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本是尋常事，繁華靜處遇知音』
「金嶽霖」這個名字大家都不會陌生，他是中國哲學界第一人，他是清華哲學系的創建者，但大家念念不忘的還是他為林徽因終生不娶的故事。慢師傅也曾經一度以為這是個曠世奇男，不過事情的真相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究竟真相如何，跟著慢師傅一起來看看。
金嶽霖很小年紀就考進了清華大學，從國外學成歸來後在母校清華任教；三十歲出頭，就與馮友蘭一起創辦了清華大學哲學系。
中國共產黨主要創始人之一張申府曾說：「如果中國有一個哲學界，那麼金嶽霖當是哲學界之第一人。」
而作為「中國哲學第一人」，金嶽霖經常被人提起的，不是他在學術方面的建樹，更多的是他為林徽因終身不娶的故事。
林徽因的客廳，左側為金嶽霖、
沙發上為費正清夫婦和梁思成夫婦
在很多文章中，金嶽霖對林徽因的痴情是唯美而遺憾的。
1931年，在徐志摩的引薦下，金嶽霖走進了總布胡同，成為文藝沙龍「太太的客廳」的座上賓。沙龍的女主人是京城四大美女之一林徽因。
林徽因出身名門，才貌雙全，金嶽霖一見之後便傾倒於她的談吐才華，愛上了她。可惜此時她已經是梁思成的妻子。
聰慧如林徽因，不會看不出金嶽霖對自己的感情，而她對他也有好感。終於，她苦惱地對丈夫坦白了自己的感受：「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聽完妻子的話，梁思成非常震驚，他終夜苦思，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徽因到底和誰在一起會比較幸福？」
苦思一夜後，他決定將選擇權交給妻子。他面帶憔悴地對林徽因說: 「你是自由的，如果你真的選擇了老金，我祝願你們永遠幸福。」終究是女神的丈夫，胸襟廣闊、氣度不凡。
▲林徽因與梁思成
林徽因將此語轉述給了金嶽霖。在這千載難逢的良機面前，金嶽霖卻棄權了，他說：「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去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
主動退出後，金嶽霖對林徽因一直保持著柏拉圖式的愛情，後來還把家搬到梁家附近，「擇林而居」，經常出入梁家，並說自己「一離開梁家，就像丟了魂似的」 。
林徽因51歲時因病去世，金嶽霖得知消息時正與他的學生會面。他開始時沉默不言，過了一會兒才悲痛地說：「林徽因走了！」說完便止不住嚎啕大哭。
幾分鐘後，才慢慢停止哭泣，擦乾眼淚，靜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送給林徽因的輓聯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金嶽霖與林徽因
7年後，梁思成已經再婚，重新開始新生活，而金嶽霖依然難忘深情，堅持獨身生活。汪曾祺在一篇散文中曾寫道，有一年，金老在北京飯店請了一次客，老朋友收到通知，都納悶他為什麼請客。到了之後，他才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
許多年後，金老在醫院延挨最後的時光，有人拿了一張林徽因的照片給金老看。老人接過照片後便不願鬆手，他深情地看著，喉頭微動，似有千言哽在喉中，許久才抬起頭，像小孩般央求道:「給我吧！」
很多人都好奇金老與林徽因之間的故事，變著法兒想從他那兒探聽一二，可他一直不鬆口。
在無休止的追問下，他終於一字一頓地說：「我所有的話，都應該同她自己說，我不能說， 我沒有機會同她自己說的話，我不願意說，也不願意有這種話。」說完，垂著頭沉默。
▲金嶽霖
這些有關金、林、梁三人的故事像極了言情小說中的橋段。在這個故事中，林徽因與梁思成是註定在一起幸福生活的男女主角，金嶽霖則扮演著痴情男配的角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愛而不得，默默守候，不求回報。
時光逝去，歲月蒙塵，我們已無從探尋這些感人故事的真實性，但金嶽霖為林徽因終生未娶，卻實在只是我們的美好願望。
民國時期放浪不羈的文人雅士很多，金嶽霖就是其中一個。他信奉羅素提出的試婚制，是同時代人中公認的放浪形骸的人物。
金嶽霖的嫡傳弟子、中國社科院哲學所的諸葛殷曾說：「金先生任北京大學哲學系主任時，曾對我同班同學公開承認他曾與一美國在華女士同居過。」同時代的楊步偉（趙元任的夫人）、吳宓、徐志摩等人在各自的著作或日記中也都曾提及。
▲金嶽霖、梁思成夫婦與外國友人
根據楊步偉在回憶錄《雜記趙家》中的記載，金嶽霖的同居女友叫麗蓮·泰勒，是他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書時的同學。1925年11月，金嶽霖完成學業，帶著女友麗蓮一同回到中國。金嶽霖倡導試婚制，麗蓮是新女性，思想開放，兩人雖未結婚，但有過一段同居生活。
1930年4月4日，吳宓在日記中也曾寫道：「對彥問題擬俟屆時在巴黎見面之後，斟酌實情，再為決定。如感情濃厚，即仿金嶽霖與麗蓮·泰勒式而同居，或仿張奚若與楊景任式而結婚。」
上世紀50年代末，金嶽霖還差點與彭德懷的妻姐浦熙修結婚。當時民盟組織在京中央委員學習，金嶽霖與著名記者浦熙修同在一組。不久兩人感情升溫，開始談婚論嫁。
但當時彭德懷在廬山會議上被打倒了，而浦熙修是彭德懷的妻姐，在那個年代，金嶽霖不得不慎重考慮。正巧此時浦熙修身患重病，金嶽霖身體也不好，兩人才止步「圍城」。
▲浦熙修
林徽因之於金嶽霖，是「床前明月光」，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是永遠得不到的美好。他們沒有走進婚姻的墳墓，因而，他一生愛著她。但他並不是我們印象中那個為林徽因終生不娶的苦情男配。
正如馮友蘭所說，「金先生的風度很像魏晉大玄學家嵇康」，他與嵇康一樣「越名教而任自然」，天真爛漫，率性而行，非常瀟灑。
他是愛林徽因，但林徽因不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有自己的精彩與歡樂，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他之所以會成為我們印象中苦情專一的男配，是因為我們愛看這樣從一而終的完美愛情故事。寫作者為了迎合讀者，刻意忽略掉他的其他情史，僅僅摘出那一個個痴情的故事，渲染悽苦的氛圍，為他打造出完美的痴情人設。
▲金嶽霖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故事被一遍遍反覆描繪，越來越清晰，甚至連他們當時的神情、動作、語言、心理活動也都一一確鑿起來。最終，「放蕩不羈」的金嶽霖成了我們所熟悉的，為了林徽因終生不娶的金嶽霖。
當然，有人覺得他的痴情令人感動，也有人覺得他的三觀有待考量。追求有夫之婦已不道德，更何況這有夫之婦的丈夫還是自己的朋友。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
愛是不由人控制的。他對林徽因發乎情，止乎禮，在得知梁思成的態度後，以最高的理智駕馭自己的感情，主動退出，也不算過分。
況且在民國時期，各種新思潮、新主義與傳統思想互相碰撞，社會風氣比較開放，也無法以現在的道德標準來衡量他的行為。
情深似海的愛情故事太多，但大多是加過濾鏡的美麗傳說。我們聽聽則罷，不必全部當真。
閱 讀 推 薦
▽
《與民國相遇》
作者：唐小兵
出版社：三聯書店
《與民國相遇》是從民國史料生發出的短篇隨筆集，內容涉及民國社會生活的各方面：政界、學界、文壇無所不包；文章多短小精悍、筆法生動，可讀性強。作者從邊角史料發散開去，有料亦有趣，可愛亦可信，可從細節處補充讀者想像中的民國圖景。
—FIN—
整理丨讀書君
圖片丨殷德鼐
排版丨馬斯達
編輯丨David 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