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推薦個2021年的海外大展。
展覽: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ć)
時間:2021年9月25日至12月12日
機構:英國皇家藝術學院
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世界上最重要的行為藝術家之一。
將在英國首次展出她一生的作品。包括標誌性作品的現場再現,以及一些全新作品。
瑪麗娜的作品,總是能為參觀者提供一種種緊張的身體接觸,比如:
1974年的「Rhythm 0」,算是瑪麗娜最有標誌性的作品。她邀請觀眾自由地與自己互動,不管他們選擇什麼方式,而這其中最著名的結果就是一把上了膛的槍指著她的頭。
後來,2010年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的「The Artist Is Present」,促使觀眾在沉默地坐在藝術家對面時質疑自己的情感。
這兩次作品被載入了很多人的記憶裡。
但是在COVID-19令人心慌慌的時代裡,這場原本應該是在2020年秋季開幕的展覽一再推遲。即便皇家藝術學院調整了好幾個展覽的日程——這其中就包括被取消的安吉莉卡·考夫曼(Angelica Kauffman)大展和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大展——而瑪麗娜的這場展覽卻只是推遲,而非取消。
更重要的是,這是皇家藝術學院第一次在主要展廳為在世的女藝術家舉辦展覽。
有一種聲音認為,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的東西,具有「票房」號召力,畢竟對普通人來說,在她的展覽現場,互動、打卡、發ins,都適合。
皇家藝術學院的秘書兼執行長Axel Rüger曾透露,因為新冠而被迫閉館,給皇家藝術學院帶來的影響是每月100萬英鎊(120萬美元)的開銷。
和倫敦其他同行,比如泰特、英國國家美術館以及大英博物館相比,皇家藝術學院面臨的風險更高,因為他們不接受政府的資助,只能依靠展覽門票、藝術品銷售、贊助等收入。長達數月的關閉,皇家藝術學院正面臨著其250年歷史上最大的財務挑戰。
對於這場展覽,瑪麗娜自己也說:「我們準備了80%」,「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準備得這麼充分過。所以,現在我有整整一年的時間來重新思考或改變一些事情」。
她希望這將成為她「這輩子最棒的展覽」。
Marina Abramović,The House with The Ocean View, 2002.
Performance; 12 days. Sean Kelly Gallery, New York.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Photo: Attilio Maranzano.
據說,瑪麗娜創作於2002年的作品「House With the Ocean View」確定將會在皇家藝術學院的這次展覽中重新上演:
作品中,藝術家在三個房間裡待了12天,被觀眾無死角圍觀12天。
她唯一的出路是用刀子作的梯子,除非她選擇提前結束表演。
這件作品很少被搬上舞臺。2018年的時候,在義大利佛羅倫斯的斯特羅齊宮(Palazzo Strozzi)回顧展上,為了看這場表演,人們排著長隊。
Ulay/ Marina Abramović,Imponderabilia. Performance, 90 minutes.
Galleria Comunale d』Arte Moderna, Bologna, 1977.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Ulay/ Marina Abramović. Photo: Giovanna dal Magro.
但是另外一件作品「Imponderabilia」(1977)能不能在現場出現,就有點難說了。這是她與已故前任烏雷共同構思的一件非常有爭議的作品,觀眾必須從佔據狹窄通道的全裸男女中間擠過去。
要知道,現在保持社交距離是很多機構開放的基本要求。
猜想一下,如果這對全裸男女以及參觀者都戴著口罩再現這件作品,那其實也具有了一點全新的時代寓意。
對此,瑪麗娜曾說:「希望能有疫苗吧,不然,這件作品根本不會展出」。
社交距離,一直是瑪麗娜一直思考的事情。因為去年她在德國嚴苛的規定下,在慕尼黑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Bavarian State opera)努力完成了一部新歌劇《瑪利亞·卡拉斯的7次死亡》。
為此,其實泰特美術館的高級策展人凱薩琳·伍德(Catherine Wood)也表示,瑪麗娜的擔憂是有道理的——許多行為藝術家也會有同樣的擔憂。
「他們大多在評估:如果不聚集在一起,藝術和文化有什麼可能性?」 凱薩琳說,「如果數字體驗與實時事件和社區分離,這意味著什麼?因為這些東西通常會相互作用並相互依存。」
在這個節骨眼,皇家藝術學院需要「阿布拉莫維奇」。那瑪麗娜自己是怎麼想的呢?她想在這場展覽中表達什麼呢?
在展覽介紹中,我們看到這樣一句話:
Ulay / Marina Abramović,Rest Energy, 1980.
Performance for Video; 4 minutes. ROSC' 80, Dublin.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Ulay / Marina Abramović.
已經在70多歲中間段的阿布拉莫維奇,作品中開始有了細微的變化,在反映身體變化的同時,開始探索她對生與死之間過渡的看法。
是啊,1946年生於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勒的瑪麗娜,今年已經74歲了。
瑪麗娜小時候在南斯拉夫長大。1965年進入貝爾格勒美術學院學習繪畫,最終卻放下畫筆,將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成為行為藝術的先驅,享譽世界。
Marina Abramović,Rhythm 0, 1974.
Performance, Studio Morra, Naples; 6 hour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Photo: Donatelli Sbarra.
1972年,瑪麗娜在克羅埃西亞薩格勒布美術學院完成研究生學業後,構思了一系列以身體為主題和媒介的作品。這其中就包括1973年的「Rhythm 10」——她有條理地用刀在手指之間的空隙刺了幾下,有時還會流血。
更狠的是1974年的「Rhythm 0」。她一動不動地在房間裡站6個小時,身邊放著72件物品,從玫瑰到上膛的槍,觀眾被邀請隨意對她使用。
Marina Abramović,Rhythm 0, 1974.
Studio Morra, Naples..Performance; 6 hour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Photo: Donatelli Sbarra.
這個作品引發了巨大爭議,不僅因為它們的危險性,也因為她偶爾用裸體來表達作品。這也成為她之後作品的常規元素。
在皇家藝術學院這次展覽的官方頁面上,我們也看到了「Rhythm 0」當時的照片,不知道時隔近半個世紀後,這個作品能否再現。
頁面上還有兩張作品照片讓人期待——瑪麗娜與烏雷分別完成於1977年和1980年的「Imponderabilia」和「Rest Energy」。
烏雷(1943-2020)
如果說邀請觀眾與她一起考驗身心的極限是瑪麗娜最大的個人風格,那烏雷(全名,Frank Uwe Laysiepen,別名Ulay),就是她一生的關鍵詞。
烏雷和瑪麗娜曾經合作過的作品,圖片來自網絡
1976年,阿布拉莫維奇在阿姆斯特丹結識了同為藝術家的烏雷,二人互為靈魂伴侶並攜手走過了12年,1988年分道揚鑣。
兩人合作的「Imponderabilia」被翻譯為「無量之物」,無法估量的事物。1977年,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兩個人裸體站在義大利波洛尼亞一家畫廊的入口處,觀眾只能通過他們之間的狹小空間進入博物館裡。唯一可以自己決定的是,觀眾想面對裸體的烏雷還是裸體的阿布拉莫維奇。
熱戀期間,二人打扮成雙胞胎,自稱是「聯體生物」,對彼此有著全然的信任。所以在70年代末,他們共同創作的「關係系列」和「空間系列」很多作品,都是世界範圍內具有廣泛影響的行為藝術作品。
這對情侶還四處旅行,創造了作品「Nightsea Crossing」(1981-87),以一種長期的相互冥想的行為,在世界各地的十幾個地方進行。
1988年,他們決定結束這段關係。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來到中國,合作了他們的最後一件共同作品《情人—長城》。他們從中國長城的兩端走下來——阿布拉莫維奇從位於渤海之濱的山海關出發,延長城自東往西行走;烏雷則從中國西部戈壁沙漠中的嘉峪關開始自西向東行走,總計行程超過4000公裡——歷時3個月,總計行程超過4000公裡,二人在中間相遇,然後揮手告別,從此天各一方。
《情人—長城》不僅成為這對藝術情侶合作的最後一件作品,實際上也成為了他們分手的儀式祭禮。據說,他們分手的原因是「藝術觀念和生活上的分岐」。
2010年,阿布拉莫維奇在紐約MoMA表演了一場名為「The Artist is Present」的展覽——她在MoMA靜坐了716個小時巋然不動,接受了與1500個陌生人的對視,但當一個男人出現時,原本雕塑一樣的阿布拉莫維奇突然流淚,這個人就是烏雷,而記錄這個行為藝術作品的視頻當時在YouTube上的播放次數瞬間就達到了幾百萬。
2015年11月,德國藝術家烏雷(Ulay) 在兩人相遇的地方阿姆斯特丹起訴了瑪麗娜。理由是他認為阿布拉莫維奇違反了二人在1999年籤訂的一份關於二人共同創作藝術作品的約定。
2016年9月,烏雷勝訴,法院判決阿布拉莫維奇需支付給烏雷25萬歐元,同時還要求瑪麗娜要在1976年到1980年間二人合作的作品中註明「Ulay/Abramović」,以及在1981年至1988年間的作品中標明「Abramović/Ulay」。
烏雷曾說,這場官司是「不愉快的、令人感到苦悶的」,「癌症令我的生命岌岌可危,與阿布拉莫維奇之間沉重的官司令我意志消沉。」
2020年3月,烏雷在斯洛維尼亞病逝,享年76歲。
相忘於江湖的凝視,再也看不到了。
阿布拉莫維奇社交媒體消息截圖
Marina Abramović,Balkan Baroque, 1997.
Performance; XLVII Venice Biennale, June 1997; 4 days, 6 hour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1997年是阿布拉莫維奇聲名鵲起的一個關鍵年份。她獲得了當年威尼斯雙年展的金獅獎,那是給「最棒的」藝術家的殊榮。作品「Balkan Baroque」利用錄像和現場表演來探究她的文化和家庭身份,得以展出。
這次皇家藝術學院的展覽,也會出現這件作品。
2005年,她開始反思行為藝術的遺留問題。在這種類型的藝術中,個人作品除了在電影中偶爾保留下來之外,通常除了最初的舞臺表演,以後都沒有任何生命活力了。
Marina Abramović,Nude with Skeleton, 2002–2005.
Performance for video; 16 minutes; Belgrade.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所以為了抵制這一現狀,瑪麗娜當年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展出了作品「Seven Easy Pieces」,這是一系列對開創性作品的重新制定,或稱「再現」——其中兩件是她自己的,五件是其他行為藝術家的作品,包括布魯斯·瑙曼(Bruce Nauman)和約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
所以在皇家藝術學院這場大展裡,某種意義上來說,觀眾也成為了展覽的一部分,參與到瑪麗娜在在整個展覽中探索的持續爭論中:行為藝術是否能脫離「表演」?瑪麗娜希望通過照片、視頻、裝置和年輕演員的再表演來探討這個問題。
針對皇家藝術學院這場展覽,早在2018年就曾有過相關預告——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會用100萬伏電壓給自己充電,只為了能讓指尖的電荷隔空熄滅一根蠟燭。
與她合作的是一家名為「Factum Arte」的藝術科技工作室。據《泰晤士報》的報導,阿布的這個行為藝術的想法,其實靈感來源於19世紀的「Kirlian」攝影技術。
「Kirlian」是前蘇聯的一位電氣技師,名叫謝苗·達維多維奇·基爾裡安(Semyon Davidovich Kirlian)。
1937年,他在修理一臺電療器械時意外發現自己的一隻手和器械上的一隻覆蓋著玻璃的電極之間發生了火花放電。出於好奇,他就想探究一下,發生在手掌周圍的火花是否會在照相的底片上記錄下來。基爾裡安的首次試驗灼傷了自己,但也真的給自己的一隻手拍出了輝光環繞的照片。
後來,這種基於電暈放電現象的攝影技術就被命名為「基爾裡安攝影術」,原理就是在高壓電下,各種有機物和無機物都會在感光乳膠上感光,產生輝光環繞的現象。
神秘學上,常用這種攝影術來佐證靈魂不滅。
Marina Abramović,『Artist Portrait with a Candle (A)』, from the series With Eyes Closed I See Happiness, 2012.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 © Marina Abramović.
瑪麗娜曾說:「人之將死的時候,不是去往黑暗,而是迎來光明。我們要嘗試創造的,是一種讓自己消失在光明中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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