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連載,講述舊社會「上海灘三巨頭」之一,杜月笙的師父黃金榮的奮鬥、發跡、巔峰、衰落史,敬請關注與「購買」。
本文為第四十九章,持續更新中。
接前章。自黃金榮、杜月笙在倚虹樓上擺下「鴻門宴」後,沈杏山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公共租界的禁菸力度空前強化,煙土商人漸漸流失,在法租界重新聚集。沈杏山賴以發財的煙土業,受到了重創。與之相反,黃金榮在法租界卻開始布局,著手染指煙土行業。沈杏山的所有「如意算盤」,在這場鴻門談判中,都落空了,只好黯然接受悲催的現實:「大八股黨」退出上海灘的煙土行業。
因為法租界是黃金榮的天下。煙土業轉移到法租界,無疑將給黃金榮的勢力,再次注入一劑助推劑。
與沈杏山的協議雖然達成,但公共租界煙土業的完全轉移,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儘管如此,看到日益增多的煙商跑過來,眾多的煙館落戶法租界,法租界當局高興得不得了,黃金榮一伙人更是高興:肥肉到口,只等著發財了。
如果按照黃金榮的性格,他是一定要把「大八股黨」一網打盡,全都往死裡整的,他這一代的老江湖人,都信奉著「趕盡殺絕」的信條,要麼不下手,要麼就下死手。但弟子杜月笙卻表達了相反的意見。
他認為時代在變,混江湖也要採取適應時代的策略。江湖上的事兒,狠辣是必要的,但活路還是要給對方的,多個朋友多條道,多個多堵牆,只要這個「朋友」沒有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那麼不妨就把他拉過來一起發點財。
就如同沈杏山為首的「大八股黨」,如今雖然落魄了,但他們的弟子徒孫們還是人多勢眾,如果把他們完全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今後,黃金榮、杜月笙這邊的煙土財,恐怕發得不會太安生,就如俗語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把「大八股黨」一眾人安撫好,後面的事情必定十分麻煩。因此杜月笙建議,對「大八股黨」一夥兒,還是應當從法租界的煙土收益中,抽出一點兒,贈送給他們八個大首領。
黃金榮思忖半天,終於還是接納了高徒杜月笙的這個意見。這件事情,再次顯示出杜月笙比黃金榮的高明之處:鋪路搭橋,總比趕盡殺絕強,畢竟二十世紀的上海灘黑社會,遠不是舊時封建王朝的水火對峙。
由於競爭對手消失了,黃金榮等人便改變了策略,將原來以「搶土」為主,轉變為私下販送,這樣煙土利潤更高。當然,儘管法租界當局對鴉片泛濫,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要讓它合法化,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了,國際、國內的大環境都發生了巨變,社會輿論的風向也不同了。既然是明面上並不合法,黃金榮若要做起這件事情,就要藏著掖著,尤其是他不能出面幹這種生意,怎麼說他還是法租界的巡捕,是吃「公飯」的,裝也要裝得像個樣子。
不過,黃金榮並不擔心生意受到影響,他的身份反而可以為煙土生意提供暗中的保護與支持,而明面上的事兒,他全交由弟子杜月笙去辦。
「能者必多勞」,既然重任交由杜月笙負責,杜月笙當仁不讓將其接手過來,更何況,這種重擔,扛起來雖然費力費心,對個人的前途卻是有益無害。杜月笙不是燕雀,他是有遠大志向的鴻鵠,跟隨黃金榮十幾年了,杜月笙早就打定主意要獨立,此次黃金榮讓他負責煙土生意的具體事務,對杜月笙來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不過,時間不長,問題來了,由於黃金榮團夥把「搶土」,改為「販運」,煙土量與與日俱增,存放問題越來越突出。不過,這難不倒杜月笙,他很快便特色到了一個囤積煙土的好地方——潮州會館。
潮州會館位於上海灘三馬路,地處偏僻,房屋眾多。三十年前,這裡曾是繁華之地,潮州商人,他們拖家帶口,攜親帶友,正當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但時局發生巨變,社會越發動蕩,官匪橫行,秩序混亂,潮州的正當商人都紛紛離散他處,會館也荒蕪下來。
這樣一處地界兒,如果開個娛樂場,辦個會所茶館什麼的,絕對是個糟糕區域,但生意不同,所需要的基地就不同。黃金榮、杜月笙的煙土貨物,正好可以放心地存放在這裡:清靜,安全。
有人說,不對呀,這個地方這麼偏僻,黃金榮、杜月笙就怕會人打劫嗎?如果您有這種想法,那就肯定是不了解黃金榮的實力,數千的徒子徒孫,外圍還有數千的癟三馬仔,黃金榮是不擔心煙土的安全問題的。
當年在會館後面,潮州人還建了一排排「殯房」,用來停放客死在上海的潮州人,現在也不再使用,還留下一批打造好,卻空著的棺材。杜月笙買通了留守的管事人,將煙土存放在裡面。
這處存貨點,很快也不夠用了,鴉片生意的興隆,遠超黃金榮、杜月笙等人的預料,它就像是一股「黑金」洪流,滾滾而來,令黃、杜兩人興奮異常。由於量大價低,質量卻不減檔,煙土商們幾乎全部都從黃金榮這邊拿貨,沈杏山的那點原本僅剩的生意,也很快就流失貽盡。
煙土的供不應求,大大刺激了杜月笙,他想抓住這絕好的機會,完成自己的事業,而成立公司當是最佳途徑,也是能將「黑金」運作出最大價值的方式。
不過,他知道,凡遇大事兒,必須要林桂生拍板,而黃金榮又不便出面做煙土生意,所以,杜月笙便徑直來到黃公館,找師母商議。
林桂生向來是看重杜月笙的,從十餘年前,這個後生不怕傳染病,守候自己至病癒,她便對杜月笙另眼相看,這些年來,杜月笙成長得很快,能力出眾,已是黃公館的棟梁之材。
當杜月笙將辦公司的想法說出來時,林桂生完全贊同。既然要開公司,投資是首要解決的事兒。林桂生久在江湖,對這種事情門兒清,不等杜月笙開口,便問道:「月生,既然你要開辦公司,那麼你到底備了多少本兒啊?」
「師母,我想過了,置辦房子,進貨,前期需要三萬銀元的本金。房子嘛,門面不能張揚,但內裡一定要大,我還要對其進行改造,房內地面上,絕不能放貨,地下要建造密室,至於存放什麼檔次的貨物,可以慢慢考慮,無論怎麼說,公司的這個門面房子一定要弄得安全些,貨嘛,也還要再進些,先前存在潮州會館的那些煙土,是印度貨,我想嘛,新公司若想運轉起來,打響頭炮,弄個開門紅,必須要再購進一批更上等的波斯貨才行。」杜月笙給林桂生詳細地分析了一番。
「那你準備如何配股呢?」林桂生知道杜月笙沒有多少本錢,她期待著他親自開口。
「師母,我是這麼想的,您和師父算兩股,每人四萬銀元,金(廷蓀)三哥和我每人也是一股,各三萬銀元。」杜月笙輕描淡寫地說。
林桂生有點生氣,飽含關心地問:「月生,你的股金夠嗎?」一句話,問得杜月笙啞口無言,有點臉紅,「這,嗯,還可以吧,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不夠我給你墊上,別有心理負擔,等公司賺了錢,你再還給我!就這麼定了,不要拒絕!」林桂生語氣很堅決,她也知道杜月笙好面兒,有些時候困難重重,他卻從不開口訴苦喊難,他總是能自己想方設法解決。不過,這一次,林桂生不想讓他自己去解決,她要幫助杜月笙度過這個難關,這是杜月笙發家壯大的好機會,她倒是希望看到杜月笙立起來,強起來。
杜月笙則感激地望著師母。十五歲時,他單獨照顧病中的林桂生,一個少年,一個少婦,杜月笙在與這個比自己大十五歲的女人同處一室半年時間裡,他體會到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一個自小失去母親的少年,對母愛的渴望,又有一種對女人的朦朧情愫。這些年來,杜月笙常常想,師父黃金榮,一臉麻子,胖子一個,對生活也沒有任何情調,別看他財富如山,可卻不懂哄女人開心,林桂生守著這個男人算是白瞎了。
林桂生看杜月笙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臉上不自覺地發起燒來,她輕咳了一下,將杜月笙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他趕忙說道:「月生多謝師母了,賺錢之後,我一定將師母的墊資還上。」
成立公司,杜月笙沒有跟黃金榮商量,林桂生只要拍板的事兒,黃金榮基本上不會反對,而且公司化運作,對煙土生意有百利而無一害,有了收益,黃金榮將來也會樂見其成。
從黃公館出來,杜月笙又去找金廷蓀,這位金三哥正在自己開的一處煙館「水包皮」,看到杜月笙到來,悠悠地招呼他也來吸幾口。杜月笙對這種東西向來無興趣,從他手中流過多少煙土,但他從不不碰這玩意兒,它的危害有多大,有多誤事兒,杜月笙比誰都清楚。
聰明人就是懂得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玩樂人生也要有原則與限度,不該碰的絕對不碰。
杜月笙將來意告訴金廷蓀,他懶洋洋地起身,與杜月笙商議起下面的事宜,首當其衝的事情,就是要給新公司取個名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想了一下午,終於定下「三鑫」這個名字。
「三鑫」者,寓意財源廣進之意,並且入股的「黃金榮」、「金廷蓀」的名字中,都有一個「金」字,很有象徵意義。
名字已成,杜月笙又跑前跑後,辦證照,購置門面,改造室內設施,並且聯繫貨源,「三鑫公司」在低調之中開門營業,兩個月下來,運轉正常,買賣不錯。杜月笙心裡高興,他發誓一定要將三鑫公司經營起來,這將是他獨立起來的基石,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都不可能心甘情願地給人當一輩子馬仔。他要有自己的事業,要回報那個對自己關心照顧的師母。
可人算不如天算,突然而來的一件事兒,讓他不得不暫時收回長遠計劃,他要打發一位瘟神,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對生意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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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回顧:膽大心狠,黃金榮師徒在對方地盤上設下「鴻門宴」,沈杏山敗下陣
下章提示:一紙禁令又來,杜月笙與眾不同,巧妙應對禁菸專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