,工人扔下工具,公務員離開寫字檯,甚至連傳教士也拋棄了布道所,紛紛前往加利福尼亞。在1848年6月時,聖弗朗西斯科一半的房子已人去樓空,兩家報社因排字工人離去和訂戶的離散而不得不停刊。」

數周之內,聖弗朗西斯科城的人口從840多銳減到僅數十人。這股熱潮接著席捲了聖弗朗西斯科城北部的俄勒岡和南部的墨西哥。在俄勒岡,僅1848年夏天,就有一半的成年男子約3000多人,拋下即將收穫的穀物南下加利福尼亞。與此同時,有4000多墨西哥人北上加利福尼亞。

美國剛剛在對墨西哥的戰爭中取得勝利,加利福尼亞脫離墨西哥,作為一個州併入美利堅合眾國只是時間問題,而當西部發現黃金的消息傳出後,美國政府立即敏銳地意識到,此事對於西部開發的重要意義。1848年6月,美國駐加利福尼亞總督梅森專門向總統波爾克送交了一份報告,稱金礦的價值「足以支付幾百倍以上的墨西哥戰爭的費用」。

為了使加利福尼亞地區的人口能夠迅速增加,達到以州的名義申請加入聯邦的法定數額,同時也為了有足夠的金錢進行西部建設,美國總統波爾克親自出馬,充當加利福尼亞淘金的鼓吹手:「那個地方發現大量金礦的報導非同尋常,若未經權威報導的證實,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紐約論壇報》登載了波爾克的話,該報還用極富煽動性的語言,描繪西部黃金資源之豐富:地面上,黃金隨處可見,就象我們大街上的泥巴一樣……

《紐約論壇報》的煽動性報導,再加上美國總統親自認證,讓許多原本半信半疑的東部人如獲至寶,立即西進淘金。丈夫告別妻子,兒子告別雙親,到處都是準備出發淘金的人們的離散分別的場面……

與淘金相關的商品也水漲船高,詐騙活動也接踵而來。位於東部的維吉尼亞州首府里奇蒙的《印第安人報》上,有一則藥膏的廣告,聲稱只要將該藥膏塗滿全身,爬上山頂,然後順著山坡滾下來,身上就會沾滿金粒。儘管這種藥膏價格不菲,約5美元一瓶,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5天的工資,但仍供不應求。

資本家收購黃金的場面

(淘金者的血汗換來的財富,大部分最後還是被資本家們收入囊中)

加利福尼亞發現金礦的消息,不僅擴散到整個美國,還擴散到全世界。從1849年至1882年,約有30萬華人(多來自廣東和福建)湧入美國,大多集中於西部,這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移民潮。初期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為黃金而來,隨著黃金開採的難度越來越大,許多華人轉而從事如餐飲、洗燙等服務性行業。相對與澳洲墨爾本被稱為「新金山」,中國移民把聖弗朗西斯科稱為「舊金山」,這一稱呼沿用至今,成為中國人對聖弗朗西斯科的習慣稱呼。當時一位美國牧師說:「沒有華人勞工,加利福尼亞的製造業一天都不能存在下去。」

然而,沒有政治地位的華人只能處於被壓迫的最底層,美國白人認為工作勤奮而待遇要求不高的華人對他們的就業構成了威脅,便向政府施加壓力,要求政府驅逐華人。迫於壓力,1850年,美國政府立法,開始對到西部淘金的外國人徵收採礦稅,每人每月20美元。美國的強盜也專揀外國人搶,尤其喜歡搶華人,因為他們知道,當地政府對華人被搶事件根本不會過問。為了把黃金安全地帶回家,華人將黃金熔化,鑄於做飯用的鍋鏟中,幾頓飯下來,鍋鏟粘滿油灰,便不引人注意了。回到家,再把黃金取出。華人就是在這樣的嚴酷環境中頑強地生存下來,代代繁衍生息,至今,加州仍是在美華人最大的聚居區。

淘金者們

比加州還要更早,澳洲也發現了巨型金礦,但是澳洲當局嚴密封鎖這一消息,這與澳洲被定位為英國囚犯的流放地有關。澳洲金礦的發現者,博物學家斯特澤勒奇後來解釋,他為什麼不敢擅自公布發現黃金的消息:

「我收到了總督的警告,要我對自己公開這一消息的後果負責。因為總督說如果宣布殖民地是黃金地帶,那麼要維持殖民地(新南威爾斯、凡迪門、諾福克島)的社會秩序就不可能了,這裡住著45000名流放犯。除非本土的刑法典有所修改,否則遣送流放就會變成對犯罪的獎賞而不再是懲罰。我得服從國家政治利益。

1848年底,加州淘金熱的消息通過跨太平洋貿易航線傳入雪梨。澳大利亞的居民頓時沸騰了,眾多擁有自由身份的殖民者立刻考慮動身前往加州,哪怕他們對加州一無所知。  

「1849年初,有一艘運輸了1200盎司金子的船隻從美洲駛來,經停雪梨時大家都看呆了,之前連加州在哪裡都不清楚,現在立刻就相信了那裡盛產黃金,於是人們馬上就想移民,不僅是殖民地中尚未安頓或者天性好冒險的人們想前往加州,新近從英國抵達的受資助的移民也是如此,他們一上岸就聽說了加州淘金熱,於是幾乎毫無例外的立刻拔腳啟程向加州,甚至連一天都不想多逗留。可他們受了資助,本該是澳洲的勞動力。

澳洲本來就急缺勞動力,如今又面臨勞動力大量流失,擁有一顆忠誠報國之心的澳洲總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寶寶心裡苦啊!最後他不得不公開澳洲發現巨型金礦的消息,以吸引勞動力流入澳洲。

最初發現黃金的是新南威爾斯,導致澳洲人大量向新南威爾斯集中,其他殖民地人口流失嚴重。後來在維多利亞殖民地也發現了巨型金礦,維多利亞殖民當局如獲至寶,趕緊把這件事拿出來宣傳,以吸引人口回流。

對當地居民來說,「出門挖金子更像是參加巨大的宴會、運動會或者那些在家信中值得吹噓的事情。通往巴拉臘特的小路上擠擠挨挨行進著牛車、馬車、驢車、狗和羊,還有手推車。背著耙子的淘金者好像鐵路的調度員,……連牧師都跑了」。

從1852年下半年開始至1861年,海外移民也開始如潮水般湧入礦區,平均每年都在4萬人左右,其中包括大量中國廣東移民,墨爾本也被華人稱為「新金山」。加利福尼亞淘金熱和澳大利亞淘金熱,成為十九世紀中葉國際移民運動的關鍵推動力。

這股橫跨太平洋的淘金熱潮中,除了早期少數人一夜暴富之外,後來的淘金者大多一無所獲,甚至淪為盜匪。但是一批從淘金熱中發現商機的人,倒是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一個叫做布蘭南雜貨主通過高價出售鏟子、斧子和盤子賺取大量財富,發現金子前還是20美分一個的金屬盤,猛增到15美元一個。意識到將有無限商機來臨的布蘭南還千方百計地去籌集貨源。就這樣,短短9個星期,布蘭南就賺了36000美元,成為聖弗朗西斯科最富有的人。一個賣烤肉的婦女可以短時間內掙到18000美元;給別人洗褲子,一打(12條)就可掙8美元。更有趣的是,由於採金區少有女性,一個小夥子在結婚時發布廣告,聲稱交納5美元便可來「參觀」他的新娘子,居然賺了600美元。

在這些人當中,最有名的當屬牛仔褲的發明者李維·施特勞斯。這位當時20出頭的德籍猶太人,見許多淘金工人的褲子容易磨損,便用帆布做出結實耐磨的褲子賣給工人,後又用一種法國進口的名為「尼姆靛藍斜紋棉嗶嘰」的面料取代帆布。李維發現工人常因把沉甸甸的礦石樣品放進褲袋而使褲袋線崩斷開裂,便用黃銅鉚釘釘在褲袋上方的兩隻角上,同時還在褲袋周圍鑲上了皮革邊。傳統的牛仔褲就此定型。

成千上萬來自北美、歐洲及中國的淘金者使加利福尼亞的人口猛增。1849年初,加利福尼亞約有人口26000人,到年底已達11.5萬人。聖弗朗西斯科這座1848年3月只有840人的小鎮,迅速成為當時世界上「發展最快的城市」,1849年初已接近5000人,1850年增至2.5萬人。從1849年到1857年,10萬淘金者共淘出價值10億美元以上的黃金,其中一半流入聖弗朗西斯科,使它迅速成長為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淘金潮揭開了美國西部開發的序幕,同時使得採礦業成為西部開發的主要行業。採礦業帶動了鑄造、機械和木材等相關產業的發展,而且促進了為滿足礦工生活需要的農牧業、交通運輸業的發展,也加快了美國西部城市化的進程。

四、超級工程

美國西部地區的迅速發展,卻帶來了一個嚴重問題:美國東西部被崇山峻岭、浩瀚沙漠重重阻礙,沒有一條便利的交通線路,地理和交通的原因使得西部成了美國相對獨立的地區,不僅經濟發展受到影響,也成為國家穩定統一的隱患。

當時巴拿馬運河也沒有開通,美國人從紐約到舊金山需要乘船繞行南美洲合恩角,最短的時間也要六個月。如果繞行巴拿馬地峽,距離短了不少,但是當地溼熱難耐,疫病流行,路上掛掉的可能性更大。

特別是加利福尼亞州,它在地理上是被完全隔離於美國大陸地區之外的一個區域。北邊是密集的森林山區,東邊是內華達山脈,東南邊是大片的沙漠群,南邊是墨西哥,西邊是太平洋,可以說各個方向都分隔得嚴嚴實實。不僅路面被阻隔,連水路都基本與內陸地區不相聯繫。

封閉的加州地形,如同四川一般的「天府之國」

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美國南北對立浮出水面,甚至演變成一場空前規模的戰爭。加州內部關於是否獨立的討論也越演越烈,很多加州人開始認真考慮獨立建國。

然而,籌備中的「加利福尼亞共和國」被一個超級工程扼殺了,這就是太平洋鐵路。這是第一條橫貫北美大陸的鐵路,被英國BBC評為自工業革命以來世界七大工業奇蹟之一。 太平洋鐵路為美國的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從一定意義上說,正是這條鐵路成就了現代美國。

三條主要的太平洋鐵路

法國著名科幻小說家儒勒凡爾納在他的《八十天環遊地球》裡也提到了這段鐵路修建的意義:如果沒有它,八十天環遊地球的夢想永遠只是夢想而已。過去,從紐約到舊金山最順當也要走六個月,而鐵路建成後只需要七天。

但是,就在全世界對這個工程大唱讚歌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中國人的貢獻。事實上,如果沒有華工的勞動和智慧,修建鐵路所花的時間將遠遠不止七年。在全長近1100公裡的中央太平洋鐵路上,有95%的工作是在華工加入築路大軍的四年中完成的。

起初,對於負責西段的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來說,找築路工似乎並不難,1845-1850年爆發了愛爾蘭大饑荒,愛爾蘭人賴以為生的土豆感染了疫情,產量銳減。然而,在饑荒最嚴重的幾年間,愛爾蘭仍然向英國本土出口糧食。英國這種趁火打劫、毫無人性的做法,使得這場自然災害迅速演變成慘絕人寰的人禍。愛爾蘭的八百萬人口迅速銳減四分之一,約有一百多萬愛爾蘭難民逃往美國,很多人成為鐵路工人。

但是,這些愛爾蘭人根本無法適應危險且令人疲憊不堪的修路工程,酗酒、鬥毆、持續性的要求增加薪資,罷工,即便如此,每天還是有數以百計的愛爾蘭勞工逃跑,工程進展之慢只能用蝸牛爬來形容——兩年之內只鋪設了僅僅50英裡(約合80公裡)的鐵軌。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高管克勞克建議僱用華工。在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鐵路工人薪水發放記錄中,華工的比例在工程後期甚至高達95%。

鐵路華工

華工在工地上一天幹12小時,工資比白人勞工低得多,而且夥食還得自理。嚴寒酷暑,崇山峻岭,沙漠鹽湖,890英裡的中央太平洋鐵路線上,幾乎沒有一英裡是適宜築路的。要通過海拔二三千米的高山峻岭;冬夏溫差很大,冬天常有暴風雪襲擊。而且分配給華工的往往是最險最累的活。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項超級工程是華工用生命鋪就。

1865年底到1866年初,接連5個月的暴風雪使雪崩頻繁發生,有時候整個營地的華工都被埋沒。幾個月後,冰雪融化,人們才找到遇難華工的屍體,他們的雙手依然緊緊握著工具;1866年冬,在塞拉嶺通道施工中,有500到1000名華工死於雪崩;1867年,內華達地區遭遇有記載以來最大的暴風雪,積雪最厚的時候達到十四米深,但停工一天即意味著資本家的巨大損失,於是監工們不顧天氣,仍然責令工人繼續施工。而這批具有驚人忍耐力和犧牲精神的工人,就在深深的積雪中繼續不停地開掘路基、鋪設鐵軌。經常有人在勞動中就被無常的暴風雪奪去生命。

1868年,工程延伸到內華達山——今天的美國人把這段鐵路稱為「內華達山上的中國長城」,約有1000名華工死在這裡。1970年,人們從當地沙漠中挖出2000磅(約合907.2公斤)的華工屍骨。

廣為流傳的「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華工的屍骨」,這句話絕非誇大其詞,是華工的斑斑血淚,鋪就了美國的騰飛之路!

五、改變世界的「西部大開發」

西部開發對於美國意義極為重大。大量的廉價土地以及黃金,成為吸引來自海外的大量移民的「美國夢」,土地的開發拉動了交通運輸和房地產投資,並帶動美國整個經濟的騰飛。西部鐵路建設項目,吸引了來自歐洲的天量資金,各大鐵路公司瘋狂舉債,摩根公司憑藉承銷鐵路債券,一度成為美國金融的實際掌控者。中西部地區提供了豐富的礦產和農業產品。這些都為美國的工業騰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以至於美國在內戰之後工業迅速崛起。儘管貪汙腐敗高發,社會醜聞層出不窮,美國僅僅用了三十年左右的時間(還真是巧,中國也是用了三十年),就摧毀了英國的工業壟斷地位,並成長為世界頭號經濟體。

工業化以及交通運輸事業的大發展,將美國的各個部分緊密聯繫在一起,各個州之間的交流與經濟聯繫,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製造業與原料產地、農產品基地與城市,結成相互需要的整體。在千絲萬縷的經濟往來中,美國鬆散的各個自由州,終於形成緊密的整體,一些州的獨立傾向歸於沉寂,美國的國家概念,美利堅民族正式成型。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沒有這場美國版的西部大開發,也就沒有今天的美國。

但是,隨著美國去工業化以及經濟全球化,以往將各州捆綁在一起的理由漸漸褪色。對於全球化,沿海各州與內陸各州之間,甚至產生了完全相反的利益關切。在這一背景之下,美國一些地方的分離主義聲音抬頭,似乎也是順理成章了。川普總統念念不忘的重啟基礎設施建設,以及製造業回流,也算是對症下藥。

美國的西部開發,特別是加利福尼亞淘金(包括澳大利亞淘金,以及稍晚發現的南非特大金礦),對於當時整個世界的格局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當時的資本主義世界剛剛遭受鐵路投機泡沫的重創,信用大幅萎縮,各行各業一片蕭條。兩大超級金礦的出現,對於實行金本位的英美等國來說,無異於一場天賜的救市活動,向市場注入了大量的流動性,刺激了工商業的強勢復甦,經濟形勢呈V型反轉。

這場大蕭條與大復甦,讓英國感受到了冰火兩重天。此後英國資本擴張,大量投資美國和德國的鐵路建設,對於美國的崛起和德國的統一,起到了強力推動作用。也為自己樹立了兩個強有力的敵人。但是另一方面,資本市場的忽冷忽熱,卻讓清朝病入膏肓。

1825年9月27日,世界上第一條現代意義的鐵路在英國的Stockton和Darlington之間開通,最初的時速為4.5千米,後來達到了24千米。在大約25年後,世界範圍內的鐵路線總長度就已達到了將近4萬千米。英國在經過幾年工業危機以後,1930-1945年間,有幾億英鎊的資金被投入到鐵路建設上。1845年,在英國,一輪全民投機潮達到了頂峰,以至於區區幾千英鎊根本不被人放在眼中。交易所總是有幾百萬英鎊的交易量。

今天的資本市場,常常被房地產泡沫和網際網路泡沫所包圍,當年的鐵路泡沫本身就疊加了房地產屬性,其技術上的意義比如今的網際網路還要重大,而且當時的資本市場幾乎不存在什麼監管,也沒有什麼限制規則,投機的瘋狂程度比今天要誇張得多,對於經濟整體的影響也比如今嚴重得多。

在1845年7月16日這一天,600英裡長鐵路線的建設許可,被總資本超過130萬英鎊的65家鐵路公司所瓜分,平均一家分不到十英裡,可見資本投機已經瘋狂到什麼程度。

因為當時需要重新設計和印刷超大數量的股票和債券,致使平版印刷工人異常緊缺。為了能夠滿足如此巨大的需求,一個印刷廠到比利時招募了400名高水平的印刷工人,這些工人夜裡就睡在工作崗位上。1847年,在英國,銀行利率甚至曾提高一倍,達到7%以上,因為投機活動和創立新的公司需要大量貨幣。

1847年,鐵路投機泡沫破滅,出現了嚴重的金融危機。在倫敦交易所,鐵路股票的處境非常艱難,股價大幅下跌,許多新成立的公司還沒有度過第一年就不得不宣布破產。鐵路投機引發的危機迅速蔓延到全行業,並向其他國家蔓延。光是德國漢堡就因為英國的影響,有128家鐵路公司因投機活動的崩潰而先後宣告破產。Max Wirth在其1874年出版那的《商業危機史》一書中對這場危機描述如下:「就連與交易沒有任何直接聯繫的私人也被迫停止支付,英國很少找到沒有自殺者的城市,而富有的家庭也搬進了貧民院。」

鐵路投機泡沫引發的金融危機,最終轉化為社會危機,1848年成為歐洲的動蕩之年。2月,《共產黨宣言》發表,革命之火在這一年蔓延歐洲多個國家,這就是著名的1848年歐洲革命。這場聲勢浩大的革命僅僅一年之內就偃旗息鼓,與加州金礦這劑恰逢其時的「強心針」,也不無關係。


1848年革命形勢

在當時的全球貿易體系下,這場金融危機最終傳導到中國。十九世紀中葉,英國遠洋貿易商人的國際貿易模式是這樣的:先自中國購茶,賣至美國,買回棉花,做成紡織品賣到印度,再以印度鴉片賣至中國。由於金融危機爆發,支付能力大幅下降,英國與清朝的遠洋貿易一落千丈,兩廣與江南地區與外貿相關的多個行業出現嚴重蕭條。

正如明朝後期的萬曆年間,與歐洲貿易突然斷檔,導致明朝經濟形勢驟然惡化,最終引發了明朝崩潰(參見《以金融視角看世界:從萬曆十五年到2017年,大國衰落的輪迴又將重演?》)。清朝後期的這場經濟大蕭條,也給清朝的外貿經濟造成了致命創傷,成為太平天國運動的導火索。蕭條中的失業人員成為參加太平天國運動的主力,而太平天國的主要活動地區,也基本與外貿行業聚集區域吻合。

外貿大跳水引發的太平天國運動

太平天國運動持續了十四年,使得清朝實力極大削弱,江南富庶地區遭到嚴重破壞,經濟陷入長期衰退。而此時的英國從經濟危機中已經恢復,實力更勝從前。英國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中輕鬆取勝,進一步擴大與中國的通商範圍。

由於大淘金運動,英美積累了大量的黃金儲備,進一步穩固了金本位體系下的黃金結算地位。而清朝還在使用銀本位,金貴銀賤,導致中國商品被系統性低估,表面上的自由貿易變成了一場財富掠奪的饕餮盛宴,一場強勢貨幣對劣勢貨幣的超級金融洗劫。正如美國利用金融霸權「剪羊毛」,只不過要更加兇狠。

再加上清朝剛剛經歷了長期戰爭,大量財富湮滅,無論官方和民間此時都處於流動性枯竭狀態,大量向英國人開設的滙豐銀行借款。英國人甚至進一步控制了清朝的財政與關稅。於是,英國人手裡又多了兩條套在中國人脖子上的金融絞索。

貿易掠奪、金融掠奪、財政掠奪,再疊加戰爭賠款,使得清朝完全淪為外國人的奶牛。

榨乾了中國人的財富,摧毀了清朝財政,將中國推向苦難的深淵,於是才有這張令中國人感到萬分恥辱的「時局圖」!

美國的這場轟轟烈烈的西部大開發,塑造了歷史,自身也已成為歷史,中國的西部大開發卻是現在進行時。

中國的中西部連接亞洲內陸,過去被認為是一大劣勢,如今卻成了地緣上的優勢。通過高速鐵路網的建設,中國可以和歐亞腹地更為緊密地聯繫起來,一帶一路戰略的美好前景,激發空前的財富想像。中國人不講什麼「昭昭天命」,而是互利共贏,因此一路向西,必將走得更遠。

當年英美主導的貿易秩序,把中國變成了魚肉,如今中國卻站在了世界貿易體系中心,成為貿易的主導者。

當年英美作為世界工廠,中國作為農業國飽受摧殘,世界各國的商品傾銷中國,洋火、洋布、洋油、洋釘,寫滿了中國的屈辱回憶。如今卻是中國成為世界工廠,中國製造走遍全世界,英美不斷去工業化,謀求將農業品賣給中國。

當年英美在中國修鐵路,僱傭華工,如今中國要給英美修鐵路,越來越多的英國人美國人學習漢語,來中國「淘金」。

當年美國人提出「美國夢」,如今越來越多的人想參與到「中國夢」當中。比如,當年用炮艦轟開中國國門的英國人,如今成為亞投行的積極參與者。

短短一百多年,卻已經是滄海桑田,恍若夢境,讓人唏噓不已。讓人不禁想起毛澤東的《沁園春·雪》的最後一句:「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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