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為興趣而生」到「牛皮癬廣告」,百度貼吧怎麼了?

2021-02-26 手遊矩陣

1月13日晚間,朋友圈流出兩張疑似百度CEO李彥宏的講話截圖,截圖內容為李彥宏對此次血友病吧事件進行的回應。

講話中強調,貼吧的商業模式沒有根本性的問題,不足之處可以通過好的運營,好的價值觀來彌補。而對於此次血友病吧事件的反思,講話提到「用戶體驗高於短期利潤,但是,具體到一些部門的執行還是有人為了短期的KPI和一些收入指標,放鬆追求。這是我們需要堅決整治的。」

目前,百度官方對截圖表示「不做回應」,故內容真實性尚未確定。但就血友病貼吧事件本身而言,這只是百度貼吧在商業盈利模式上長期積累後的一次爆發。實際上,不同於傳統媒體和大眾輿論對血友病吧事件的後知後覺,國內遊戲從業者和玩家早已對貼吧出售引起的風波見慣不怪了。

| 出售貼吧早已引發多場風波

自2015年初,艦娘吧70W事件將「花錢買貼吧吧主」正式曝光在廣大玩家和網民面前,此前低調的「幕後交易」也由此公開化,引發整個網絡很長時間的熱議。只不過由於事件本身局限於遊戲領域,並未引起傳統媒體和大眾輿論的關注,故而讓百度認為這種商業模式是可行的——於是在遊戲貼吧之後,同樣具有變現能力的疾病貼吧也被放上了貨架。

如果說血友病吧的負面影響,在於將病患推向醫療質量存疑的民營醫院,具有惡劣的商業欺騙性質。那麼艦娘吧70W事件,百度同樣也存在向私服運營方出售推廣資源的問題。據我國刑法中的侵犯著作權罪的有關規定,私服服務端軟體侵權遊戲開發者的著作權,只不過這款遊戲作為日本頁遊在國內並沒有正式運營,被私服運營方鑽了空子。

隨後,著名沙盒益智遊戲《Minecraft(我的世界)》的貼吧也迎來鳩佔鵲巢的吧主空降,當晚貼吧內置頂帖全被換為另一款山寨手遊《我們的世界》的下載連結。差不多同期,國外單機即時戰略遊戲《橫掃千軍》的貼吧也被國產手遊《橫掃千軍》佔據,截至目前已成為手遊官方貼吧。

在多起貼吧出售事件之後,百度貼吧雖然損失品牌形象,但基於百度搜索的直接導入和方便易用,整個龐大的用戶基數不會讓百度因噎廢食。而且因為被侵佔的遊戲貼吧大多為未在國內正式運營或發售的海外遊戲,所以被趕走的老貼吧用戶很難用不正當競爭為由進行反擊,唯一的辦法就是串聯其它貼吧用戶一起發起「玉碎戰術」——即在被侵佔的貼吧中發布大量敏感內容,由此引起百度貼吧管理注意,最終達到兩敗俱傷的貼吧封停結果。

▼目前很多貼吧用戶也都學會「玉碎戰術」,對各種官方貼吧實施報復:

| 百度貼吧對於用戶的意義

自百度貼吧建立以來,已有12年的時間,它從最初的基於搜尋引擎的交流平臺,已經成為目前國內最大的網絡社交平臺。特別是在草根文化方面,如「屌絲」、「高富帥」等時下流行詞彙,《春哥傳》、《那年那兔那些事兒》等漫畫,鼠繪漢化組等知名民間興趣小組等,都是從貼吧興起再逐漸發展輻射到整個網際網路。同時,一些百度貼吧也不乏專業水準極高的內容(除了之前的血友病吧,還有如冷兵器吧等各領域的專業貼吧),為廣大網民提供和傳播了無數寶貴的知識信息。

「為興趣而生」是貼吧用戶聚集在一起初衷,因此用戶興趣的指向性都很集中,粘性和忠誠度也用戶。於是對產品而言,這是一個穩定的、有用戶基礎的、長期的產品維護用戶平臺,理論上做精準廣告投放本來是一個很不錯的計劃。在手遊方面,當年盛大代理的《擴撒性百萬亞瑟王》就在高舉高打做全面投放的同時,對百度貼吧的各種廣告資源進行了一攬子承包,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貼吧打手遊廣告開始逐漸成為其它廠商的共識,並以IP改編手遊居多,發展出符合精準投放的推廣模式。但如果百度真的以「用戶體驗高於短期利潤」為宗旨,那麼也就不會出現各種鳩佔鵲巢的空間事件,從而引起廣大貼吧用戶的不滿和憤怒了。

以《Minecraft》為例,作為一款全球流行的沙盒遊戲,其貼吧用戶的活躍度非常高,其關鍵字「我的世界」在每周末的百度指數都會升到50萬左右。由於《Minecraft》在國內並沒有廠商代理發行,大量山寨和仿製手遊自然也看中了這一點。因此國內廠商在安心推廣手遊產品的同時,將其貼吧權限通過投放的形式拿過來,也成為了推廣吸量中的重要一環。

▼一夜之間,玩家發現自己的窩被別人「抄家」了:

從百度貼吧的角度來看,在長達12年未曾盈利的背景下,為了KPI多與各家企業合作是應該的。而在貼吧用戶的眼中,這種行為與外地球迷在北京工體大罵「國安傻×」一樣不能忍——所謂的用戶體驗自然不會好到哪去。

| 百度業務結構的問題

關於貼吧的盈利問題,多年來百度也嘗試過各種辦法,其中最主要的方式為以下三種:

1. 流量變現——以遊戲分發和展示廣告為主。貼吧多年來一直在做展示廣告,也給有限廣告位開闢了不少新位置。但其實際收益並沒有太大增長空間,但還非常影響用戶體驗。近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廣告合作的關係,ACFUN視頻網的推送廣告一直在各大貼吧出現(特別是二次元領域相關的貼吧)。而由於A站與B站的競爭關係以及用戶群體的差異化,這些廣告恰恰令很多B站的貼吧用戶感到非常不滿,紛紛尋找各種屏蔽廣告的插件。

2. 商業交易——將一些包含但不限於商業相關的關鍵詞貼吧,賣給對應商家或品牌,這一點也是現在很多手遊貼吧的吧主為遊戲官方人員的原因。但除了遊戲以外,這一領域的業務理論上潛力很大,現實中卻一直很難操作,微博和微信的社區營銷相對於貼吧來說更受商家的青睞。

3. 增值服務——百度曾設想用類似QQ會員機制的辦法去盈利,但這個計劃的最大問題在於貼吧用戶體系過於薄弱,難以對用戶形成太大粘度。之前貼吧嘗試推出過IM和空間等方式來抓住用戶,但在內部出現了太多政策反覆導致半途而廢。另外因為貼吧的本質屬性(網民因興趣聚集在一起)導致需求不統一。比如當年人氣最高的三大貼吧——李毅吧、WOW吧以及李宇春吧,各具有不同的風格和氛圍,用戶興趣話題分散且帳號價值極低。

4. 移動端綁定——從2015年9月開始,用戶發現用手機流量器登錄百度貼吧,就會看到貼吧APP的下載推薦。不少網友評論這個推薦像「狗皮藥膏」一樣,不僅影響正常的貼吧使用,而且還會不小心就點到,讓人不勝其煩。而如果下載到貼吧APP,則極有可能觸發「百度全家桶套餐」。

▼9月期間,不少網民都對百度貼吧發出抱怨:

據了解,2015年內百度做出過兩次公司業務架構調整。12月的第二次架構調整,將貼吧和移動遊戲業務及團隊轉入移動服務事業群組(MSG)下,Hao123業務及團隊轉入搜索業務群組(SSG),百度大市場、公關及政府關係團隊轉向百度總裁、百度新興業務事業群組(EBG)匯報。

在三大業務群中,移動服務事業群組由李明遠負責,新興業務事業群組由張亞勤負責,搜索業務群組和團購業務由向海龍負責。

值得注意的是,在12月做二次結構調整前,貼吧和移動遊戲業務在新興事業群組,而同時貼吧APP和APP推送的遊戲廣告又是移動服務事業群組的KPI。在這種情況下,兩大業務群組在業務方面或多或少有一些交錯覆蓋。如何將百度貼吧這樣一座流量富礦如何變現為收益,成為了兩大高層共同關注的大事,進而也成為權限不明、執行混亂的根源。

所以到了2015年底,貼吧和移動遊戲業務正式轉移到了李明遠負責的移動服務事業群下,以圖慢慢梳理改善——然而沒過多久,血友病吧事件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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