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一個滂沱之所 ▏
▏給三叔江波和昂志範 ▏
▏周漁隱 2017.6.3
昂志範又活回來了。其實,最有生命的就是廢墟。
我們去寧波接老周來演出時,老周問我昂志範是什麼意思,我說了好多也說不明白,後來,奇異地看著老周發微博,解讀他理解的昂志範。這也佐證了:不要闡釋,要接引向另一個空間。
無數次,當我在夜深時離開那裡時,回望那個破敗的地方,聽到它在入睡的城市邊緣,發出隱微的鼻息。
怎麼可能有詩性的光譜附體呢?那廢墟裡,常出沒教條的殉葬品,自我催眠,渴望開出一朵假玫瑰,長滿塑料的刺,但怒放也抵消不了閹割。當以身處豬圈為榮,被飼料餵養的你能有鳳凰的涅槃?
我們也曾經是一隻家禽,現在的活法,就是要重新變回野種。託妮·莫裡森說過寫作的依據在於黑人堅信自己的祖先會飛,那是從不願意被馴養的根本。
寫作也好,歌唱也罷,不過是想造一個滂沱之所,允諾自己一種有別於日常生活的生活,賦予生命一種強度與戲劇性。
這種生活讓我們寄居於嬉戲、仿真,眩暈和迷醉,心中存疑,但又變回頑童。
苦求符咒,不如夜遊。造一個滂沱之所,比諸如形上學及其宰制人的標籤鮮活有趣得多。
人受制於自我,藝術受制於語言。但不需要革命。只要去寫、去唱,就存在對自我的逆反。你並不依存於他人。自醒足夠豐登。不要重生,不要異域還魂,只要有血有肉有臉有腔有調。
我們造好了這地方,便不可能在其身旁逗留。要拒絕一切確定與標記。它是打發我們的外在物。做這個滂沱之所的近鄰吧,也做它漂迫無定的知心。我們只歸屬於時間的影子而非實在,歸屬於形象而非物。
我們和這個滂沱之所的交集是一種性行為。建造是為了有個滂沱的內室。我們只能使用排洩器官做愛。心智在屎尿之間生成,靈魂在自慰後分泌出腺體。要堅守洞穴。要有地下的存在。要有飛行的特技。要有滅頂的欲望。要用通紅的鋼纖穿透陳腐。要有個人巫術的法場。要有低沉的禱文。
自我既是情人,又是仇敵。我們既是病,又是藥。早已沒有花了,我們只是果。一寸寸地向上攀登,陽光下,我們的顱骨等著收割,隨便裝進某個殘忍的季節,再梱紮起來。
自我太小了。清除了"我",生活才真正開始。
---
▏昂志範和他的朋友們 ▏
▏過去及好聽的將來... ▏
▏ 東明 2017. 5. 13
幾年前朋友介紹我到溫嶺一個酒吧去演出,到了地方才知道酒吧在座破山上,山後有座道觀,名北山廟。我記得當時天色已黑,當地朋友帶著我繞了半天才來到廟前,大門緊閉,我便從門縫裡望進去,一間屋子裡射出弱弱光亮,空氣中還夾雜著香火的氣味,不知為何我腦子裡浮想聯翩,都是些不乾淨地畫面。見時辰差不多,我倆趕緊下山準備演出。酒吧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昂志範」,它在當地方言裡大概意思是不倫不類不乾不淨不三不四。酒吧是好幾個人合夥開的,江波是其中一個,他畫畫,還任職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師,也彈琴寫歌,且唱得很好。那天演出人還不少,叮叮噹噹,伴著不專業的音響鬧騰到很晚。
溫嶺屬於浙江台州,海濱城市,當地人大多有漁民習性,熱情豪爽,喝起酒來都兇得很。我那時酒量還不錯,演完出一大幫人喝到天亮。江波喝酒前很少說話,喝了酒我才發現他是個感性的人,骨子裡有些哀愁但不矯情,後來我聽他的歌再次印證了這點。他說昂志範裡沒有悲傷和冷酷,只有自由和溫暖。
幾年後再次去昂志範是和周雲蓬、小河,我們三個一起。酒吧設備升級了一些,生意冷淡了一些,合伙人撤走了一些。演出完照例大酒局,那時候的老周和小河,在喝酒上還都是混蛋級別的,江波一夥生怕怠慢了我們,我記得那天酒桌上我們仨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別點了,菜真的夠了。
最後一次去昂志範是2013年《大地迷藏》巡演,演出頭一天我就到了,江波和朋友驅車很遠帶著我們樂隊去了海邊漁村住了一夜,晚上打開旅館的窗戶,不遠處就傳來海浪聲,空氣裡是鹹鹹的味道,我腦子裡卻還是些不乾淨地畫面。第二天演出,觀眾寥寥,酒吧的一面牆上是江波還沒完成的巨幅手繪作品,栩栩如生殺氣逼人。江波說,昂志範下月就要關張了,政府三改一拆工程,昂志範不幸被列入其中,自由遠沒有說出來這麼簡單。說完就拿起吉他唱起了他的那首
《中秋》
詞曲:江波
桂花桂花 你為什麼這麼香
秋風秋風 你不要帶走他
我的我的 半瓶老酒哎~
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 喝醉
天上地下 所有的祖先啊
摘掉摘掉 我這朵孤獨的花
再來再來 半瓶老酒哎!
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 喝醉
我的小乖乖你不要喝醉
再去沏壺桂花酒來
我的小乖乖你做個夢吧
月亮看著我在笑
我聽說江波前幾天在個老廠房裡又租了地方,準備重開昂志範。
---
▏沙蔥 2017. 5. 16
翠影掩屋簷
旅人此有款待
聽,志向如水
---
▏小河 2017. 5. 17
太好了祝昂志範永遠好聽!
---
▏楊雄《中國江海詩歌》主編 2017. 5. 17
昂志範,就是從青年到中年的翻山越嶺,就是江波、葉瑜、李利群,就是憂傷、流淚、獨飲、開懷大笑的漂泊流離,就是用台州方言全新演繹城市民謠的嘗試和努力。
昂志範,是一種真正的入世精神,不媚俗,不媚眾,做簡單的事,做簡單的人。她是細流,也是源泉,即不滔天,也不會呼嘯而來,只在你我相擁的瞬間,思念的瞬間,交流的渴望湧起的瞬間。
昂志範只是中國民謠酒吧山峰上的一個枝頭,她無法生出落日,生出浩蕩,她只能生出日常的悲喜,像我,像你。
---
▏巴圖 2017. 5. 18
昂志範,君歸來
待歷經滄海 待閱盡悲歡
心方倦知返
君已塵滿面 汙泥滿身
今日歸來不晚 彩霞濯滿天
明月作燭臺
以苦難為船 以淚汗為帆
心似離弦箭
天無涯 海無岸
縱然歸程須萬載
今日歸來不晚 與故人重來
天真作少年,依舊昂志範!
---
▏ 龐培 2017. 5. 18
在昂志範的一夜
這兒有一個歌聲共同體
有好喝的楊梅酒美味的牆壁
一排排老友靠牆坐著
像是剛從驚濤駭浪裡生還
拍著吉他
拍著祖母綠的大海
狂呼亂吼著的厚酒瓶底
「嗵嗵!嗵嗵……」
---
▏ 陳小飛2017. 5. 20
來到台州,第一件事定是尋找昂志範,每一次的不醉不歸,都會有收穫,因為那裡有藝術。
---
▏ 林斌2017. 5. 21
某年,嘗夜行溫嶺。時陰雲黯黑,失迷路途。見古祠數間,入內,麻煙沸湧,咫尺昏晦,見一黑鴉上下撲騰,落地化個披髮散囤醉漢。結語善歌作大勢,籲一汪水好桂花月,又嘆心頭肉顫好嬌娘。其聲嘔啞嘲哳,抑鬱幽咽。問其名,曰三叔。問此古祠,曰昂志範。又曰:君好樂,與君飲!漸相狎,未幾,大醉暈絕。
次日自蘇於客舍,復尋,已亡所在,止廢墟狼藉,朽木腐草,一昏鴉盤據其上,「昂昂」作悲聲,獨悚然而返。
---
▏ 阿水2017. 5. 21
———《溫嶺遊記》
壬辰初夏,經星期舉,首赴浙巡,幸會三叔,於昂志範,如似故交,山角一隅,如是滇鄉,情景交融,倍感親切,美酒佳餚,溫腸暖腑,對飲當歌,酣暢淋漓,偶相擁泣,只嘆恨晚,奇舞昇平,樂此不彼,來賓皆親,緣投義敬,難捨難離,然不盡興,隨入夜市,輾轉續灑,直至店家,紛閉門庭,眾兄又議,遂易驛館,君且飲之,又是天明。此等歡愉,生之罕稀,且盼緣兮,不離不棄,他朝重逢,且醉且休息。
---
▏ 張星期2017. 5. 21
昂志範在溫嶺話裡代表髒的意思,具體是哪種髒,就看大家對髒的理解了,對於我們這種外鄉人,東部沿海的語言總是千奇百怪,見多不怪。
第一次見到昂志範,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在一個村級工業區裡,免不了被拆。在被拆之前,我是最後一個住客。睡在二樓的客廳裡,沒有牛鬼蛇神,沒有朋友。據說我走了之後第二天就被拆了。
三叔、小剛、小林,當時的掌門人,我想他們現在三個基本已不怎麼碰面,人生就像一輛公交車,總有人上上下下,是誰能陪我們到終點,司機其實就是我們的肉體,而我們的靈魂就是這輛車的軀殼,承載著我們的記憶、情感等等。
我們齷齪的靈魂不配給共產主義社會建設添磚加瓦,所以我們自修城堡,每個城市都有昂志範,只是名字不同。當我們在苦苦追尋某件事物的時候,那件事物也在尋找我們。我們隔三差五的聚到一起並不只是因為愛好相同,也因為臭味相投。
我愛溫嶺並不因為溫嶺的美食,而是這些臭味相投的朋友們,我們一起胡鬧,5個人彈一把琴,凌晨在街邊等待早餐店開門,還有喝大了抱頭痛哭。我們不分年紀,因為那塊凍肉還在那個屋子裡,我們都是一個時代的人。
昂志範又要回來了,也許老朋友不一定都能相聚,那麼新朋友們,來吧。這裡並不骯髒,那些有趣的靈魂在那裡。
未完待續...----
新所在:溫嶺市太平街道前溪路248號
生活內容:喝茶看書吃飯喝酒聽歌
開張大吉:壹柒年柒月前
出攤打烊:下午壹點至凌晨
車位:有且免費
註:老朋友憑老昂志範會員卡可獲得三叔臭吻一個...摸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