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琴同行
文/柳奕杉
可能好多人都有過這樣的體驗,一條你不熟悉的路,走起來會覺得很長;但走多了,就變得沒那麼長了。這裡面似乎蘊含著一個道理:眼前的道路不管多麼生疏和曲折,只要堅持走下去,就會有不一樣的收穫。人生之路不也正是如此嗎?
就說我走過的這條學習鋼琴的路吧。它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我幾乎是踉踉蹌蹌地一路闖來,渾身傷痕累累,很多回都想乾脆倒地作罷呢!
三四歲時,我認為彈鋼琴是一件既優雅又好玩的事兒,感覺擺著鋼琴的地方都洋溢著一種高雅的氣息,心馳神往之後,便懇求媽媽給我買鋼琴,讓我上鋼琴課。誰知,自從那個黑漆漆的大傢伙住進了我們家,我便踏上了一條不好回頭的路。
剛開始,悅耳的琴聲和簡單曲譜的確給我帶來許多快樂,就像夏日裡吃冰淇淋一樣滋潤。隨著時間的推移,琴課難度不斷加大,指法訓練越來越嚴格,特別是冗長、單調的練習曲沒完沒了地讓人重複彈練,原本的那點好奇心很快就消退了。
自從「一日一練」成為雷打不動的「家規」,我家裡就經常被弄得雞犬不寧。那枯燥、乏味的練習真苦啊!爸爸說:「看來她幹不了這事兒,算了吧。」媽媽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下去,學什麼不苦呢?」
也怪,鋼琴讓我一度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在外面演練,我經常能聽到其他家長的表揚,在家裡卻總是受著家人的責備。不管咋樣,琴課從來沒有落下,練習從來沒有中斷。彈奏水平嘛,自然也在不知不覺中有所提高。有時候聽著自己彈出的琴聲,也不免孤芳自賞,沾沾自喜一下,偶爾也得到爸媽的「獎賞」;有時候碰到難點,攻不下來,便手忙腳亂,氣急敗壞,心生抱怨,免不了遭一頓訓斥。就這樣絆絆磕磕地,被逼無奈下,我居然過關斬將地考過了三級、六級和八級。有點像古人說過的一句話:「人生識字糊塗始」,學鋼琴大概也是如此吧。
考十級之前的那段時日簡直是我的煉獄,每天四小時的練習幾乎讓人崩潰。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蝌蚪般的音符在細密的五線譜上扭動,手指的工作量極大不說,眼睛長時間盯著琴譜就開始發疼。「小升初」的課業不斷加重,還要準備鋼琴的大考,簡直讓人身心俱疲。坐在琴凳上的我,眼皮就像灌了鉛一樣,直往下垂。媽媽一遍又一遍地督促聲終於讓我忍無可忍,我開始「砸琴」:輕巧的跳音被我彈成沉重的重音,海頓輕快的奏鳴曲被我彈出了貝多芬「與命運作鬥爭」的憤慨之氣,我用「折磨」鋼琴的方式來抵抗這一切。媽媽終於怒火燃起,我的情緒也糟糕到了極點,爭吵之間,我的琴譜便成了受害者——被撕爛扔在了地上。
這一刻,望著破碎的琴譜,我心裡隱隱發疼,眼淚在眼眶裡隨時準備往下淌。開始我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什麼,難受什麼。後來我明白了,我是心疼我的琴譜,它代表著我這麼多年的付出啊!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已經堅持走了這麼久,雖說遇到過不少艱難與困惑,可又收穫了多少榮譽和喜悅呀!勝利正在向我招手,怎麼能說停就停?坐在地上,我用透明膠帶仔仔細細地粘好我的琴譜,收拾好我的心情,做了幾個深呼吸,優美的旋律又回到了我溫馨的小屋。
2016年8月,兩場十級考試,我全部拿到了優秀證書。2017年春天,我又榮幸地獲得全國「春芽杯」比賽一等獎。站在領獎臺上的那一刻,臺下一片掌聲,我的眼眶裡溢滿淚花,這一天距離我11歲生日還有60天。
小學畢業的那個夏天,我們全家圍坐在新加坡聖陶沙島酒店的大廳裡閒聊,大廳中央擺放著一架偌大的三角鋼琴,它緊緊地吸引著我的眼光。媽說:「上去試試?」「敢嗎?」我說。媽又說「什麼大場面你沒經過,還怕?」我便不再拒絕,走過去,坐上琴凳,擺好雙手,一支舒緩的莫扎特第十小夜曲如泉水般地流淌出來,我的右手邊是青青的草地,美麗的噴泉;左手是藍瑩瑩的泳池,散步的孔雀……美好一詞衝入我的腦海,幸福一詞滌蕩於我心間。曲終,掌聲譁譁響起。一抬頭,我看到許多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站在我身邊,紛紛豎起大拇指。一個老外說:「The girl who plays the piano has a real temperament.」(這個彈鋼琴的女孩子氣質真好)。這滋味真棒!而我總覺得,他們讚揚的不止是我的琴藝,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一些讓我更為自豪的東西。
我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之前所有的痛苦和汗水都是值得的,它讓我懂得了只有耕耘才有收穫,只有堅持才能勝利的道理。
踏入中學大門後,課業日益繁重,我仍然沒有放棄每周一節的鋼琴課學習,我把練琴當做提升我全面素質的手段,這也是我精神享受的重要組成部分。
學鋼琴的歷程使我明白了:人生的道路沒有捷徑,想要達到預定的目標,就必須不懈的努力。「必然王國」的道路必定是坎坷的,但它是通往「自由王國」的必經之路。畢竟無限的風光就在前頭。
至於選擇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我們自己心裡有數。
本文發表在《新新初中生》雜誌2020年第一、二合刊「校園達人」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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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金步搖
白雪
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