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蕾先生
在我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部有關動物的電影裡,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忠犬八公》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前者主打人與動物之間的情感線,突出八公對主人的堅守;後者則立意宏大,討論了人性、宗教、信仰等比較深刻的話題。
最近,一部樸勳政導演、崔岷植主演的韓國電影——《大虎》映入眼帘。幾番折騰,終於看完了全片。
怎麼說呢?主旨立意深遠,令人感觸頗深。
同樣以動物和人為主角,這部電影講述的則是人虎情未了的故事,主要探討的,是人與動物、乃至人與自然的關係,即人與虎等其他動物同為生靈,到底應該敬畏自然,還是一味地不擇手段地無度索取。
在這部電影中,導演將老虎山君擬人化,賦予其人性化的情感特點,由此與人類加以對比;同時,又將山君的存在抽象為自然的意義,在人與虎的周旋中影射出人類對待自然的態度,從而勾勒出人的貪婪無度和無所畏懼。
電影通過對老虎山君的細節刻畫,很容易讓人萌生出「作為自然界的生靈,人與虎區別真的不大」的看法。人類遇到危險時會膽怯、會害怕,老虎也是如此;人類有保護家人的天倫之情,山君也有,且不輸人類。
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無不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信條下進化存活,誰又比誰更容易一點呢?就像男主滿徳在兒子死後會痛哭流涕、悲傷欲絕,老虎山君何嘗不是身犯險境載回孩子,在小虎崽屍體旁嚶嚶哽咽。
就像影片末尾的分別展現的人虎兩家其樂融融的和諧畫面,有多少人不會為之動容?人虎際遇的兩相對照,更給人同為生靈,相煎何急的感慨。人有悲憫惻隱之情,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其在自然面前的敬畏之心,就像莊子慨嘆天地:「夫大塊載我以形,老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可如今,敬仰不再,空留響徹山野的槍聲炮響,和一個失衡已久的生態環境,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今天的惡果?
在冷兵器時代,工具使用率低下,人類基於對浩瀚宇宙最原始的崇拜,對於一切強大的事物都抱有無上的尊敬,同時由於工具等自身條件的限制而對周圍環境和生物產生的畏懼,使得人與自然的關係並不那麼緊張。
可隨著科技等的發展,人類根據已有的經驗逐步消蝕著對自然的崇敬,同時隨著手中資源的增多,人類的貪婪欲超越了已有的標準,對自然不再心懷畏懼,於是,人對自然的態度就由「敬畏」就轉變為「徵服」了。其實從本質上來說,自原始時代開始,人類戰勝自然界其他生物的威脅,從群居到使用工具,無不體現著這個群體在地球生物圈的逐步疲軟和蛻化。
看似手中的工具越來越先進,武器殺傷力越來越大,實質其實是人類基本生存能力的不斷減弱,以及對外界環境的擔憂的與日俱增。
在影片中,最精彩的兩場人虎交戰的情節,無一不體現出人類的膽怯與無能。縱使數十人手持槍火棍棒對著一隻陌路老虎圍追堵截,但在山君看來這些都系毛毛雨啦!人們倨傲於武器的先進,施加在山君身上,卻僅僅傷其皮毛。古語說「無知者無畏」,正是因為人類的無知,才會有令人諷刺的無畏和貪婪吧!
總覺得導演是一個浪漫主義的詩人,將一隻老虎刻畫成一位「俠士」,知恩圖報,情義兼有,雖然明知這是導演的演繹,雖然也懷疑現實中是否有這樣的老虎,但山君確實給了我們一絲人性的溫暖,相比那些顢頇無知的人類,兩相對照,只有赤裸裸的諷刺!
影片結局有些悲情,滿徳和山君雙雙跳下了懸崖,一段人虎鬥終於落下了帷幕,然而,人類的欲望不會隨著生命的終結戛然而止。正如《摩奴法典》中說:「欲望絕不會由於得想所期望的事物而滿足,有如撒了酥油的火,只得燒得更旺。」
天空飄著大雪,他們的屍體不久也會被雪藏,在我看來,那不僅僅是生命的終結,更預示著人對自然敬仰的終結。
沒有了敬畏之心,貪婪便沒有了約束;沒有了貪婪的約束,也就沒有了理智的邊界;當理智式微、信仰崩塌,於是,人類將親眼看著這個世界被自己作到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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