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才子配佳人,古代故事裡,總是風度翩翩的書生配上貌美無雙的佳人,似乎這才是一出團圓好劇,可是在清朝作者李漁的話本集《無聲戲》裡,第一回是一個頗為搞笑的故事,講的是醜男連娶三任美女媳婦兒的故事。
不得不說,李漁其人算是有才華,整篇文章酣暢淋漓,頗有意思。不過這篇故事也有毀三觀的一面,李漁的某些思想也可以看出當時封建社會的扭曲。
話不多說,和我一起看《無聲戲》的第一話《醜郎君怕嬌偏得豔》吧。
01 第一任老婆——當了尼姑
故事發生在明朝,在廣州那邊有一個醜男,叫做闕裡侯,這位大哥有兩個特點:一是特別有錢,二是特別的醜。
這闕裡侯到底有多醜呢?單憑鄉親們給他的外號「闕不全」,大家就知道了。
為什麼叫闕不全呢?書中也說到了:
眼不叫做全瞎,微有白花;面不叫做全疤,但多紫印;手不叫做全禿,指甲寥寥;足不叫做全蹺,腳跟點點;鼻不全赤,依稀略見酒糟痕;發不全黃,朦朧稍有沉香色;口不全吃,急中言常帶雙聲;背不全駝,頸後肉但高一寸;還有一張歪不全之口,忽動忽靜,暗中似有人提;更餘兩道出不全之眉,或斷或連,眼上如經樵採。
也就是這五官全身,沒有一處是完美的,除了這以外,闕裡侯還帶著氣味——腳臭和狐臭,可以說這闕裡侯,外貌上沒有一點拿得出手的。
按理說,這種長相,闕裡侯是找不到老婆的,好在呢,闕裡侯父母給闕裡侯早就定了親。
古代定親的時候男女雙方可能從來沒有見過面,直到成親蓋頭挑開後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這闕裡侯就佔到了古代這規矩的便宜,試想,要是放到現在相親,估計闕裡侯早就被滅燈無數次。
這闕裡侯定親的老婆姓鄒,鄒小姐長得漂亮,更可貴的是這鄒小姐特別有才華,不亞於才子,也就是說才貌雙全,這樣的美女嫁給闕裡侯,真的是有些虧了。
這闕裡侯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娶了鄒小姐以後,怕鄒小姐看見自己太醜鬧離婚,成親當晚上就沒有點亮燭火,黑燈瞎火中和鄒小姐生米煮熟飯,這鄒小姐只是聞到一陣又一陣的臭味,心中犯著嘀咕,還沒反應出來可能是自己相公身上傳來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了,闕裡侯的長相藏不住了,鄒小姐一看,這男人醜得慘絕人寰,先是大哭,哭了以後發現沒有用,也就不哭了。
前面也提到了,鄒小姐很聰明,才智不亞於男人,她見哭鬧不頂事,就安安靜靜想了個法子——讓人去書房雕了尊觀音像,等到雕好那日,鄒小姐對闕裡侯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早就想當尼姑了,只是礙於夫妻情分,現在和你做了一個月夫妻了,我看也夠了,就讓我當尼姑吧。」
說完這鄒小姐就讓人把書房門一鎖,平時送飯進去,自己也不出書房,這闕裡侯干著急也沒辦法。
02第二任老婆——相親騙來的
於是闕裡侯就想著再找一個老婆,這時候闕裡侯就想,自己長得不行,但他有錢啊,拿錢搞定一個老婆不就好了嗎?
闕裡侯就找媒婆,這媒婆效率也高,告訴闕裡侯有個何小姐,生得特別漂亮,比鄒小姐更勝一籌,就是因為家裡出事缺錢,所以何小姐希望找個有錢人。
但是這何小姐也是有底線的,她找的這個有錢人還是要看長相的。
這闕裡侯知道自己這張臉過去見何小姐的話,估計給再多錢都沒用,於是他找了個長得不錯的朋友代替自己去見,放現在說也就是相親,何小姐家人一看,對方一表人才,還願意掏錢,就開開心心把何小姐嫁了。
結果成親當晚,何小姐蓋頭一掀,見到闕裡侯的臉,瞬間傻眼。
這闕裡侯見何小姐有些不願意,他之前在鄒小姐那邊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他總結出經驗:對女人不能太溫柔。吸取了經驗的闕裡侯這次用了暴力——鞭打何小姐的貼身丫鬟,逼著何小姐屈服。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何小姐聽說這闕裡侯先前還有一個老婆,就讓人帶她去拜。
鄒小姐打開書房門,一見是何小姐,本應該大房二房爭風吃醋,卻不想在闕裡侯的書房裡,何小姐頓時給鄒小姐下跪:
「姐姐,我也想當尼姑很久了,讓我當尼姑吧。」
這鄒小姐本來不太願意,不過她一見何小姐的模樣:
頭上的雲髻大似冰盤,又且黑得可愛,不知她用几子頭篦,方才襯貼得來?及至此時被裡侯揪散,披將下去,竟與身子一般長,要半根假髮也沒有。至於哭聲,雖然激烈,卻沒有一毫破笛之聲;滿面都是啼痕,又洗不去一些粉跡。
這鄒小姐覺得平日裡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看,可她覺得何小姐比自己還要好看,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同樣難過美人關,鄒小姐就收留了何小姐。
有趣的是,久而久之,鄒小姐和何小姐還談起了戀愛,剩下闕裡侯一個孤家寡人。
03第三任老婆——陰差陽錯
軟硬兼施了,錢也花出去不少了,可是到頭來一場空。這闕裡侯特別鬱悶,想了想覺得可能還是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就不應該找美女當老婆。
這時候媒婆又找上門來,說現在有兩個女子需要出嫁,這兩個女子都是袁進士的小妾,因正房嫉妒不得不外嫁,二人中一個能幹生得普通,一個長得漂亮,闕裡侯被美女搞怕了,連連說要普通的那個。
可有時候事情就是不遂人願,越不想要什麼偏就來什麼。這長相普通的女子見了闕裡侯以後,十分不滿意,又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氣得上吊,一命嗚呼了。
而那位漂亮的女子本來有個挺不錯的相公,結果一查兩個人居然輩分有些混亂,沒法成親。
於是這漂亮女子吳小姐,陰差陽錯地就嫁給了闕裡侯。
其實這吳小姐也受不了闕裡侯,但畢竟是當過小妾的女人,看事情各方面都更要成熟一些,什麼事都懂得保全自己的利益,於是她就答應當闕裡侯的老婆。
當然,這吳小姐有自己的小算盤,當她得知家中還有兩個女人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不能只讓自己一個人服侍闕裡侯,她到書房中,和其他兩個女子拜了姐妹,又把先前自己的經歷告訴給鄒何二位小姐,以此打動了兩人。
從此,闕裡侯就有三位妻子,後來三位妻子一人給他生了一個孩子,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其實這個故事雖然搞笑中帶著些奇葩,可是最奇葩的是這個故事的中心——紅顏薄命,所以美女要配醜男。
不單單是故事裡面,在故事開頭的引子中,作者李漁就講了自己的觀點。
他認為「紅顏」不是上天的恩賜,而是上輩子做錯事老天的懲罰,漂亮的女人都會有各種高大的理想型,但是事實上她只能嫁給醜男,這在李漁的眼裡,就是報應來了。如果美女不遵守老天的懲罰,非要喜歡帥氣的男人,那一定就會「薄命」。
事實上,這種想法是作者對於女性有些不尊重,李漁雖然是個有才華的文人,但是對於女性一向態度保守,比如在《無聲戲》中要麼強調女人沒見識、要麼推崇女性保全貞節。
當然了這些思想的產生不全怪李漁本人,李漁的思想背後是當時清朝統治下人們普遍對於女性的看法,可以看出來,那個時候女性的地位非常低下,所以故事裡兩個美女想逃,最後又不得不回到闕裡侯的身邊,可以變相地看,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