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山東省威海乳山市夏村鎮敬老院內,正在曬太陽的老夏時不時地嘟囔幾句。患有精神疾病的他現在有吃有喝有人照顧,較之以往的境遇要好很多。
2018年,老夏還被困在乳山市夏北海潤建材有限公司(下稱海潤公司)內,白天勞作、夜晚蜷縮在約3平方米的水泥工棚內。稍不聽話,工頭邱志霖便會暴力相向。
乳山市檢察院指控,2018年4月至12月,四川萬源籍男子邱志霖在海潤公司做代工,夥同任某某採用暴力強迫劉某某、老夏等8名勞動,其中7人屬於智障人士。
說不清自己是誰、怎麼來乳山的、家在哪兒的老夏,心裡還是想家的。他總是操著河南口音說,他的家在「駐馬店,東邊」。
▲老夏2018年12月被警方解救時的模樣。圖片來源/上遊新聞記者 沈度 翻拍
村辦磚廠發現7名智障工人
工商資料顯示,海潤公司成立於2018年4月13日,主要生產水泥磚,註冊資本20萬元,乳山市城區街道夏北村村民委員會持股100%,法定代表人為李某。
今年34歲的邱志霖,四川萬源人,是個工頭,從事磚塊生產多年。
10月29日,海潤公司負責人李某向上遊新聞(報料微信號:shangyounews)記者介紹,公司成立後決定將生產進行外包。經朋友介紹,邱志霖與公司籤訂合同:生產一塊磚,公司支付3毛8分錢,按天結算,每天結算金額約700元。合同籤訂後,邱志霖帶著6人住進公司。這6人他都見過,未看出異常。直到警察找上門,他才發現用工有問題。
李某回憶,2018年11月,因溫度下降水泥結不了塊,公司停產。邱志霖離開公司後,其帶來的工人繼續待在工棚內。當年12月的一天,民警來到磚廠告訴他,邱志霖在山東棗莊因交通事故與他人起爭執還傷了人,他們前來核實邱志霖的身份。
▲10月29日,山東威海乳山市,海潤公司仍在正常生產中。攝影/上遊新聞記者 沈度
李某稱,他陪同著民警走進工棚後發現裡面住著多人,其中大部分人神情呆滯。幾天後,民警將智障人士帶走,同時還帶走了留守在工廠內的任某某。任某某是邱志霖的親戚。
李某說,智障人士被帶走後,他多次前往乳山公安局配合調查。此事給公司敲響了用工警鐘,現在公司僱人都會看身份證。
10月29日,上遊新聞記者在海潤公司採訪時注意到,該公司仍在生產,院內堆著的磚有1米多高。工棚位於公司一角,由水泥牆隔開,每間面積約3平方米,住宿設施極其簡陋。李某說:「每間房住兩人,上下鋪。」
▲2018年4月至12月,老夏等7名智障人士被控制在海潤公司內強制勞動,所住地方極其簡陋,每間約3平方米。攝影/上遊新聞記者 沈度
包工頭被控暴力強迫智障人勞動
被警方帶走的智障人士,曾在海潤公司的工作中遭遇了非人待遇。
乳山市檢察院於2019年8月26日出具的乳檢公刑訴(2019)487號起訴書顯示,經審查查明,2018年4月至12月,邱志霖夥同任某某採用毆打、體罰、別門、扣押身份證等暴力、威脅和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強迫被害人劉某某等8名工人勞動。經鑑定,該8名工人僅1人為正常人,劉某某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老夏等6人系無民事行為能力人。
乳山市檢察院認為,邱志霖、任某某以暴力、威脅或者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強迫他人勞動,情節嚴重,應當以強迫勞動罪追究其刑事責任。任某某在共同犯罪中其次要作用,屬於從犯。
▲10月29日,由於身份未查清,老夏仍待在乳山市夏村鎮敬老院內。攝影/上遊新聞記者 沈度
10月29日,上遊新聞記者在夏村鎮敬老院見到了老夏,其頭部和手部仍有明顯的傷痕。
乳山市公安局治安大隊民警介紹,老夏等人是邱志霖從他人手中「買」來的,該案仍在進一步調查中。警方將8人救出後,治安大隊積極尋找他們的家人。截至目前,有5人已被民政部門送回原籍;包括老夏在內的3人還未查清身份。
該案是否已開庭審理?是否已宣判?截至記者發稿時,乳山市法院未給予回復。
上遊新聞記者 沈度 發自山東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