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網絡
今天的文字來自事兒媽的朋友-花花草草的媽媽。花花是姐姐,草草是弟弟哦。
花草媽年輕時是才女,當然現在也是。
她在500強企業市場部工作多年,又去劍橋大學遊學;師從海派創意大師邵隆圖先生,出版過書籍《虛實互動-生活的感悟》。
現在她和一雙可愛的兒女在香港居住。
這篇文章是她在香港看西醫後有關人生的感悟。適合在有陽光的午後,靜靜地看哦。
我從父親那裡遺傳了三樣東西:高血壓、近視眼,還有一手漂亮的字。
對於前兩個,我一直耿耿於懷,而這第三個,我覺得大多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直到——我遇到了曲醫生。
我最近深受高血壓的困擾,經鄰居阿芳介紹去一家私人診所就醫。我推開診所裡的那扇神秘莫測的門,看見曲醫生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裡,他看上去有七十多歲了,西裝裡面的襯衣是淺藍與白色相間的,他怎麼看都不像醫生,而像一名行政長官。
曲醫生問我哪裡不舒服?我說血壓高,頭暈暈的。他問我平時做些什麼,我說掃地做飯接孩子,閑時爬爬山寫寫字。他說,哦,那你的職業就是家庭主婦嘍,壓力從何而來。我說我女兒脾氣很大,我天天要和她鬥智鬥勇。
於是他跟我講了一個重慶男孩電梯裡潑尿引發事故的故事,他說所有孩子的問題其實都是父母的問題。我點頭稱是。
他為我量了血壓,又抽了我兩罐血,讓我回家留尿後再送來,收費港紙1150蚊。
我覺得這個價格還是合理的。首先,曲醫生對我的廣東話進行了專業級別的測試,我覺得自己順利通過了,現在看病也沒問題;第二,今天我不僅見了生理醫生,還見了心理醫生。
三天後,我接到診所的電話,說化驗報告出來了。吃完午飯,我便惴惴不安地去診所見曲醫生。就像一個等著放榜的考生,想知道結果,又怕知道結果;又像一個寄了情書的男孩,好不容易等到了女孩的召見,想去,卻又怕去。
診所裡有一個中年男子在等,可是曲醫生不在,前臺說他去敬老院了,應該很快就回來,讓我稍等片刻。我環顧了一下診所,不到十平米的空間,三面是沙發,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銅牌和鏡框。
其中有一個鏡框是竹園安老院送的,四個書法大字『譽滿杏林』遒勁有力。旁邊是幾個全英文的銅牌,有著斑駁的銹跡:英國皇家全科醫學院院士、香港大學內外全科醫學士、香港中文大學家庭醫學碩士、香港醫學專科學院院士。
正當我看著這些熠熠閃光的證書,在心裡描摹著一個醫生的奮鬥之路的時候,曲醫生推門而入。他的身材很挺拔,手上提著一個深灰色的鋁鎂合金公文箱,角落處刻著一枚小小的英國國旗。他對我點點頭:『方小姐,你好!』隨即又轉向那邊的男子:『王生,你好!』便匆匆進入裡面的診室,留下我和王生驚愕不已,半天沒反應過來。這,這怎麼可能,他竟然記得所有病人的名字?!
我聽到前臺護士在叫我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門。曲醫生坐在那裡,雙眉緊蹙,在看我的體檢報告。那幾頁紙,對於我來說,竟如同生死狀,而我此刻,就是一個等著宣判的犯人。
『坐!』他說。
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靜等宣判。
『你平時是不是喝水很少?』
『是。我不喜歡喝水,我試過可以一整天不喝一口水。』
『你知道這個習慣是不好的,是吧?』
『是。但我就是不喜歡。』
『你平時給自己很大壓力嗎?』
『也許吧,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哦!來,看看你的檢查報告,的確很完美。腎功能、肝功能、血脂、尿液的檢查結果完全正常,除了紅血球有一點點高,那是你喝水少的原因。』他說,『所以應該可以排除繼發性高血壓的可能。你家人有高血壓嗎?』
『有,我爸爸高血壓幾十年了。』
『哦,那你就是原發性高血壓,遺傳因素。』
『那現在怎麼治療呢?』
曲醫生不說話,用水銀血壓計又為我測了一次血壓。量完,他還是蹙著眉,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方形的電子儀器,綁在我的手腕上。『153,100』我看到上面的數字定格在那裡。
『手臂和手腕測量出來的血壓都很高,你必須吃藥了。』曲醫生說。
『啊?!除了吃藥,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問。
『沒有。』曲醫生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的各項指標都正常,說明沒那麼嚴重啊,真的沒有其它治療辦法了嗎?』
『沒有。』他還是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之前看過兩個月的中醫,收效甚微,後來中醫對我說,你還是去看西醫吧。我很猶豫,哎,結果還是要吃藥。我真的不想像我爸爸那樣終生服藥,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還是那兩個字,冷漠、無情。也許這三個『沒有』激怒了我,我噌地一下站起來。
『難道西醫就只會驗血只會開藥嗎?阿芳還說你是香港的名醫,一定有辦法,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好吧,既然曲醫生你也沒有辦法,那麻煩幫我寫一封轉介信吧,我去找其他醫生看。』
『方小姐,請問你平時都是這麼容易激動的嗎?當然,除了吃藥,你需要從飲食去調理,記住三樣東西不可以吃——太甜、太肥、太鹹。
還有,你每天都要運動,但不要劇烈運動,不一定要去GYM,你可以行山,你可以快走或者慢跑。但是據我的觀察和經驗,你的高血壓來自於遺傳和自身的壓力。原發性高血壓是一個終生性的疾病,只能控制不能根治,一旦確診原發性高血壓,就必須終生服藥。』
曲醫生一邊心平氣和地說著,一邊刷刷刷地寫著轉介信,我看到那些英文字母在他的筆尖龍飛鳳舞。
一聽到必須終生服藥,我掩飾不住內心的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難道,這就是父親送給我的禮物嗎?』
『嗯,你可以說這是一份你不願意接受的禮物,但我更願意說,這是一種連接。』
『連接?』
『是的,你與他的一種連接。人與人之間不就是千絲萬縷的連接嗎?你和你的父親、母親、丈夫、孩子、親戚、朋友、鄰居、菲傭、甚至樓裡的保安。。。你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著連接,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連接。』
『那為什麼是高血壓呢?為什麼不是其它好的東西呢?』
『呵呵,方小姐,也許你不相信,你與你父親的連接遠遠好過我和我太太的連接。』
『哦?你們之間的連接是什麼?』
『生死。』
曲醫生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隨即把轉介信遞給了我。我呆呆地站在那裡,驚訝地張大了嘴。
曲醫生的太太是藥劑師,兩人雖在同一家醫院,卻因為曲醫生經常廢寢忘食的工作,他們相處的時間卻少得可憐。十年前他的太太卻突然得了癌症,醫治無效離他而去。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夜之間兩鬢斑白,難怪我第一次見他以為他七十多歲。後來,他辭去醫院的工作,開了這間診所。
每個星期有個固定的時間,他都會去柴灣的墓地看她,跟她說那些沒有說完的話,風雨無阻。一個在外頭,一個在裡頭,生與死,就這樣完成了連接。
曲醫生說:『我能記住這裡所有病人的名字,卻常常忘記我太太的生日;我跟敬老院的老人們談笑風生,回家卻懶得跟太太講一句話;我能治癒成百上千的病人,卻無法救活我的太太。對最親最愛的那個人,我們總是最苛刻、最冷漠。』
『有太多的時候,我們明知不好,卻不願意去改變,直到出了問題,卻再也無法挽回。就像你明知喝水少對身體不好,卻還是不願意喝;明知對小孩發脾氣不好,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很多人整日目不轉睛看手機,明知不好卻還是欲罷不能。』
『想一想,你和你的孩子,你和你愛的人,你希望怎樣與他們連接?是以愛、寬容和允許,還是以埋怨、粗暴和壓制?你想清楚了,就知道怎麼去做了,也不會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了。』
『要知道,人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至於生命中那些無法改變的東西,比如基因、個性、容貌,那就放心、放下、放輕松,去坦然接受吧!』
陽光明媚地灑在我的身上,擁擠的英皇道上人來人往,我卻似乎恍若在夢中,不停地問自己,我到底遇見了怎樣的一個人?曲醫生,他到底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還是甘心首疾的梁山伯,抑或,他是《相約星期二》裡的莫裡教授?都說西醫治標不治本,我怎麼覺得,曲醫生既在治我的標,又在治我的本。
我決定遵從曲醫生的醫囑,
從今天起,
做一個減壓、環保的人,
按時服藥、不吃甜肥鹹;
從今天起,
儘量不對孩子發脾氣;
從今天起,
和身邊的每一個人連接,
曲醫生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從今天起,
我要連接走過的每一條路每一座山,
陌生人,
我也願意與你連接,
願我們都感恩所擁有的一切,
無論是好、是壞;
願我們都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END—
簡介:花花草草媽,天天拈花惹草,跟娃鬥智鬥勇。靜時愛舞文弄墨,動時愛遊山玩水。喜歡與那些有趣的靈魂相遇、碰撞,激起溫情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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