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汕頭市金平區的「溝南許地」如今已成一處風景。「溝南許地」這四個字集自魯迅,所以有人也將它稱為「許廣平故居」。真正的「許廣平故居」的牌子掛在廣州市高第街。許廣平祖籍潮汕,但她其實沒回來過。
出版於1991年的《澄海文史資料》第8輯的《許廣平祖籍及許氏精英紀略》中,提及潮汕籍作家許美勳(妻子為左聯烈士馮鏗)曾回憶許廣平。上世紀30年代,許美勳在上海和陳卓凡、王鼎新開辦南強書店,專門出版發行進步書刊,與魯迅領導的左翼作家聯盟有密切聯繫。每逢春節,魯迅的夫人許廣平總要說幾句潮汕話,做幾道潮汕菜,以示不忘故鄉情。該文作者李修潮在1987年時因組寫《澄海人物誌》而訪問了許美勳。
▲魯迅和妻子許廣平、兒子周海嬰
此文考證了許廣平的祖籍乃澄海溝南村,而非《中國文學家辭典》一書中所說的「福建」,並詳細寫下了許氏家族的概略。關於許氏家族的專書,目前已經有兩種,一本是由廣州市越秀區地方志辦公室編寫的《廣州高第街許氏家族》(廣東人民出版社1992年);另一本是盧延光編著的圖文並茂的《廣州第一家族》(嶺南美術出版社2004年)。盧延光曾擔任廣州美術館館長和廣州藝術博物院院長,也是高第街許氏的外孫。2018年出版的《廣遠平闊——許廣平120周年誕辰紀念展》一書,就已經更新了對許廣平祖籍背景的介紹。
▲許廣平
許廣平,字漱園,幼名霞。1898年出生於廣州高第街許地。「粵稱世家,必曰番禺許氏」,番禺許氏就是指聚居於許地的許氏家族。
許氏家族為神農炎帝之後,伯夷之胤。周武王封其孫於許國(今河南許昌一帶),後人以國名為姓。至漢代一支南下福建,分支前往潮汕,南宋時遷至澄海縣溝南鄉。乾隆年間,許永名從溝南到廣州謀生,揭開廣州高第街許氏家族的序幕。許永名之子許拜庭是廣州第一大鹽商,因剿滅海盜有功,被朝廷「誥封中議大夫」。高第街許氏發展至光字輩共11人,應字輩共22人(其中2位進士,10位舉人),炳字輩共55人(其中6位舉人),崇字輩共106人。與許廣平同輩序的許家兄弟出了好幾位名人,包括許崇智(著名將領,中華民國開國元勳、粵軍總司令)、許崇灝(著名將領)、許濟(著名將領)、許崇清(教育泰鬥,曾任廣東省教育廳廳長,兩任中山大學校長)等。
▲許崇智
▲新中國航空業傳奇人物許錫纘和父親許崇灝
許廣平雖沒來過潮汕,但與她同輩序的三位著名將領許崇智、許濟及許崇灝卻是親臨過汕頭的,都是在民國時代,盧延光在《廣州第一家族》中有記錄。許崇智人生最鼎盛的時期,是從國民黨總部軍事部長,躍至軍政部長軍事委員會委員,兼廣東省政府主席、軍事廳廳長。1925年初,廣東革命政府發動第一次東徵,討伐陳炯明,許崇智率粵軍右翼,由廣九鐵路向石龍前進,直撲平山、淡水陳炯明老巢。之後許崇智親赴東江督戰,一戰克平山、二戰克淡水,全殲叛軍葉舉部。此時受唐繼堯發兵東下影響,桂滇兩軍徘徊不前,他於是在白芒花召開軍事會議,與蔣介石、許濟、周恩來、葉劍英、蘇俄顧問加倫將軍等反覆討論後,決定直下海陸豐。粵軍的冒險而進使惠州不戰而降。許部於是進駐汕頭,第一次東徵勝利結束。
▲許濟
▲許崇清
許崇濟讀書時更名為許濟,是粵軍一名鐵血將軍。1918年援閩戰役,粵軍進迫廈門,會戰於同安,雙方殺得天昏地暗,對方陣地一槍打來,子彈從許濟的肩胛骨下穿出,把他身後的衛士打死,他卻奇蹟般活了下來。因為打不死,被軍內視如「戰神」。東徵軍佔領汕頭之後,敵軍從揭陽包抄,圍困東徵軍一部,許崇智急電許濟星夜馳援。許旅直撲揭陽、普寧交界之鯉湖,被包圍的東徵軍正在危急之際,突見許軍從後發起攻擊,圍敵措手不及,被殲甚眾。嗣後,黃埔教導團又殺至,和順之圍遂解。這是東徵著名的「棉湖大捷」。許濟因剛猛迅疾大受讚賞,升任師長兼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
魯迅和許廣平的兒子周海嬰在《母親娘家的親戚》一文中談及許崇灝。他說:崇灝舅父青年時代思想革命,加入同盟會,曾在黃興領導下參加過鎮江起義,進攻南京,炮轟張勳司令部,並任南京警備司令。此後又在廣州追隨孫中山先生,先後擔任過汕頭軍區司令、粵漢鐵路總理、滇軍參謀長(當時朱德是該軍旅長)。抗戰期間,又任重慶國民政府委員,是一位有地位受尊敬的人物。
許崇灝、許濟與許廣平是同一個祖父許應鑅。進士出身的他曾被光緒帝特諭讚揚:「平生清介自持,服官三十餘年,俸餘周濟貧乏,不置產業,戚裡稱美。」晚清官吏能做到」不置產業」的實在是少數,更何況許應鑅當時已身居護理浙江巡撫之位,又曾任江蘇、浙江布政使,「清介自持」更屬難能可貴。廣州許地他的居所至今還在,因為他的「不置產業」,令兒孫們擠於一屋,頗像72家房客,繁衍到第五代,門口卻掛著「許廣平故居」的牌子,這位孫女在現代的名氣超過了爺爺。
來源:汕頭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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