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喚起觀眾共鳴的,不只是友誼與成長

2020-12-25 信息時報

改編自埃萊娜·費蘭特創作的同名小說的電視劇《我的天才女友》,2018年推出第一季後大獲好評,豆瓣評分高達9.3分。時隔兩年第二季回歸,這部美國HBO與義大利廣播電視公司(Rai)合拍的劇集,延續了第一季的電影級質感,以極為細膩的視聽語言,高度還原原著小說中的描寫,將兩個那不勒斯女孩的親密友誼與她們的不同命運呈現給當代觀眾。原著《新名字的故事》在豆瓣上獲得的評價比第一本《我的天才女友》還高,第二季劇集目前更得到了9.6分的網友評分,可見這個故事的確是喚醒了大批觀眾的共鳴。

專題撰文 信息時報記者 黃文浩

延續成長主題:萊農和莉拉的愛與競爭

埃萊娜·費蘭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小說在國際上引起轟動,銷量超過1100萬本,也催生了HBO製作同名連續劇。《我的天才女友》第一季向我們展示了二戰後義大利那不勒斯一個貧困社區的生活截面,這不是屬於「遊客記憶」的那不勒斯風情畫,但劇中描繪的生活,觀眾卻不會有陌生和隔閡感。

故事講述的是兩位女主角埃萊娜(萊農)和拉法埃拉(莉拉)之間長達幾十年的友誼,她們在同一個街區長大,萊農是班裡的模範好學生,而她的對手莉拉則有驚人的學習天賦,萊農在試圖追上莉拉的腳步的同時,她們也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然而她們的命運在小學之後開始走向不同道路,莉拉因家庭反對而輟學,萊農則得以繼續讀書。第一季最後,莉拉嫁給了肉食店老闆斯特凡諾·喀拉蚩。

第二季《新名字的故事》就是緊接著莉拉的婚姻展開的。莉拉在結婚當天就發現婚姻根本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實際上,在婚禮現場,她就遭遇了令她心碎的背叛:丈夫為了生意的利益,不顧她的強烈反對,邀請了她厭惡至極的索拉拉家族參加婚禮。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打擊這僅僅是個開始,從小一直緊緊握住自己命運的莉拉,將面對更多身不由己的時刻,她也認識到不光是丈夫,她的父親、哥哥,也不過是她當作可以犧牲的利益交換物而已。

儘管萊農時常探望莉拉,她們依舊親密,但他們的命運軌跡已漸行漸遠。將她們的生活重新交織起來的,是尼諾·薩拉託雷的再次出現。尼諾是莉拉小時候的鄰居,如今他們在同一所中學讀書。莉拉暗戀尼諾多年,然而如今她發現自己捲入了一場愛與反抗交織的關係中。

《新名字的故事》塑造的是萊農和莉拉的人生加速分化的重要時刻。劇中一些片段非常有力地展現了這樣的分化:比如莉拉故意打扮得風情萬種,前往索拉拉兄弟的店中裡找他們幫忙——哪怕事後挨打,她也要找準機會挑釁丈夫——對於自己想做到的事,她依舊充滿自信;而當萊農帶莉拉帶去中學老師家參加聚會,莉拉才發現在這個滿是知識分子的場合,自己竟插不上一句話,甚至沒有人在意她的存在,相反萊農卻大受歡迎,這時她不惜以刻薄的諷刺來掩飾挫敗。

萊農和莉拉之間關係演化,依舊推動著劇情的前進,這當中,有愛與依戀,有競爭與嫉妒,二者在時間的推移中互相佔據著上風。

擺脫「庶民」生活:豐富的群像引發更多思考

男性群像也是《我的天才女友》重要的組成。事實上作為女性視角的電視劇,《我的天才女友》並沒有惡意攻擊男性角色,而是在塑造角色時充分考慮到故事時代背景,還有角色所處社會環境的局限性。莉拉的丈夫斯特凡諾,有時會露出無奈和令人同情的一面,儘管我們當代觀眾看來,他的示弱與隱忍實質上是具有欺騙性的。攪動萊農和莉拉內心的尼諾,以現在的「三觀」來看可以稱作「終極渣男」了,劇中既展現了這個少年滿懷熱情與理想的一面,也將他的性格缺陷逐漸暴露出來——他已經忘記自己在上一季所說,「我會用一輩子努力成為和我父親不一樣的人」。

我們稱讚《我的天才女友》第一季,因為劇裡有著生活本身的真實感,在萊農和莉拉長大的街區,丈夫打妻子,父母打孩子,家庭之間永遠充斥著相互辱罵和威脅。這裡貧窮、野蠻、無知,但也有生活和親情的味道。第二季中,普通貧民生活的描寫減少了,但當他們出現的時候,這種觸動感依然強烈。萊農母親為數不多的戲份尤其動人。曾經最大聲反對女兒讀書的她,見證了女兒因為讀書而漸漸改變的命運,這一季中,潤物無聲的母愛貢獻了不少催淚片段。

而擺脫「庶民」的命運,一直是萊農這條故事線的一個推動力。上一季最後一集,在莉拉的婚禮上,萊農有過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感悟,「眼前的景象讓我不舒服,我感到噁心。那一刻我明白了,奧利維耶羅老師說得對。她問我,知道什麼是庶民嗎?我們就是庶民。在我還小的時候,我追趕莉拉的步伐,希望遠離這個街區。我錯了,我母親的世界,還有這片街區,甚至連莉拉都沒有辦法逃離它。」

在這一季中,目睹莉拉新婚生活的不幸遭遇,萊農回到自己熟悉的街區,看著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底層生活畫面,她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我把莉拉的感情和我的感情混合在一起,她不想變成像我們的母親、鄰居或者親戚那樣,她們的身體被消耗了,她們的身體越來越像她們的丈夫,再被父親、兄弟利用,結束於廣闊龐雜的家庭根系中。是從懷孕開始的嗎?是因為要做家務嗎,還是挨打開始的?莉拉那精緻的面孔也會冒出來她父親的特徵,而我的身體也一樣,會浮現出我母親和我父親的樣子。」

萊農下定決心要靠讀書走出這片莉拉未能走出的泥沼,開拓自己的命運。她一路上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人嘲笑她的出身,有人欣賞她的才華。而當她畢業後再見莉拉之時,劇情給觀眾帶來的無疑是非常強烈乃至殘酷的震撼感。到這裡,《我的天才女友》已經不光是關於女性友誼,而更多喚起了觀眾對於命運選擇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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