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韓國文藝電影,當中糅合了娛樂圈、文藝和愛情等元素,以戲中戲的方式串聯起了戲中與戲外,入戲的,動心的,光影交疊之間,無從辨識,方自電影當中的故事帷帳已經將落未落之際,陡然一覽無遺,分分明明。而這種通過話劇將戲內戲外摻雜到了一起彼此分不清楚的方式,也使得電影當中的感情線非常有看頭,戲中本以為卻並非是真實,而戲外以為是入戲,實則並不是。
這一點從片名當中也可以覷見,方法派,method,本來屬於演技當中的一派。而在該片當中,這是個不斷被提起的被用在老戲骨大叔宰夏身上的詞,他自詡是個一直按照方法派來演戲的人,無論何時包中總是放著演戲經驗記錄的本子,隨時隨地記下自己的經驗與演技技巧,但實際上他的本子當中空空如也,所謂的方法派老戲骨實際上並非是用方法派的方式去演戲,恰恰是體驗派。
而與他相反,最開始形容懶散的小鮮肉英佑最後反倒在演技上更勝一籌,他真正將自己與戲融為了一體,話劇當中的臺詞是他內心想要發出的質問,也是他真情實感的宣洩,盡數在舞臺之上藉由這一場瘋魔化的話劇表現了出來。實際上,當電影當中的劇情已經走到了話劇真正上演的時候,屬於該片當中最為精髓的部分才開始顯露出來。
舞臺之上,燈光之下,因為瘋魔化的扭曲了的愛,singer反手將自己與假裝是walter實際上卻是mark鎖在了封閉的密室當中,他是瘋魔的,一臉絕望,對於所求之愛,更甚至是絕望而偏執的,這也是緣於此劇本unchain本身就是比較極端化的,更可以說,unchain當中的愛是絕望的也是偏執的,近乎喪失理智的。而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部電影,霸王別姬。
霸王別姬當中,程蝶衣是入戲的,戲內戲外全然融為一體,表現到了戲外,他仍是將師哥當成了獨屬於自己的霸王,這是入戲痴迷,當然絕大部分也是因為現實當中對於對方的依賴。 這一份本來屬於戲中之人的情感依舊牢牢依附在他的魂靈之上,刮不去洗不掉,像是能將人拖至深淵當中、死局當中的魔。
電影最後一段自刎戲原是對於原著當中做了改編,實際上原著當中是多年之後,在香港他們再遇,這個時候的蝶衣儼然已經看的透透的。但不得不說,電影當中所改編的這一段當真將電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提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程蝶衣的入戲本身就是一場無解的死局,是入骨的毒藥,擺不脫去不掉,想要斷的乾淨也只有生與死這一條路。
最後的一場戲慢慢唱著,粉墨登場,雲袖如蝶,仿佛繁華依舊,一如舊日,他仍是戲中的虞姬,而當喪鐘敲響的時候,天地為之變色,血色也秀氣起來,他死在了戲中,但這一刻的時候他其實是無悲無喜的,正因為絕望而偏執,何來談悲與喜。這是電影當中最為人所驚心不忍的一幕,讓人唏噓不已,但也是一場最為乾淨剔透的戲。
入戲的痴兒,眼看他掙不脫,眼看他明明是翩躚的蝴蝶,不可方物,卻偏偏糾纏在俗世這潭渾水當中,偏偏落到了蛛網當中,美麗的存在總令人習慣性地仰頭去看,不忍褻瀆般,這凡塵當中一抹最為剔透的雲袖,最後走進死局當中,與其見他走火入魔不成人形,反而是這樣決絕的姿態更為驚豔,也顧全體面。他生來是霸王的虞姬,死局當中仍是,但一劍之後,生與死之間,他脫局了。
而回歸該片當中,在話劇當中扮演singer 的英佑不是入戲的,反而開始的他作為愛豆,實際上是懶懶的狀態,人生顯得過於空洞,他不知道何去何從,也不知道自己的意義何在,他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事,甚至偏於厭世。而當他進入話劇當中,當他第一次因為遲到因為敷衍演戲,而遭來了前輩宰夏的一通訓斥和動手之後,這個頗為厭世的愛豆眼前一亮,他見到了與眾不同的人。
英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他的生活看似流光溢彩,實際上卻是一潭死水,他一直被人追逐著,fans們,被人捧著,當他的生活當中乍然闖入了一個格外認真專注甚至敢於訓斥他的人,這個少年沉悶的生活當中似走進了一抹顏色,他也因此開始關注起了對方,而這個最開始的興趣也是好奇而已。而發展到了最後,他被對方身上的專注所吸引,這個前輩確實與他之前見過的人不同,他成熟、穩重,認真專注,對於演戲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而這是吸引英佑的地方。當他因為舞臺之上驟然亮起的光束而大發脾氣的時候,是這個前輩拿自己作為例子,說自己以前也是如此,自此他的心境就有所改變了,從開始的感興趣轉為了迷戀。也因為這蕩漾的迷戀,英佑付出了無知時候的愛情。但是當對方在公眾面前否認之後,當這個人一再的退縮時候,這段頗為稚嫩的愛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對於英佑來說,這個時候的他是被動的,他只能隨著對方的腳步而走,對方的否認,他無法改變,對方的退縮,他束手無策。當劇情進展到了這裡,實際上已經陷入了電影當中的死局,而電影當中最後的壓軸大戲,話劇的上演也成為了打破死局的天光。現實當中愛情陷入僵局與話劇當中singer與偽裝成walter的mark之間的陷入死局的關係,遙相呼應。
舞臺之上,singer厲聲質問,他含著血淚問出的每一句,是singer絕望又偏執的愛,也是他本人對於對方的質問,是在現實當中無法出口的質問。私以為質問之後那一場近乎謀殺的戲是本片當中的巔峰橋段,憤恨悲哀的英佑與絕望偏執的singer成為了一個人,他們再無區別,吊繩之上這一刻英佑確實是想結束生命的,一根繩子結束兩顆跳動的心。但當他存活下來的時候,他儼然已經看透,他是最完美的singer,他已經從入戲走到了出戲,抽身而出脫離戲中。而恰恰相反,一直以為自己是入戲的宰夏反而依舊身在戲中。總之,這是一部很值得看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