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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八點，我一如往常回到家，推開門，一陣寒意襲來。
家裡的空調溫度設置得很低，18℃。我摸索著打開門邊牆壁上的燈開關，披上手邊的外套，又拿起香水瓶往客廳的方向噴了許多。
室內的空氣總是帶著隱約的氣味，或腐蝕的、或濁臭的。
和平時不一樣，今天下班，我買了許多菜，全部是女友愛吃的。
是的，我有一位女友，賢淑、美麗，如她的名字一般——李玫。
「親愛的，我回來了。」
我從廚房走出來，往臥室挪著步子。
房間裡安靜得有些瘮人，女友躺在床上，薄薄的一條長毯蓋過了她全部的身軀。
我看不清女友的臉頰，湊上前輕輕揭開了遮住她面部的毯子，她安睡的模樣一如以往的美麗、光彩照人。
我輕輕撫摸了她的秀髮，順滑的，讓人忍不住湊上去嗅一嗅發香。我越發被她的模樣吸引，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淺淺印著。
我微微笑著望向躺在床上安睡的我的李玫，心中止不住的喜歡和愉悅。
走出臥室，我一頭鑽進廚房折騰了很久。
紅燒肉、宮保雞丁、蒜泥空心菜、香菇青菜、西紅柿雞蛋湯，我把這些菜一個一個端上桌子，放置好兩邊的椅子，然後，朝臥室喊了兩聲，「李玫，李玫！吃飯了。」
久久沒有回應，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想起來什麼一樣，緩步走進臥室。
我把李玫從床上抱起來，一百斤不到的身體，在我的懷裡，不知為何就是沉重的。
我把她放下，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然後，我在她的對面坐下。我搓搓手，看著滿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笑呵呵的對李玫說，「李玫，都是你最愛吃的，嘗嘗吧。」
李玫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起伏，像一灘死水，巨石落下依舊平靜的一灘死水。
我夾了一塊紅燒肉送到李玫的嘴邊，又遲疑了，拿回自己的嘴邊吹涼，又送到她面前。她微閉著雙眼，一直沉默，甚至連眼球都沒有轉動的跡象，她沒有吃，不知道是味道不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收回了筷子，吃掉那塊肉，「嗯！味道還是不錯的。」然後，吃了兩口飯。
到我吃完，李玫都沒有講一句話，她面前的飯一口也沒有動，更不要說吃她喜歡的菜餚了，我不再理她，留她一個人在椅子上坐著。
我收拾掉碗筷，擦完桌子，抱著李玫到沙發上。
飯後，兩個人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是好不愜意的，一天裡，只有這短短的半個小時是讓我覺得愜意的。
我們都不會看很久，大體把所有的頻道翻一遍，沒有喜歡的，就會關掉電視機。
夜裡十點二十五分許，有人敲門，急促的敲門聲。
我低下頭瞥了一眼躺在我懷裡的李玫，吻過她的發，我仰頭望了一眼天花板，長舒一口氣。
敲門聲漸漸演變成撞門的聲音，一群警察衝了進來，唯唯諾諾躲在一群人身後的，還有我的房東。
「常遠，接到舉報，你涉嫌一起故意殺人案，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警察冰冷又機械地通知我。
是的，半個月前，我殺死了我的女友——李玫。
他們讓我想起了初見時李玫的柔和溫暖，以及提分手時.同樣冰冷而無情的語調。
在一起交往三年多，我以為我們一直很好。
分手那一天晚上，我回到家，李玫沒有做飯，面色沉重得坐在沙發上等我，她告訴我，她愛上了別人，很久了。
沒有前兆，她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
那一瞬間我感覺不到世界的真實，坐在對面的她離我那麼近，卻又遠得怎麼都抓不到。
我突然難以忍受這樣的無力感，和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然後慢慢演變成肢體衝突。
爭吵中我才知道，在和我交往的同時，她還和別的男人發生了關係。
我非常惱怒，把李玫推倒在床上，她反抗得非常厲害，我拿起枕頭捂住了她的整個臉。
沒多久，她不再推搡我，享受完她的身體，我才猛然意識到，李玫已經被我憋死。
看著她的屍體，我突然沉靜下來。我走進衛生間，在浴缸裡放了大半浴缸的洗澡水，然後，抱起她尚有餘溫的屍體走了進去。
.
審判的過程很順利，殺人動機、人證、物證都非常充足，殺人者供認不諱連辯解都沒有。
我家裡無權無勢，沒人能為我爭取什麼，父母對我失望透頂，也沒人想為我爭取什麼。
執行死刑的前一天，一個微信上常聯繫卻很久不見的同學來看我，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我基本沒聽進去，唯一記得的就是她眼眶裡的愛意和絕望。
她說：「我等你分手等你離開她，等了好久好久，以後.我連等待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我想告訴她，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是哭成這樣有失淑女風範。
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然後我見了父母、見了親戚、見了領導、同事、朋友，走馬觀花，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我終於感受到自己對世界的留戀。
可惜，沒有機會了，和她一樣。
當氣息逐漸從身體裡消失的那一剎那，失蹤很久的悔意從我脈絡深處湧出，逐漸遍布全身。
我想起了父母緊握著我的蒼老的手，還有眼眶裡悲痛的溼潤。
我想起對我寄予厚望，不久就會讓我升職的Boss。
我想起等了我很多年，用一顆赤誠之心陪伴著我的女同學。
我想起了，和女友李玫，相愛時那些快樂的點點滴滴。
然後我醒了。
旁邊睡著的女友李玫呼吸正常，呢喃了一句夢話，翻過身抱住我。
原來，都是夢啊。
我想，應該和李玫好好談談了。
其實不論發生了什麼，和平分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本文由「愛寫故事的提小莫」公眾號粉絲蘇尹創作，由小莫編輯修改。
作者：蘇尹，靈魂和身體都在漂泊的95後浪蕩小生，希望聽到別人講故事和撰寫故事。標標準準的貓系男生，細膩、敏感。西裝控，喜歡折騰，喜歡婚紗手繪，愛好一切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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