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地電影院停業近兩百天之後,國家電影局最近發布通知,低風險地區電影院可於7月20日有序恢復開放營業。這一天終於來了。
想看電影,想在電影院裡看電影。
人們懷念著電影院,就像懷念著一個久未謀面的老朋友,想面對面地寒暄,看看他身體是否健康,聽他說說闊別已久的故事。
然而,電影缺席的時日裡,電視劇、綜藝、短視頻持續衝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而相對冗長的電影,似乎成為一種非必需的藝術。
當電影院的燈光亮起,是否還會座無虛席,這顯然是個未知數。
01
電影,真的會落幕嗎?
對於真心喜愛電影的人來說,電影是一場不散的筵席。借著電影透過來的光,看到人性的至美至暗。
我永遠都記得那些被電影觸動的時刻。看張艾嘉和田壯壯在《相愛相親》裡的默契和羈絆,新買的車裡迴蕩著花房姑娘的旋律;看《南方車站的聚會》如瀑暴雨中交織的動物慾望;看《嘉年華》裡瑪麗蓮夢露的雕像,還有偷車逃亡的女孩。
或許電影的魅力就在於呈現人生的其他種種可能,看電影的人就像活過了那些銀幕上的歲月一樣,跟著一起喜怒哀樂。
這種直接的衝擊力,在電影院裡尤為強烈。當燈光暗淡即將開場,你屏住呼吸期待著一個故事的發生,幻想著男女主人公將以怎樣的方式遇見或錯過,或者隱藏在平淡表象下的驚心真相,跟著電影的節奏心馳神往,最後燈光亮起長舒一口氣,再回到自己的人生。
這也是一種儀式感。
一張精心保存的電影票根,一間熟悉的電影院,或者一個陪你看電影的人,這樣來看,電影不會落幕,具有經久不衰的魅力。
02
短視頻和電影的「相愛相殺」
在電影之外,短視頻也在如火如荼地發展著,並成為大眾所喜聞樂見的一種文藝形式和娛樂消費。
目前,我國的短視頻用戶已經超過8億。
2019年的上海國際電影節,首次設立了「短視頻探索」這一單元,象徵著學院派、文藝範的電影,向大眾化、接地氣的短視頻拋出了橄欖枝。
從電影到短視頻,從大銀幕到小屏幕,從橫屏到豎屏,從幾小時到分秒鐘,兩者的體量形態各不相同,卻碰撞出了光影的火花,呈現出「相愛的氣象」。
比如抖音與王家衛、陳凱歌、張藝謀和馮小剛四位名導演的合作,就成為短視頻與電影的一次傾心對談。抖音上線了四款電影風格的濾鏡,分別為「記錄每個人心裡的重慶森林」、「記錄盛世下的每個你我」、「記錄生活裡的每個英雄」和「記錄歲月裡的每段芳華」。
電影的高級審美,在短視頻的鮮活創造力裡獲得再生,而短視頻的高傳播性和高滲透性,也推動了電影的宣傳和影響力進一步擴散。
人們會因為看到一個短視頻,就去放棄看一部電影嗎?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要,而短視頻和院線電影,本身就用來滿足不同的需求,之間不存在互相替代的競爭關係,也沒有功能上的重疊。因此說短視頻和電影「相殺」,只是說它們在爭奪受眾有限的碎片化時間而已。
有一類短視頻,是專門解說和分析電影內容的,而知乎上有一個提問,問到看電影和看說電影的短視頻相比,哪一個更有意義?
有一個回答蠻有趣:有人願意花好幾個小時,吃一頓超長的法式早午餐;也有人,就想10分鐘在沙縣小吃或者麥當勞裡填飽肚子。
僅此而已。
03
被縮短的注意力,被加速的現代人
小的時候,老師要我們讀世界名著,那時候有一種青少年版,就是用極簡的語言把書的內容概述出來,故事情節都抽乾到最小的單位,人物形象也是能壓縮就壓縮,恨不得兩張紙說完。
電影類的短視頻,其實和這種青少年版世界名著如出一轍。不去評價對錯、不去衡量高低,因為需求不同。
十幾歲的年紀,難以真正懂得安娜·卡列寧娜或者笑面人,但讀到一個完整的小故事,也覺得有所收穫。
現代人的注意力,卻是越來越短了,以前一部電影要幾個小時,後來慢慢出現了微電影,再漸漸出現了短視頻,現在一個內容的創作單位,可以精簡到15秒以內,這簡直是一種肉眼可見的加速。
生活在加速,感情在加速,娛樂也在加速,而注意力越來越分散,喜好的事物越來越垂直,仿佛成為現代人的特徵。在很久以前,普魯斯特講完一個人的一生需要七卷本一千多頁,而如今短視頻裡驚鴻一瞥的數分鐘,可能生老病死已然成空。
時代不同,介質不同,但是對於美的追尋和探索,其實是相同的。
無論是短視頻還是電影,無論在手機上觀看還是走進影院欣賞,見證美的渴望,永久地存在於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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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美是永恆存在的,就像這個世界留下的神跡。
在不同的觀影形式、迥異的內容介質不斷流變的過程中,這種美愈發彰顯出它自身的價值。沉靜、內斂、雋永又有著無窮無盡的留白。
電影院華燈初上的時候,約上三五好友去看一場盼望已久的電影吧,那裡有著關於我們所容身的真實世界的平行幻夢,而且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