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裡森
認為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是有吸引力的。人們了解自己的處境。他們可以不住地花錢,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信用卡將在戰爭、饑荒、時疫和死亡這四騎士的猛烈進攻下被損毀。在自己的工作實際變成死路一條之前,人們能夠滿懷信心地辭去這份死路一條的工作。
你還可以選擇一位異性朋友,以適於你在世界末日來臨時度假。假期譬如可以安排在7月1日,因為,正如諾斯特拉達穆斯(1503-1566,法國醫學家、預言家,出版預言集《世紀連綿》--本刊注)迷們所知道,16世紀普羅旺斯的神秘梅格預言,1999年的第七個月,恐怖之王將從天而降。抑或安排在8月11日,因為據一些樂觀派說,這一天,日食將預示生物的劫難、饑荒和一場結束所有戰爭的戰爭:哈米吉多頓。
還有一些人堅持認為,計算機千年蟲將於1月1日使世界文明崩潰。對天文學家來說,2000年5月5日是一個很動聽的日期:這一天將是6000年來第一次,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與地球排成一行。這意味著什麼?你肯定能夠猜出:億萬噸的冰從南極溢出、對生物造成的災難、饑荒、哈米吉多頓……到現在你知道劇情了吧。
嘲笑這些神秘數字上的無稽之談是很容易的。這也許是心理健康的反應。但也有陰暗的一面。相信世界末日的教派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盛行。據美國聯邦調查局說,這種邪教僅在美國就有1500個。其中一些雖然很愚蠢,但卻是無害的。一些將給自己造成嚴重損害。一些--如果最近的歷史提供任何指南的話--將給別人造成嚴重損害。它們都聲稱自己是在執行上帝的意志。
這正是將於星期六在第四頻道作為「諾斯特拉達穆斯之夜」的部分內容播出的一部電視紀錄片中令人膽寒的信息。在《等待哈米吉多頓》中,製片人保羅·尤爾找到了其中的6個教派,讓它們的領導人現身說法。
說法者當中有兩人現已作古。影片中,大衛·科雷什--1993年在韋科喪生的80名大衛教派信徒的領導人--身體一側已經受傷,在四面楚歌中發表談話(他對自己的追隨者們說:「像耶穌一樣。」)馬歇爾·阿普爾懷特--天門教派令人厭惡的禿頭首領--被錄像機捕捉到。當時是1997年,他即將率領39名追隨者集體自殺。其中的男人們當時已經閹割了自己。他們認為,自己在人世間的軀體不再有任何用處,因為他們就要乘由哈雷彗星拖帶的一艘來自天堂的宇宙飛船「升天」了。
尤爾還採訪到了奧姆真理教--1995年用神經毒氣襲擊東京地鐵,造成13人死亡、3000人受傷,從而震驚世界的日本邪教。事件發生後,大約400名奧姆真理教長老被捕。教主麻原可能會被處決。但是,這個邪教現在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活躍:其3500萬美元的電腦企業為其招兵買馬提供經費。
尤爾說:「這是我所見到的邪教當中最令人不安的一個。參加者顯得很年輕,很聰明伶俐,很討人喜歡。但是,他們卻完全把自己獻給了一個下令在地鐵裡殺人的人。」
就這樣,這部紀錄片所紀錄到的瘋子和喪失人性的人沒完沒了。有德克薩斯州的百萬富翁史蒂芬斯。他認為,他的使命是在死海下面發現世界上最大的油田:這將給以色列帶來無數財富,從而將引起阿拉伯人和俄羅斯人的妒忌,因而使世界末日的大決戰爆發。有另外一名德克薩斯州人霍金斯。他的「耶和華教堂」(在全世界有4萬名成員)興高採烈地期盼著一場歷時3年的生物與核災難,它將在2002年之前消滅世界4/5的人口。
在世界末日派的不那麼激烈的一端,有「大衛兄」--來自紐約州塞拉丘斯的一位前拖車停放場場主。他糾集了志同道合的美國人到耶路撒冷的橄欖山上去等待基督復臨。他的一位夥伴說:「如果您期望著什麼重要人物飛來,您還是到機場去吧。」他的邏輯是無可辯駁的。
《等待哈米吉多頓》本來還可以包括更多內容。它沒有提到「太陽神廟修道會」--令人毛骨悚然的、模仿中世紀聖殿騎士的瑞士-加拿大邪教。從1994年以來,它的成員已有70多人自殺,所採用的儀式很講究,通常都要用火。片中也沒有提到「愛心基督徒」。這個取名無傷大雅的邪教,其總部設在科羅拉多州。它的成員們變賣了自己的所有財產,移居耶路撒冷,卻於今年1月被以色列警方驅逐出境,據說罪名是策劃在以色列境內挑起一場戰爭,從而引發世界末日的大決戰。
是什麼使這些邪教獲得了決定其成員生死的巨大權力?部分原因一定是,它們利用了主流文化中所存在的(儘管形式不那麼極端)宗教情緒。1997年的一項調查結果表明,每4名美國基督徒當中就有1人相信,耶穌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復臨。像帕特·羅伯特遜這樣有影響的電視布道者給人們對世界末日的恐懼火上澆油。他的小說《時代的終結》緊緊追隨聖經《啟示錄》。
當具有魅力的領導人預言世界末日,結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時候,便引發一種叫做「世界末日失望」的心理疾病。在這種病例中,像科雷什這樣的殘忍人物,裝備著由槍炮和炸彈組成的現代武庫,通過挑起與保安部隊的混戰,能夠在其支持者的頭腦中輕而易舉地造成世界末日的幻覺。
尤爾說:「人們加入教派首先是因為他們想要獲得朋友,其次是由於他們得到了獲得拯救的諾言。我們都想要相信,我們如果找到'答案'就好了,這樣人生就不會如此渾渾噩噩。但是,'答案'並不存在。在我攝製這部影片之前,我曾經認為它有可能存在。現在我確信它不存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