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
出版要朝向高質量發展。但什麼叫「高」質量的出版?如何打造高質量的出版?黃立新認為,在「泛大眾」時代,我們做「高」質量所面對的對象,是那撥「小眾」的閱讀群體。」12月24日,在四川圖書出版社社長論壇上,四川人民出版社社長黃立新的發言,主要從社科圖書出版為視角出發,真誠分享他對出版的深層思考。
黃立新(左2)
要拿社科和「好的社科」比
拿文學和「好的文學」比
所有的商品,不止會「分類」,還是有「分層」。圖書,難道就不是了嗎?圖書難道就只管「分類」,不管「分層」了?商品有低檔、中檔、高檔,圖書就只有一檔?黃立新認為,在這個方面作為銷售的圖書和其他商品是一樣的,「對於知識、文化的傳承而言,我們要去「影響有影響的人」。社會精英需要被影響,可以被影響,這種影響也是社會價值的擔當和責任。現在這種意識的覺醒,以及對之前完全臣服於市場的「媚俗」行為,據我觀察,其他行業都有所反思,有所行動。甚至包括演藝界,在流量經濟的刺激下,也在反思單純的「流量」會毀掉行業。而我們,至少還屬於「知識界」的一部分吧?我們不也需要這樣的自我更新嗎?」因而黃立新建議,不要拿社科和文學比,拿學術和少兒比。我們應該拿社科和「好的社科」比,拿文學和「好的文學」比,拿學術和「好的學術」比,拿少兒和「好的少兒」比。」
作者的「歷史生命」是從「書籍」開始
大家不要完全迷信網絡科技
一個作者的學術生命,當然是在業內,但是他的歷史生命呢?黃社長說,他想來想去,還是出版。」只有最後出版成「書」,只要有「書」這個物質載體,始終它的價值就會存在,只是是否被發現,待發掘。哪怕一本書,只印了3000冊、300冊,只要存在,他在今天不被理解和認可的價值,或許在某一個特定的環境下,就有被發現的可能。一個學者的歷史生命,時時讓我強烈感到,是從它成「書」面世那一刻,走進讀者,也走進歷史。古往今來,多少歷史上傳說得很偉大的思想家,我們今天居然完全找不到他們的隻言片語,但是又同時非常明確,他在當時有著非常高的地位。什麼原因,就是沒有東西留下來,今人完全對他就處於無知。而留下得多的人,無論如何,在今天我們總能對他的思想和主張說出一二,而原因也就是他作為「書」的留存。」
黃社長提醒,大家不要完全迷信現在的網絡科技。「記得廣西師大出過一本卡裡埃爾和艾柯的對話集,《別想擺脫書》。裡面就說到一個很簡單的東西,存儲器的更新。商業上不斷地更新,我們不去管。如果作為個人,從以前的磁帶,到磁碟,到優盤,到硬碟,不斷地更新,你如果是海量的藏書量,作為個人很難完全跟得上,因為硬體在逐步淘汰。包括現在的雲數據,每次網盤要說關,或者說退出市場,大家都一片慌亂,因為你在裡面存儲的東西,基本很難完全找回,這個主動性在數據商那裡,它永遠不可能像書一樣,買回來,就是你的,就可以保存。」
地方出版社如果獲得全國影響力?
「有大志氣,以點破面」
好的出版是「一點一滴造成的」。在黃立新看來,出版社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做平臺,而不僅僅是做書。那怎麼「打造品牌」?黃立新提到,在全國範圍內,有一些出版社,雖然立足本地,但卻有著全國範圍的影響力,「比如廣西師大、上海人民、上海譯文、上海古籍、譯林、長江文藝等這一類的出版品牌。它已經屬於全國品牌了。它為什麼可以屬於全國?是因為他們所出版的書,資源、眼光不止是來自於地方,而是全國,甚至全球。」
由此,黃立新說,「我們做出版的人所應有的志氣。我相信,在地方社,這一點是非常缺失的。甚至很多年輕編輯,沒有這個志氣,要做就要做一等的題目,做一流的選題,做一線的作者。因為平臺、品牌力量弱,所以似乎顯得志氣就不夠。但是實際上,只要有眼光,敢於嘗試,充分給予政策支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
黃社長還提出具體的突破之道,「可以考慮「以點破面」的方式,建立工作室,打造自主品牌,以小品牌帶動大品牌,也就是出版社,這會使出版社整個的面相為之不同。這個好處,在可以集中資源,集中精力,而同時並不影響常規的、既有的出版社架構。但是,這會帶來一股新鮮的空氣,最終提升出版社的社會影響力。這會使出版社儘快擺脫困局,迅速產生社會影響力,逐步凸顯出版社的整體形象。」
在發言最後,黃社長還提醒出版同行,不要講出版與媒體對標,「媒體講求時效性,要快,還講求廣播度,要受眾廣。因為對新聞、媒體來講,這兩點是完成使命的最關鍵要素。但是,書籍絕不是在這兩點上不斷突破。不是說這樣突破了不好,而是首要任務並不在突破這兩點。出版業的底線是不可被「同質化」,不能成為成為媒體的附庸,甚至變成次一級的「一種」媒體。出版在這個新媒體時代,要保持住它自己獨有的價值,否則,出版就沒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