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虛度er 好好虛度時光 收錄於話題#另一種人生的故事13個
▲ 作者Amanda終於上臺表演了脫口秀。
文 | Amanda
編輯 | 西腦包花
01.
去年話題度最熱的事情之一應該就是脫口秀了。本來很多人都覺得笑果今年應該撐不下去了，先是年初的疫情導致國外巡演全部取消，加上後來卡姆吸毒的事情，連李誕自己都吐槽：這破公司竟然還沒倒？結果《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的豆瓣評分達到了八分，遠超前兩季，觀看量平均每集破億。
《脫口秀大會》第三季之前，我對脫口秀的了解並不多，沒有看過前兩季，一次線下的演出也沒有看過。只有李誕參加的脫口秀和吐槽大會，我全部都看了，有的片段看了十幾遍。王嶽倫那期上有老下有小，每次看到還是忍不住想鼓掌，太聰明了，怎麼想到的。但那時沒有想過自己要不要去試試，總覺得離自己太遠了，不可能的。
九月份看完《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的時候，沉浸在一種異常快樂的狀態中。我突然想，為什麼我不去試試呢？那時我自由職業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工作上很少需要跟人交流，逐漸喪失了表達的欲望，心理上也處於一種幾乎是抑鬱的狀態。我很想把生活裡的一些不開心講出來，但又不想跟朋友講，更不想用常規的方式來表達。脫口秀的出現，讓我有一點激動，我感覺到這是我喜歡的表達方式。更重要的是，我有很長時間沒有強烈地想把一件事做好的欲望了，這一次特別想正視它。
於是我把前面兩季《脫口秀大會》看了一遍，在喜馬拉雅上聽完了所有笑果出品的節目，包括《車間訪談》，《李誕教你幽默表達》等。在B站上追完了呼蘭，龐博，楊笠，曉卉眾多脫口秀演員合集，也順騰摸瓜地找到了笑果的微信公眾號，正好看到他們在徵集段子，我想也許可以先從寫段子入手。
▲ 第三季《脫口秀大會》一度火熱的選手們。
那段時間每天想的都是寫段子。失眠的時候，不再是數羊、聽舒緩的音樂了，腦子裡跳出好多個關於失眠的段子。一周的時間，我投了四條段子，但都沒有回應。我想不如直接寫稿吧。相比段子，稿子更長更完整，如果投中了就是要自己上臺去表演。於是當天晚上我就在手機上譁譁地寫了一稿，因為都是真實的狀態，所以寫的很快。寫完我發現心裡輕鬆了很多，當我可以用段子把那些不好的事情講出來的時候，它真的好像已經過去了。
寫完之後，我又改了改，拉著室友聽了一遍，自己練了好幾遍，就通過笑果小程序報名了。
那段時間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夠上臺講脫口秀了。有天下午我出門，收到了簡訊：審核未通過，報名人數已滿，沮喪的差點不想出門。後來第二周，我又寫了一篇稿子，我想多報一點時間段吧，於是兩篇稿子分別投了三個晚上，然而收到的簡訊依然是：審核未通過，報名人數已滿。
▲ 連續收到「很遺憾」的信息。
我不知道是自己稿子的水平不行，還是排不上號，於是我在微博上問了山羊goat（開放麥）的負責人。還在群裡問了楊笠，剛好那次她在群裡，就回復我，應該挺好報的啊，可能是報的人比較多，讓我也可以找其他平臺試一試，總之就是要先講起來（笠姐真好）。
後來有脫口秀愛好者告訴我其他的平臺，貓頭鷹、貳叄叄都有開放麥，可以去試試。我聯繫上了貓頭鷹，給他們發了稿子，稿子通過了，但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有表演。等對這個行業多了一點了解後才知道，現在說想脫口秀的人真的很多。
某個周四的下午我在工作，手機提示我信息，我打開一看，只看到報名成功四個字！再一看笑果發來的，激動的哇哇叫，終於報上了！等我冷靜下來之後我發現，我忘記周五投的是哪篇稿子了。我把兩篇稿子分別投在了四個時間段，當時只想著多投點，完全沒去想投中的情況。我問工作人員可不可以幫我看一下，她說看不到，自己回憶一下。我想不出來，後來我給室友分別表演了一下，室友說風格不同，就選你自己講起來最順的那個就行了，我決定選我為什麼想講脫口秀這一篇。
後來去講開放麥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我，現在每周能收到70-80篇稿子，都是新人發來的，所以通常要一到兩個月才有機會上臺，她說，你一個月就報上算非常幸運了。
▲ 這是我第一次站上講臺的入場券。
02.
開放麥通常都是新人，也會有成熟的演員去試講新段子，看看效果。我去講開放麥的那天，碰到了《脫口秀大會》第三季人氣非常高的廣智和豆豆。
豆豆非常受歡迎，一上臺的時候底下就是一片歡呼，雖然他只有24歲，但似乎天生適合舞臺。他是第一個上場的，坐在椅子上他說「給大家講個最近寫的段子吧」，非常輕鬆。好像對面坐著的不是陌生的觀眾，而是認識很久的朋友，當他說到最近談戀愛的時候，底下的女生一片哀怨。
▲ 「脫口秀鍾漢良」豆豆。
我是排在第三個，報名的時候，有一個選項，你可以選擇靠前，或是靠後。我擔心越往後越緊張，所以就選擇了靠前。看完當天的表演才知道，排在前面相對有點難，因為觀眾的情緒還沒有起來，到第四，第五個的時候觀眾會放鬆很多，更容易進入。
等待上臺的時候，旁邊的人拿出手機說今天有8個人，順序是怎麼怎麼樣，我說你怎麼知道的，他說群裡有，我說我怎麼沒在群裡啊，他說你是新人，你再表演個二十回左右就在群裡了……我說，那我今年的小目標就是先進到這個群裡吧。
廣智是那天的主持人，他要在每個演員表演之前串場，也會講一些段子。快輪到我的時候，廣智問我，你這個名字，Amanda怎麼念來著？是阿曼達嗎？我說是的。他說，那我就介紹你是第一次來的？我說可以的。我問他，你第一次表演的時候緊張嗎？他說，我現在上臺還是緊張。
▲ 在《脫口秀大會》上被很多人喜愛的廣智。
熟悉的音樂響起來，我走上舞臺接過廣智手上的話筒。第一排觀眾離我大概只有半米，燈光直接打在臉上，下面坐了了三、四十個人，但我發現一個也看不清。我往旁邊挪了挪，但效果欠佳，算了，就這麼開始吧。「大家好，我是Amanda，剛坐在下面的時候我回想了一下上次對著這麼多人說話是什麼時候，仔細一想，好像沒有過。」有觀眾笑了。
中間有一段我寫的時候覺得挺好笑，但在舞臺上表演的時候觀眾卻沒有什麼反響。我以為會緊張，畢竟連著兩個覺得還不錯的地方都沒有人笑，但神奇的是那會兒一點都沒有緊張，腦子裡只有我要盡全力地把這場表演完成。還好，到了後半部分觀眾又笑了。
▲ 我在臺上表演的視頻，重新打開這個視頻是很需要勇氣的。
隔了好幾天，我才有勇氣把上次視頻又看了一下，三分多鐘的視頻看完我已經冒汗了。語速過快，走動過多，不夠自信，還有一些是段子的問題，鋪墊太少。我數了數，觀眾一共笑了七次，前面笑了四次，中間一次，後面兩次。我還是覺得，觀眾真的太慷慨了。
表演的那晚一共有八個人，有的是第二次、第四次講開放麥。我記得有一個女生，她有一段獲得了一浪接一浪的笑聲，廣智在我旁邊說，場子熱起來了，有氣氛了。我在底下瘋狂拍手，感覺到她在發光。
我不太記得表演那天是哪個工作人員，他負責錄整場演員的視頻，在我講完出去透口氣的時候，經過他時他跟我說加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緊張，又或者是鼓勵我繼續講下去。我很想對他說，謝謝。
03.
開始寫段子之後，我發現生活裡糟糕的事情能找到另一個出口了，這種快樂很及時。想到了喜劇圈流行的一句話「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其實我覺得，能夠做喜劇，寫段子，本身就很開心，已經要比絕大多數的工作要幸福了，大家都樂在其中。
絕大多數人的痛苦都很相似，但很多人連個出口都沒有。能夠把不開心變成段子，用幽默的方式表演出來，觀眾笑的那一刻，自己的痛苦也得到了治癒。
▲ 大張偉對脫口秀演員的創作精神表達了敬佩。
講脫口秀之前，我在以前的工作中也會講PPT，做介紹會，但每次面對客戶的時候，即便內容我已經熟到能背出來，還是會緊張，沒把握。現在想想，那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任務，主觀上沒有想去做這件事。而講脫口秀，雖然站在臺上的時候也緊張，但心裡很堅定。當你想做一件事的時候，可能這件事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當然也會在意結果，但那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講過一次脫口秀之後，我開始買（搶）票看線下的演出，看別人在舞臺上的狀態，我發現不管他們的段子寫的如何，表演的怎麼樣，他們呈現出來的狀態都非常自信，而觀眾確實容易被這樣的表演打動。在演員表演結束後，觀眾會有一個問卷調查，填寫你對這一場活動的滿意度，對哪個演員最喜歡，最不喜歡。受歡迎的演員就有可能擁有更多的表演機會。
笑果每個月會出爆梗王的專訪，都是素人。大家的年齡跨度很大，有剛畢業的，有在讀大學的，也有三四十歲的，但幾乎在每一個人的採訪裡都會看到這樣一句話：不管有沒有機會去舞臺上講脫口秀，寫段子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我想這可能就是越來越多的人想講脫口秀的原因，它讓我們感到快樂。
昨天，呆在貓頭鷹群裡兩個月的我，終於報上了名。開放麥的場地只有二十幾把椅子，但上臺的時候發現還站了二十多個人，我在臺下緊張到腦子裡一片空白。等站到臺上，看著觀眾的眼睛時心卻定了，我說「大家好，我是Amanda。」
最後，分享我開放麥稿子的部分內容，段子來源於生活，請勿對號入座：
「其實做了自由職業之後才知道，一點也不比上班輕鬆，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處理，宣傳、設計、銷售、成本、利潤……這麼說吧，有時候別人問我做什麼的時候，我說我是CEO。
但今年不是碰上疫情嘛，感覺就是從CEO降到了保安，還是沒有社保的那種。有段時間狀態很不好，每天非常焦慮，失眠，畢竟要擔心下個月的社保。頭髮也是一把一把的掉，今天這個頭髮是假的。
我就給朋友說，要不找心理醫生聊一聊吧。後來剛好有次我看曉卉說脫口秀的門檻挺低的，抱怨抱怨生活就可以，我心想這工作不正適合我嗎？我別的沒有，就剩一堆苦水了。
我朋友也出主意說，要不你去那兒吐槽吐槽，你看啊，你去找心理醫生的話，一對一，一個小時500塊，你去那兒，一對多，他們給你錢。
後來我一想，我覺得脫口秀的觀眾真的太善良了，真的，可能你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每個星期花錢搶著進來聽別人抱怨生活，為別人排憂解難，自己可能還住在7號線的底站。搶不到票的時候各種找票，又是豆瓣，又是黃魚的，不是，是黃牛和閒魚。你看，搶不到票的時候就是這麼慌亂，我連前男友的微信都捨不得刪，因為他就是黃牛。」
本文作者：Amanda，自由職業，寫作愛好者，脫口秀愛好者。
本文配圖來源於作者本人與網絡，版權屬於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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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如果生活讓我痛苦，我就去說脫口秀——一個素人是如何開始說脫口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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