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久平 誦讀:王卉
1960年,國家處在三年困難時期,棉布是憑布票(證)供應的,每個人是六米布證。我們家是三個成年的大人,就這樣一點布證,只夠夏季一季用,到了冬天穿衣就是沒有布證了,沒有了布證到過年的時候是沒有辦法能買上布的,買不上新布,過年就換不上新衣服。
母親看到家裡沒有布證,連我過年的新衣服也保證不了,確實是無奈,只好在舊衣服上想辦法。那年代,我們穿衣服通常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一身衣服最少也要穿上八九年。母親見我身上的舊棉衣,外面的面子雖然是舊了很多,但還沒有翻新過,所以決定拆舊翻新。
我穿的舊棉襖是頭一年在商店裡用布證和人民幣買來的制服棉襖,不是那種純手工做的。這就給母親出了難題。要用手工做成和縫紉機做成的一模一樣,這是考驗手工的關鍵活。特別是棉衣的門牌,口袋蓋,都是明線做成的,很難做,其它暗線做的地方到是可以粗糙點。
母親先是仔細地拆棉襖,一件一件地往開拆,把裡面的棉花取出來,然後進行燙洗。把布面平的展展的,在院子裡晾乾。我當時也有些猶豫,覺得母親是做不好的,手工做得肯定不如縫紉機做下的好。況且是翻新的,把裡面的布翻出來當了外面的,讓別人看見會是很難堪的。
母親決心很大,一定要給我翻新,我也沒有辦法。母親平心靜氣地給我翻新衣,先是把縫明針的地方一針一線細細地往出切,每一針都要做的和縫紉機做的長短一致,明線要做的直直的,要和縫紉機做成的一模一樣。我仔細坐在母親跟前看她的一針一線的針角,凡是有差錯的地方都要給好指出來,母親要耐心地重新返工。母親在做明線的過程中飯也顧不上吃,覺也顧不上睡,全心全意地為我做衣服。我這時才真正感覺到了「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母親對子女的操心是無微不至的。
就這樣,母親給我做了三天三夜,把些做起來艱難的地方先做完,剩下的就是暗針了,把原先的棉花再放進去,就成了一件新棉衣了。面料是那種藍色的花達呢,新新的,藍藍的,很好看。我穿在身上和原來新買的沒有兩樣。穿在了身上也看不出來是翻新的。我對母親的針上工夫相當佩服。這一年我過年也有了新棉襖了,自然很高興。
看看現在的垃圾箱裡都是丟棄的嶄新的衣服。看看現在的年輕婦女都是花錢買的穿時髦服裝,根本不用去忙忙碌碌做針線活了。回想起那個時代,確實是今非昔比。想想那時候的母親是多麼辛苦,多麼勤勞,一針一線總是情,難忘母親針線功,為兒操勞常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