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政治飯局:你到小英家做客了嗎

2021-02-23 Vista看天下


2005年10月26日,臺北,蔡英文(左)與彭淮南(udndata圖)

白嶄 / 文

因政治前途被看好,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如今在臺灣一言一行備受關注,尤其跟誰會面,更是臺媒追逐焦點。於是最近,一句「你到小英家做客了嗎」成為臺媒流行語,也成為島內各界「大咖」衡量自身分量與政治行情的另類標準。

島內政壇的飯局文化由來已久,飯局頻頻的背後,有組織,有派系,有結交,有承諾,自然還有陰謀……而這種「舌尖上的政治」,藍綠都愛玩。

有人戲稱,飯局之妙不在「飯」,而在「局」也。

往來無白丁

或許是家道寬裕,蔡英文自小就喜歡邀同學到自家或是陽明山別墅做客。這些年,隨著她投入政治,進而成為臺灣動見觀瞻的政治人物,「到蔡英文家做客」開始被賦予某種特殊的政治意涵。臺媒指出,幾次已曝光的重要政治「密會」,發生地都剛好在她家。

2011年5月,時值大選前,「央行總裁」彭淮南及太太被目擊夜赴蔡英文的敦南住所,成為新聞焦點,由於當時蔡英文才剛剛成為民進黨的2012大選候選人,引發了「蔡彭配」的聯想。

隔年7月,時逢蔡英文因敗選蟄伏,恰有路人無意撞見,藍營大佬、「立法院長」王金平夜赴蔡位於新北市永和區的私宅(因參選新北市長而購置)餐敘。事後,雙方宣稱主要是對小英基金會籌備事宜交換意見,一同前往的還有時任小英基金會執行長的林全、董事張振亞、民進黨「立委」蕭美琴、潘孟安。

家宴之外,只要身在臺北,蔡英文請客還有個基本固定的地點:臺北著名的老爺大酒店。在飯局中,蔡英文總會適時指著外面廣場向客人們示意說「那就是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此外,蔡英文請客還有一個特點,通常不願意與客人單獨見面,總會找幾個人陪坐。

其實,以蔡英文這幾年的政治行情,光從受邀到蔡家做客這件事,無疑已是一種「特殊關係的界定」──至少你得是個「咖」,或者,主人「很重視你」。

蔡英文的家宴名單,可以說往來無白丁,某種程度也標示蔡英文政商人脈親疏遠近的關係圖,除了上述的彭「總裁」、王「院長」,臺積電董事長張忠謀、政論節目主持界一姐、財經界名人、資深媒體人……據傳都去蔡家做過客。就連向來在公眾場合有意無意和蔡保持距離的臺北市長柯文哲,也曾和太太陳佩琪一起去小英家吃飯。

而曾經公開說「穿裙子的不能選『總統』」的「獨派」大佬辜寬敏,現在卻是全力支持蔡英文,與蔡請他吃了兩頓飯也不無關係。

把酒「言」歡

「民以食為天,對於中國人來說,吃是頭等大事。但很多時候,吃飯並非為了滿足口腹,而是在飯桌上辦事。陳水扁女婿趙建銘的『三井宴』,就是在日本料理桌上吃出的炒股內線交易案。」臺灣著名政論家、電視「名嘴」黃創夏曾說。

飯桌上,少不得喝酒助興,當然「政治飯」也從不缺少把酒言歡,同時隱藏著各種不便明言的心知肚明。

和蔡英文相反的是,蘇貞昌的飯局就特別喜歡「一對一」。他認為這樣既可以展示誠意,又可以讓彼此開誠布公,講出真心話,達到最佳的溝通效果。2004年1月,民進黨推出的「大選」人選確定為由呂秀蓮搭檔陳水扁後,也是副手熱門人選的蘇貞昌和呂秀蓮一度關係微妙。於是,呂秀蓮主動秘宴蘇貞昌,蘇貞昌則秉持習慣,單獨赴宴。這頓飯從中午開始一直吃到下午兩點,據說兩人在餐宴中暢談選情,聊得很是投機。

同樣,在2010年,蔡英文也不停對吳乃仁「敬酒」,最後使得吳「回鍋」擔任民進黨秘書長,操盤「五都」選戰。而吳本人,也是綠營酒中豪傑,2004年「大選」,綠營分析決勝關鍵在中臺灣,於是吳乃仁連續7天,每天捧著好酒到中部某重量級人士家中,絕口不提政治,「磨」得該重量級人士保持中立,讓陳水扁穩住中部局勢後順利連任。「杯酒破連(戰)宋(楚瑜)」,至今為綠營人樂道。


2007年2月19日,在吳伯雄(中)的撮合下,馬英九(右)與王金平(左)以交杯酒示團結(udndata圖)

藍營中,也是大打「舌尖上的政治」,最著名當屬「馬王一杯泯恩仇」。2007年2月19日,向數百位國民黨中央和地方人士拜年的晚宴上,馬英九與王金平兩人,在時任國民黨代主席吳伯雄的發起下,喝了交杯酒,以示國民黨派系間精誠團結——次年國民黨順利贏回2008年地區領導人大選。

只是在勝選之後,馬王兩位藍營大佬之間的分歧,並未真的隨酒而去,反而日深,最終在王金平關說案爆發。

「熟女殲滅國民黨」

敗退臺灣之前,國民黨政府即有「成事在酒桌」、「無酒色不歡」的風氣,而到臺灣後,陣營、政商之間「默契」地將此風延續。「很長一段時間,臺北大稻埕的『黑美人』酒家幾乎成了臺灣飯局文化的代名詞。」黃創夏說。

據《世界新聞報》報導,「黑美人」酒家一度被視為臺北的高級應酬場所,從市長、議長到「立委」都是常客,魚翅、鮑魚是基本菜單。據說有幾屆省議會議長的人選就是在這裡圈定的,企業主們上百萬甚至千萬的訂單也是在酒酣耳熱之際搞定的。

酒家股東江朝正回憶說,許多政見不同的「立委」,白天在「立法院」裡大打出手,晚上到了「黑美人」,卻能抱成一團唱卡拉OK。當年的民進黨主席黃信介,口頭禪就是:「你在『立法院』不給我面子,晚上到『黑美人』看我怎麼修理你!」

民進黨出身草莽,早年打江山的「酒國文化」是傳統。而薰陶更深的藍營,飯局文化沿襲二三十年後,則發展成一套飯咖文化。一名藍營人士分析,不論吃飯的地點是私人招待所或是大飯店、小餐館,飯局一定會遵守「一不二要」原則:出席的政治人物「不」帶元配,與會的女人「要」漂亮、「要」單身——初期的「怡情作樂」變為「縱慾享樂」。

「民進黨人喜歡找年輕小美眉,國民黨人喜歡找熟女。國民黨人要的是那些能夠理解體貼他們的『知心姐姐』,要的是蔣(介石)夫人的那種美學標準。」黃創夏說。

不過,「舌尖上的政治」搞多了,難免打滑。陳水扁執政時期,其嫡系郭文彬、餘政道等捲入「辣妹陪酒風暴」,在臺灣社會掀起軒然大波。而2009年,國民黨「立委」吳育升婚外情被曝後,更令藍營人氣大跌,被戲稱「熟女殲滅國民黨」——吳的這位紅顏知己,鋼琴教師孫仲瑜,是許多政商人士飯局力邀的「熟女」。據說超過1/3的藍營「立委」,都跟她吃過飯。

也是自吳案之後,本就因狗仔猖獗而將「應酬」轉戰到私人會所或高檔酒店的政壇人士愈加小心。至少在臺灣媒體上,風氣為之一「新」。

隨著時間推移,飯局政治的威力也在消減。2014年底臺灣「九合一」選舉,臺北市長候選人連勝文先是參選前宴請基層黨務幹部,為選舉暖身,其後在選情不力時,又由父親、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出面宴請臺北、新北市國民黨籍「立委」及黨內大佬,拉抬選情。宴會上,連戰甚至喊出,「連勝文不能輸,國民黨更不能輸。」

選舉最終結果,無黨籍參選人柯文哲獲勝,連勝文大敗虧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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