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晚上,國航一架飛機上疑似有人自殺,導致航班迫降,延誤3小時。
他是誰?為什麼想不開?為什麼要在飛機上自殺?
沒人知道。
一名目擊者說:我看到自殺男子脖子上,有像繩索一樣的東西,衛生間洗手臺的水龍頭上,也有類似繩索一樣的物件,已經被割斷了。
工作人員打開衛生間時,他還有氣,醫護人員打開口腔,想檢查他是否服用其他藥物,卻發現他在咬舌自盡。
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無數人拉著他:「別想不開!」
他說:「我就是想開了才去死的」,然後一頭栽進熊熊火焰裡。
最終,這個存心求死的人,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不治身亡。
他死了,這世上少了一場噩夢。
可他的逝世,也把噩夢帶給更多人:
第一個發現衛生間有人自殺的人,今後每一次進衛生間,都會想起那慘烈的自盡場景,心飛快的涼下來;
同航班的乘客今後每一次上飛機,都會想起那個被拖出來的自殺者,是如何拼了命結束自己的生命,一步步靠近死亡;
飛機上的工作人員們,今後每一次上班,都會想起那個他無力救助的生命,是怎樣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殺死了自己,也「殺死」了別人的幸福。
無獨有偶,去年7月,一名19歲的劍橋女大學生,在飛機上強行打開艙門,不顧工作人員勸阻,從千米高空縱身跳下。
上飛機之前,她在馬達加斯加研究螃蟹,項目遭遇瓶頸,遲遲得不到突破,女孩的急性焦慮症曾五次病發。
現實這把利刃,越來越深切的暴露出嗜血的模樣。馬達加斯加的天空,或許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讓人錯以為,在這裡停下來就可以重獲希望。
這個19歲的女孩結束痛苦的方式,是讓屍體掉落在食肉動物常常出沒的地區。
她用肉體祭奠大自然,留下一對悲痛欲絕的父母,連女兒的屍首都見不到,也無人可以祭奠。
這到底是無私還是自私?在父母眼中,她是一個聰明獨立的女孩,人見人愛,好奇心旺盛,可這不是真實的她。
他們不知道她內心懷著多大的絕望,他們只知道:女兒寧可死,都不肯打電話給他們求助,這是一種怎樣自私的痛苦。
飛機上的工作人員還原現場:女孩打開艙門,半個身子都在外面,工作人員拼命拖著她的大腿,不顧自身安危挽留她。
掙扎了五分鐘後,女孩像鳥一樣,從艙門滑了出去,脫力的工作人員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墜落。
這讓我想起18年6月底,甘肅一名高三女孩抑鬱症突發,從樓上跳下,消防人員拉住她,聲嘶力竭的大喊:抓住!
她淡淡地回了句:「哥,謝謝你,我要走了」。生命止步於這一瞬間。
花季女孩在眼前輕生,消防人員崩潰了,當場哀嚎痛哭。
有網友說,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責,第二天來上班仍然哽咽。
女孩的殺意掉在地上,開出一朵極具感染力的花朵。目睹它的每雙眼睛,都逃不過被死亡陰影追逐的命運。
在英美部分地區,自殺是嚴重的謀殺罪,是背棄神的表現,死後將會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但丁《神曲》中,自殺者的地獄不是熊熊烈火,而是寒冰,徹骨的寒冷。
凍結自己生命的人,也凍結了他人的希望。
群體認同(group identity)認為,成員對自己所在群體有沒有認同感,決定了這個群體是否堅固。
如果群體中出現一個自殺者,那些沒有自殺念頭的人,不會加劇輕生念頭,但有自殺意向的人呢?
他們是被群體排斥的一類人,原本就想脫離原有群體,而自殺,就是一種極具衝擊性的脫離方式。
「在活著的人身上找不到認同感,就從死者身上找。」
他們太理解自殺者內心,那些說不出口的「救救我」「看見我」「愛我」,他們感同身受。
因此「自殺」一旦以詩意的方式被傳播,就很容易引起群體中個別成員的效仿。
日本一名16歲的高中女生,晚上十點跳下車站,被飛馳的列車碾壓身亡,放在一旁的手機上還開著直播。
她故意用「直播自殺」這種方式,來報復這個傷害她的世界,列車疾馳而過的恐怖畫面,如同燙鐵一樣烙印在很多人心底。
「真的死了啊」「牛逼」「快轉發」,無數人抱著這樣的念頭煽動輿論,由於心理「滯後」效應,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會被影響。
直到幾個月甚至幾年後的某一天,突然絕望感來襲。那時他們腦海裡彈出的,就會是女孩自殺的畫面,只不過換成了自己的臉。
一名警察朋友告訴我:偶爾會遇到自殺未遂的事情,女性居多。
她們只是做做樣子,即使半隻腳已經跨出去,哄勸幾句,就會默默地從高臺上下來。
痛哭,沉默,哽咽,發牢騷……只要朋友願意聽,她們都會講很多很多自己的事。講完之後,一身輕鬆地回家睡覺。
而朋友總會失眠,他心煩意亂,怨天尤人,頭髮大把脫落。
接觸自殺者多了,正能量像被榨乾,他開始借酒消愁,越來越厭煩這份工作。
他說:「可怕的是,我明明不想死,接觸負面東西太多了,看見有人自殺也會眼神發直。這些負面操控了我對自己的看法,像一股扭力,把我從生命裡拉扯開。」
《犯罪心理學》認為,精神變態者極少自殺,真正產生自殺行為的,都是心有癥結的普通人。
當一個人殺人,我們會給他貼上標籤「反社會分子」,以此劃清界限;
當一個人自殺,我們卻會感嘆「活著太累」「要不是真絕望誰會自殺呢」,產生共鳴,甚至把自殺當成一種「浪漫的告別」,把自殺者當成自己的夥伴。
尼採說:「任何對自己不滿意的人,都隨時準備好報復」。
對自殺者來說,這個報復對象是他自己,報復的卻是別人。
關係是人的本質,自殺者殺死了自己,但他真正想殺死的,是他所處世界裡的人際關係。
據《自殺研究》作者統計,全球每40秒就有1人死於自殺,我國每年自殺未遂者超過200萬人。
與馬克思齊名的社會研究者埃米爾.迪爾凱姆認為,一個人會效仿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另一個人或團體的行為,所以殺人和自殺的衝動會在人與人之間傳遞開來。
「如果說自然死亡是人生的句號,早夭是一串省略號,那麼,自殺就是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1993年,日本作者鶴見濟寫出《完全自殺手冊》,出版後爭相被人效仿,在全亞洲引發轟動。
我國一名單身女子參考這本書,服用過量藥物導致昏迷;另一名男子則完全效仿該書的方法,窒息致死。
驚嘆號是強烈而難忘的,我們知道自殺並不新穎,但「殺死自己」這件事本身就有極強的情感合力,引人狂亂。
著名的布倫哨兵事件裡,幾名哨兵在極短的時間裡相繼自殺;
1813年的一個小村莊中,一名婦女吊死身亡,不遠的地方,幾名婦女相繼效仿。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這正是「自殺傳染」最可怕的地方。
比起衝動情緒的傳染,這更像是源於群體的決心,一種純粹的社會共識。
人可以在社會大環境影響下,形成集體自殺,因為個人自殺的同時,也將自殺變成一種「流行」。
我真的不希望那個在飛機上自殺的人,自殺細節被曝光,因為任何不經理智過濾的負面信息,都會像火藥一樣黏在人的腦子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變成炸彈,點燃絕望。
百年前,《自殺論》就研究發現:
一個人會在完全沒有犯錯誤的情況下自殺,他的生活中沒有任何不幸,僅因為群體效仿,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更何況,自殺可以是特定個人氣質的產物。所以埃斯基洛爾說:歷史上大量自殺的人,與其說死於殘暴徵服者的寶劍和步槍之下,不如說死於自己之手。
有的人表現出厭世傾向,但他們並不是非自殺不可;
有的人看起來好端端的,卻突然從高臺上跳了下去。
人們喜歡從因果中找原因:因為家庭/事業/感情失敗,導致自殺。但有的時候,自殺真的是沒有原因的,就像魔障一樣。
每個民族都有一股確切的集中力量,去推動人們自殺,自殺行為看似是因為個人原因,實際上是某種社會狀態的持續和延伸。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探究自殺原因,引發輿論;而是正視這股力量,保持敬畏,保持緘默。
一位社恐的韓國大叔認為:
「人類都是無可奈何的孤獨者。」
他在《偶爾也需要強烈的孤獨》中寫道:
「始終不被冷落,不陷入憂鬱,不曾想死的人生是不存在的。」
可是比起自殺者來說,沒有自殺的人才會大多數。
無論現實多麼殘酷,最終我們都會習慣孤獨。
即使現在,現實就像個後媽一樣迫害著你,但只要活著,繼續長大,總有一天,她也會流露出慈愛的一面,和你溫柔的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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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芒來小姐,資深男女觀察員,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新書《姑娘,活得大氣才夠精彩》全網火熱銷售中,51個活得大氣的故事和心得,告訴你長得漂亮不如心態漂亮。文章首發於公眾號三點一彎鉤(ID:sandianyiwangou),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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