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晨
2020的春節註定不同尋常。
節日裡,我們都做了自家的囚徒。
八點了,從明淨的窗子望出去,四角的天空被鐵柵欄切割的支離破碎。陽光斜射進來,折射出耀眼的光圈,在書案上的茶杯裡氤氳出清亮的影像。有風,從我開著的紗窗內鑽進來,帶著大地的哨音,嘶嘶作響。遠處,從臥室的窗子裡透進來幾聲布穀鳥叫,它們是從哪裡來?幾時來的?現在是躲在枯樹的新巢內,還是飛翔在白雲下?
努力探著頭,向窗外看去,視線盡頭處,是小區大門前的同盟大道,我們獲嘉縣通向外部世界的主幹道,1——2——3——4——我發現,只要有耐心,這車輛麼,還是很容易數得清的。當然,這不是源於我視力超常、頭腦聰慧,主要得益於「門前冷落車馬稀」的現狀。
午後,「哦,哦……是誰在叫嚷,是三樓那個1歲多的小男孩,每次下樓,這都是他的保留節目。爺孫倆在我書房的窗下全副武裝,臉被黑黑的大口罩遮擋,帽子拉下來,孩子的眼睛像頭上的藍天那樣明淨。電動車要發動了,一個年輕女人衝了過來,「不準出去,沒看到門口的告示嗎?沒見門口政府的崗哨麼?」小男孩哇哇地哭,爺爺伸長脖子往前面瞅了瞅,嘆了口氣:「走,咱回家,去家裡開小汽車,不給人添亂。」漸漸地,小男孩的哭聲小了,又聽到他「哦、哦」的神氣叫聲,隨著腳步消失在樓道內。
我想著,那小區門口站崗的鄉政府工作人員是誰?據小區業主群裡說是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子,每天從早上7點直到晚上10點。有人說,她加了小區每個住戶的微信,新建了群,還天天發疫情信息。我往門口看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孱弱背影。她是誰家的女兒?又是哪個孩子的媽媽?她一天天的執勤站崗,會不會想起自家的老小時,也有一絲的悽然和不安?
又想起了同樣在鎮政府工作的大弟媳,這個節日裡,家門口她的影像從來是和星月同輝的,早上,在寒霜和犬吠中,越過街口的封鎖線去上班。晚上到家門口,先脫去厚重的外衣,進行全身消毒,再反覆洗手。弟弟說,這專業的防護可是一級呢。昨晚,弟媳打電話說,她每天接觸很多人,要走很多地方,她也感到不安。明天起,單位要求都要全天在崗,不能回家了,這樣也好。沙啞的嗓音穿過手機,透出掩飾不住的疲憊。
又是安靜的黃昏,客廳裡電視節目正播放鍾南山的採訪,八十四歲的老院士,這位2003年抗擊「非典」的英雄,如今武漢有難,依然義無反顧地衝在前沿,老人眼中含淚說,我聽到街道內有人唱國歌,應該相信,情況是會慢慢好的。我們要保護好自己,才能救別人。大家全國幫忙,武漢市是能夠過關的,武漢本來就是一個英雄的城市。
靜靜地坐在窗前,看向窗外萬家燈火,和浩瀚的星河交相輝映。「唧唧、唧唧」,是女兒發微信來了,「媽媽,我今天開始在家網上辦公了,一切很好,我去忙了,勿念。」我知道,順著網線信號過來的還有她的笑臉和愛。
書案前,打開那被書籤標記的書本,在電腦前敲打下蘊含在心裡的文字。這一切,都會過去,都會好起來的。在這寂然無聲的世界裡,有多少曾被壓抑的力量和熱情,就有多少蓬勃的渴望和希冀。過幾天就要立春了。讓我們和這個世界相約,在春暖花開的日子邂逅,那是我們真正的、自由暢快的節日。
你必然會去的,不是嗎?
獲嘉縣大西關學校九三班(校園文學研究)
指導老師:劉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