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趕回家吃飯,經過地鐵站附近,一片喧鬧,助動車人仰馬翻,臨時攤販四下逃竄,我以為城管來了。
走近一看,二男一女打成一團。其中一個相貌平平的男孩A明顯處於劣勢,被打得無還手之力,一隻鞋都飛出去了,被逼到廣告板前不能動彈,而女孩一直在護他,擋在那個揍他的男孩B面前。
B長的乾淨清秀,看起來並不像個粗魯之人,沒想到下手穩狠準,拳頭都紫了,還有血絲冒出來。他不打女孩,只打男孩,女孩一面讓落敗的A速走,一面跟B講道理,且講且退,那意思是要跟A伺機鑽進地鐵站逃跑。我一路跟過去看,秀才攔都攔不住。
事態開始緊張,B追過去揍地鐵站口的A,而站裡站外熙熙攘攘,躲避不及會發生踩踏,而且B拖住女孩,不讓她離開,女孩已經從克制到尖叫。
我果斷衝過去作為人牆擋在中間,拉住B說:『你不要這樣,你已經威脅到女孩的安全了,你沒有權力攔住人家,你站住,不要走了!』又轉頭對那一對說,『你們快走!愣著幹嘛?!』結果B人高馬大不依不饒,推開我又追下地鐵站,我立刻奔過去,衝後面的秀才喊,『你攔住他,要出事的!』
秀才一把扯住男孩,跟他說,『你這樣犯法你知道嗎?你又打人,又攔人家姑娘,人家要是報警你是要坐牢的!』
我和秀才連拉帶拽把男孩拉到地鐵站外,我開始苦口婆心:『孩子,我不論你們之間發生什麼,我希望你冷靜,你一定要想想你父母,他們把你養大很不容易,萬一你衝動做出什麼,你讓爹媽怎麼活?我也是有兒子的母親,我孩子以後也會在外獨立生活,如果我知道他像你這樣不顧前程做傻事,我的命都會沒有你知道嗎?愛情有就有,沒就沒,很少有人相親相愛一路走到底,你克制自己,平復一下情緒,過二十年再回頭看,這點事不是大事啊!』
我這邊在熄火,那邊A男還不省心,轉頭又回來了,看有人拉住B,他又橫了,說要打回來,說A把他手機弄壞了。全然不顧自己灰頭土臉,蓬頭垢面的狼狽。我呵斥他:『你不要找事!我拿命在保護你,你還捨不得一個手機?!快走!不要回頭!』女孩也說:『我跟他分手很久了,他總是糾纏不休!』
我跟女孩說,『你們都走!必要的話你暫時離開這個城市!不要叫爹媽擔心!你快走啊!!』周圍人一起轟趕,倆人走了。
我把B拽到僻靜處,說:『我們不要叫大家圍觀,有什麼苦水你現在倒,說出來就好了。不要憋在心裡。』男孩忽然就哭了,說,『阿姨,我和她好了兩年半,都要談婚論嫁了,查出她有XX病,我帶著她看病照顧她,誰知道她剛好就偷偷下載交友網站,跟那個男的好了。都沒有給我一個交代,我心裡覺得不公平。』我說,孩子,愛情裡,哪有公平?愛情是最沒有把握的事情,不像工作,耕耘一分收穫一分,愛情是付出全部真心不一定會有回應。她不珍惜你,說明她不是你的。你不要為過去的付出感到寒心,合適你的女孩正在前面等你。你不要因為衝動做出傻事,剛才你揍他,他臉色全白你知道嗎?要是他心臟病發或者倒地腦溢血,你就是殺人犯了!你父母養育你這麼大難道抵不過一個女孩兩年半的感情?你這是在要你父母命啊!遇事一定要冷靜,不能衝動!"
男孩擦了眼淚說,阿姨,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過不去。
旁邊一位大叔插嘴,『你長那麼好看,有打架的時間,一堆女孩都追到手了。那個男的很難看的,女的也配不上你,你怎麼能跟他們計較?配不上你的就讓他們走吧!』另一個大媽也說,『你是當事人,我們旁觀者清,你的前女友護著那個男的你知道嗎?你已經輸了,認帳走人吧!』
孩子在一群大爺大媽的叨叨下逐漸平復,最後說,『我回去加班了。』
年紀越大,我越像我小時候不屑的母親。我小時候長得冰清玉潔,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像我媽和柏阿姨那樣當街摻和人家私事,不顧頭臉地大庭廣眾之下扯著糾紛男女。是不是年紀越大,噸位越重,好管閒事的心就越盛啊?我媽也就算了,沒什麼大事情。我忙得腳不沾地,居然會為陌生男女在大街上耗費一個鐘頭。
我其實是有一顆母親的心。衝出去的那一刻,我是有些害怕的,萬一那個帥哥哥懷揣一把刀捅了我,我兒子就沒媽了。但我作為母親,多麼想N年以後萬一有一天我兒子腦子糊塗,會有另一個像我這樣的媽衝上去抱住他,讓他舒緩情緒。
孩子們啊!你們要學會體諒父母,你們是父母的命根,中國古話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們失戀也好,失業也罷,這都是人生履歷裡不可缺少的路徑,不通過此等剝皮抽筋,不能成熟到為人父母,為社會棟梁。所謂忍,就是心頭插把尖刀,忍過去了才會有廣闊前程和無限幸福。跟司馬遷割雞雞寫成一部《史記》比,你們這些情傷都算什麼呀!你們的遠大志向呢?以後當國家領導人的命格,還沒碰上坐江山的伴侶就折戟了,不划算呀!
你以為六六老師沒有在深夜哭泣過?你以為你的偶像們穿得美美的在鏡頭前跟你打招呼,私底下沒有宿醉過?都有,都要自己扛。宣洩要有度,不傷上人,不傷外人,不傷自己的根本。
多大的難處,都會過去。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六六阿姨替你們的父母拜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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