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導演,我差點就把您當做另一個洪尚秀了。
您看啊。一對男女,旅行、喝酒,中間再穿插別的男女,沒什麼情節,您更是將影片講到一半再回去,最後收尾在他們剛開始旅行,您是更懶了。
我想來想去,男女啊對話啊情調上的你來我往,都不過是您採取的一種輕靈的形式,包裹在你欲訴說的主題之外,讓它看著不那麼沉重晦澀。很多文學作品都是這樣,比如我曾經奉為聖經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輕與重」怎麼只是一個肉麻的情愛故事呢?失戀之後,帶著這本書搭上火車的我當時是怎樣想的?還不如來一瓶燒酒解千愁。
說到喝酒,你畢竟不是洪尚秀的對手。所以,你談到了喝茶。洪導的男女主喝點小酒之後要麼酒後吐真言,要麼取得男女朋友的重大突破,你這酒還真是風度。您讓一個女人獨酌還哇哇哭了,我喜歡這樣感性不失理性的女主,我想您是尊重女性的。
我覺得兩男兩女是一個固定模式,像是一種電影構架練習。雖然有這樣一個愛情的設定。我看不出這個片中誰是愛誰的。影片介紹說,男主愛女主,我看不太出來。但是我喜歡女主誰都不愛,不論男主還是民宿老闆。女主不屬於任何人,她屬於未來。人類是愛好逸出的動物。在男女主的逸出之外,還要再度逸出。他們都要無限地擁抱未來,即使男主單方面愛著女主。這也是對於情愛故事的超越。男主並不只是陪伴愛慕的對象來到一個新的城市。他回到母親的出生地。從這裡,導演撕開浪漫表皮,男主帶著一個不確定的女性來開啟一段他自己尚不明確的旅程。名義是外出,實際是回歸。俗世中的男女,但凡想發生點什麼,誰會回去母親出生並在那裡自殺的地方。這或許是男主「詩人」的一面。他並不想速食他喜歡的女子。他甚至還想要靈魂的親近,以這樣一種奇特的方式。
正是因為這逸出的畫風,當影片從中段跳回男女主首爾相遇的起點時,你會覺得略狗血。女主又是咖啡館懟小三又是喝醉臥倒前夫懷,全無她在群山的飄逸靈動。她成了影片的「笑果」擔當。以笑治笑,男主「詠鵝」一首。這是張導勝洪導之處:洪導喝醉了,依然在紅塵中翻滾,無一刻得解脫;張導喝醉了,又是吟詩又是起舞,男女之事全無掛礙。你當他是文化底蘊,當他歷史塵埃,我只當他稚氣真誠。女主即使不喜歡他,也不會討厭他。
男主有沒有和女主靈魂相近並不知道,卻實際地和女二一度非常接近。曖昧的導演沒有告訴你他們發生了什麼,只是那個沉默的女孩終於輕開尊口了。他們有可能是靈魂上最為接近的,他們同樣有著家族傷痕,缺席的母親,擰巴的父子關係,卻不可能真正成為戀人。這本該是詩人的收穫,不止於女人、漫遊,即使靈魂的,也未必是以愛之名。或者,更廣義的愛,同情,理解,共情。或者,他領會了風的授意。
這裡面的文素利叫人驚豔。她原來是活潑的。是那個會用礦泉水瓶敲人背的姑娘啊。韓國女性離異後可以跟異性撞肩膀打招呼嗎?可見女性的系統比手機先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