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寄生蟲》還是《藍色生死戀》,
自打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韓國電影就被誇成了一朵花。
「敏感話題,想像力,大尺度,拍了我們不敢拍,深度人性...」
你能找到的任何形容詞去誇都不為過。
我們必須得承認,在文化產業這塊,韓國影視娛樂是穩壓我們一頭的存在,
我們的有著太多的綜藝節目也乾脆是從韓國「買過來」「抄過來」的,
我們也正在走著韓國文化產業過去的路。
只是,我們沒能像上世紀80年代的韓國那樣,
我們沒能把本土類型化的本真給留下,太多的"翻拍」電影與「借鑑」的綜藝形式變成了舶來品。
觀眾們不熟悉那些生活,也對那些生活沒有興趣。
反觀,韓國群眾卻深知他們的深沉的命運與國家的現狀。
油管上,韓國大學生也有開玩笑的說:韓國,其實就是地獄朝鮮。
韓國=地獄朝鮮?
如果你聽到這話肯定會覺得,這個人一定沒有讀過書,
韓國的發達的製造業與GDP又怎麼只是朝鮮呢?而去還是地獄朝鮮呢。
這種毛骨悚然的話恐怕也只有傻子才說得出來。
但事實上,韓國網友自嘲「地獄朝鮮」也並不誇張。
今天的韓國是一個高度競爭,等級森嚴,缺乏希望的社會。
如果你不是出身韓國四大名校,畢業就等於失業,且進了韓國的四大名校也不等於擁有鐵飯碗。
2016年韓國企業的正式新入職員工的平均年齡為29.2歲,女員工的平均年齡為27.9歲。
等到你進入職場也是到了快30歲的年紀,冰冷的數據,真實的現實。
30歲的打工人,就像是宜家產品,價格低廉,隨時可以被取代。
所幸,韓國電影在「地獄」的邊上開了一朵美麗的花,
韓國電影人不斷借用電影的力量,用現實主義的方式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困境,並藉此——
推動社會進步,推動社會改良。
只是,有些遺憾的,
地獄旁的花雖然美,但養育它的土壤卻是「萬丈深淵」,
進一步,退兩步,一步步滑向深淵
如果不去走上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那麼這樣的「掙扎」又有何意義。
在這點問題上,我們最近許多「鍵徵」與「意見領袖」總是習慣性的把鍋丟在「韓國電影」身上,
他們一致認為:韓國電影什麼都拍,就是什麼也不改,有的時候為了那點民族的凝聚力,甚至不惜扭曲現實與真實的生活。
我覺得說這句話的人,是真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是龐大的系統性的問題,不能怪電影人。
電影是有機的綜合系統,導演的個人意志決定了作品的本質,但由於個人意志需要影像手段來完成,而影像手段則必不可少的會依賴電影工業。
電影工業背後的資本,就必不可少的會與導演意志產生衝突或者矛盾。
進一步,退兩步,好歹也進了一步,至少給「拯救」多留了一點時間。
從軌跡來看,它不斷地在於日本重合。
日本的文娛,旅遊產業發到,韓也是,
日本是銀髮工薪社會,韓也是,
日本經歷過「暴發戶」的階段,也遭到了嚴重的泡沫危機,韓也是,
但日本的盤子大,內部市場大,它比韓的抗壓能力更強一些,
換句話來說:出了問題,日本還能打針治療,但韓國大多數人就是直接放棄治療了。
去年,我在韓國那邊訪學的時候,他們有碩士把韓的落後歸納於:
中國製造業的崛起,阻礙了他們的轉型。
這句話看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其實就是妥妥的「威脅論」。
論壇上的老教授搖了搖頭,總結的時候說道:
後發的經濟體量沒辦法挑戰整個西方體系,重新分配後也就只有坐在這個位置。
唯一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是,
依靠中的龐大的市場與人口福利,但誰能想到的是,僅僅過去了不到二十年,
我們就從「快速低端製造業」走向了「質量高端製造業」,
在重工業上也搖身一變變成了「巨獸」。
論東亞的"救亡圖存「史中,
日本還算是改良的比較好的,雖然保留了不少的封建殘餘,但至少現代化是有了。
我們自己就更不用說了,2020年的魔幻現實主義彰顯了我們的顯著的優勢,
有的時左一點,有的時候右一點,但我們的社會總體是在往前走的。
而韓國可能是「救亡圖存」史上表現最差的。
至今為止,他們的軍隊都還掌握在舊宗主國領導人手裡,
他們的財富也落在了前殖民者的代理人手中,爆發出問題又怎樣?
「之後又馬上平息的就是這個國家」
——語出《國家破產之日》
韓國的娛樂圈工業,又何嘗不是如同封建般剝削社會的存在。
每年都數幾十萬的年輕人前往「娛樂公司」做練習生,而出道的概率不過是千分之一,
而且即便出道之後,韓國的娛樂行業又有著明顯等級的劃分,
女團,男團,主持人,演員,偶像演員,電視劇演員,電影演員,忠武路演員...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日本的娛樂行業已經足夠固化了。
固化到,事務所可以決定旗下一個藝人的「生死」,如同提線木偶般操縱著「藝人」的一舉一行,
韓國的盤子本來就更小,所以它的等級秩序更加固化。
在日本,還時常能夠看到有藝人與事務所打官司解約的周邊新聞,
在韓國,圈子太小了,小到從出生到進入墳墓都是一家公司承包的,得罪一個人等於得罪一群人。
當然,嚴格的等級秩序彰顯了它少有的優勢:再頭部的巨頭流量明星,也沒有辦法去拍電影,
即便去拍電影,也拿不到4000萬預算中的3000萬片酬。
但這種優勢的背面的陰暗又在於:藝人沒拿走的東西,別人拿走了。
知識分子當然知道他們的現狀,
但知識分子手中握的是筆,寫東西是作者的自覺,
出版社與媒體所代表的利益又不是知識分子的利益。
社會是苦悶的,一方面,看不到未來,一方面,無力改變。
無力感下,下層與上層的不斷撕裂。
他們需要找到一種「精神藥劑」能夠穩定自己精神世界的空虛。
於是,他們找到了文化產業,文化產業本質上是意識屬性,
他們願意去相信那種「屬性」來給自己找到一種共鳴或者解脫,
即使他們有的時候自己也不曾相信那些各種「邪說」,可是信與不信重要嗎?
重要的是帶有信念的活下去。
韓國比他的「兄弟」擁有更富裕的財富,
可是卻遠不及「兄弟」的堅定的信念,在精神上永遠壓不倒「兄弟」——
而留給我們問題的是:
在社會前進進程中,我們的堅定的信念為何容易被壓倒?
到底誰該來承擔思想上羸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