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沃爾沃環球帆船賽而言,「生活在極限」,是激昂的標語,也是平實的寫照。水手們要在將近9個月的時間裡,行經38,739海裡,完成9個賽段的比賽;過程中,他們需要穿越三大洋,碾轉於6大洲11個國家。如果你說這些數字只是累加堆疊不算什麼,那麼時而50度的烈日暴曬、時而零下的寒氣入骨、無處不在的噪音和潮溼,更不用提那個變幻無常卻又無法躲避的對手——大海,就能更好地詮釋「生活在極限」的意義。
應該說每一位登上帆船出賽的水手都是勇士,因為這場與自然的抗衡中,他們直面的不僅僅是艱難,甚至是死亡——自1973年以來,共有5條生命在與自然的搏鬥中逝去,20支隊伍沒能走到終點。而最近維斯塔斯風力隊的遭遇則再次讓我們不得不直面這個賽事的殘酷,但是同樣地,事件中透露出的水手們的頑強意志和各方的眾志成城,也帶來了「生活在極限」的另一種面貌,令人感嘆。
第一回合:遭遇觸礁,自然勝
北京時間11月29日晚上11點10分,正在進行2014-15沃爾沃環球帆船賽第二賽段(開普敦-阿布達比)的維斯塔斯風力隊,在印度洋中的卡加多斯-卡拉若斯群島(隸屬模里西斯)發生觸礁。帆船以19節(35千米每小時)的速度衝進了珊瑚礁,旋轉了180度,最後卡在了礁石上。當下船體的兩隻方向舵都被損壞,船尾部分的船艙進水。
這樣的情況下,水手們仍選擇堅守在船上,查看情況是否能夠好轉。但是在巖石和海浪相互撞擊下,船體受到的損傷越來越大。隨後,綜合各種情況,維斯塔斯風力隊最終做出棄船的決定。經過數小時的耐心等待和演練後,全體成員才得以登上救生艇,轉移到礁石上一處比較乾燥的地方。令人欣慰的是,無論是觸礁還是逃生過程中,都沒有人員受傷。
船長克裡斯·尼克爾森回憶起觸礁時的情況表示:「棄船是我一生中最為艱難的抉擇,沒有之一。」這位已經有五次沃爾沃環球帆船賽經驗的老將坦誠這是一個很大的挫折,令人失望。
第二回合:平安獲救,人定勝天
觸礁事故被確認後,賽事控制中心啟動了緊急措施:聯繫其他船隊,並選擇了離觸礁地點最近的阿爾維麥迪卡隊協助對維斯塔斯風力隊的救援;通知位於模里西斯和Falmouth的海事救援控制中心,他們向過往的船隻發送了「MAY DAY」救援信號。而賽事執行長克努特·弗洛斯塔德也表示:「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保證船員的安全,這是我們當下最為重要的。」
各方協作之下,9名水手在天亮後被轉移到距離事發地點1.5千米處的聖布蘭登島處。在這個印度洋的偏僻小島中,他們主要使用Inmarsat 衛星電話和外界做僅有的溝通,飲食則由空投解決。這樣的環境下,水手們仍未想過放棄。他們利用這個等待的時間,冒著被鯊魚攻擊的危險,重新回到觸礁地點,搬走了儘可能多的物品,包括重要的器材設備,例如繩索、柴油、國際海事衛星組織的球形裝置和船帆。這一做法可以讓船隊儘可能減少器材損失,對以後的帆船搶救工作有非常大的幫助。
「事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該想辦法積極解決問題。在這次清空帆船的行動中我們做得很好。事實上,我們能在這樣的事故中健康地、安全地活下來,已經是種奇蹟了。」百感交集的船長如是表示。
第三回合:積極返賽,謀事在人
事故之後,維斯塔斯風力隊從水手到贊助商都一致傳達了「絕不棄賽」的信念。
維斯塔斯代表很欣慰他們的隊員能全都平安歸來,同時也表示他們將繼續給船隊以強有力的支持:「當我們決定和維斯塔斯風力隊一起參與沃爾沃環球帆船賽之後,我們才真正領悟了『生活在極限』的精神。現在我們的船隊還面臨著很多不確定因素,但是我們會繼續全力支持他們。我們將幫助他們戰勝眼前的挑戰並重返比賽。作為贊助商,我們不僅在船隊取得成就時參與其中,更會在他們面對挑戰時,堅定地站在身後支援他們。」
同時帆船的搶救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展開。岸隊經理尼爾·考克斯和船長克裡斯·尼克爾森在模里西斯首都路易港建立了修復帆船指揮中心,並從當地租了一艘船作為母船,包括兩人在內,共有5名成員返回了觸礁位置進行作業。他們僱傭了當地的居民,用了三天的時間,將帆船從礁石上移動到水中,隨後又將其整個移入一艘馬士基的貨輪,帶回歐洲修復。雖然最後裝船的過程只有3個小時,但是為了能讓受損嚴重的船體被完整一體地回收,所有人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克裡斯•尼克爾森表示,「我們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船帆以比我們預計情況更好的狀態被送走。我們儘可能地保護了我們的帆船,在回收過程中沒有對其造成二次傷害,因此製造新船時可以直接利用這艘船上的一些部件。雖然帆船的損傷情況還有待進一步的評估,但是我們所做到的,對整件事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推進,最後,我不得不說——我很高興,我們終於做到了。」
人員平安獲救、帆船最大限度被搶救,維斯塔斯風力隊的觸礁事件目前告一段落。究竟他們能否成功返回賽事、幾時能夠返回,都視乎帆船的修復情況。但是賽事方也表示,他們將會和船隊共同商量,尋求最好的方法,讓他們得以繼續比賽。
重視維斯塔斯風力隊的參賽口號:「這是我們必須贏得的比賽」,可以相信這並不僅僅指代這場沃爾沃環球帆船賽,更象徵著另外一個重要的對抗——一場與氣候變化、能源枯竭和水資源短缺的對抗。而這,並不僅是他們船隊必須贏得的比賽,同時也是全人類所必須贏得的比賽。
人與自然的博弈幾乎從一開始就已經存在也無法避免,沃爾沃環球帆船賽讓這種博弈變得更為極端和直接,但是如果那些水手在那樣的極限中仍能找到一種和諧的相處方式,我們又有什麼理由懷疑:這種博弈其實也能達到一種雙贏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