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主人公:文兆傑
中國內地流行樂男歌手,1997年出生於廣西壯族自治區北海市,2018年,參加選秀娛樂節目《明日之子第二季》,成為九大廠牌之一。
作者 | 趙大卓
從綜藝節目《明日之子》出道一年多之後,文兆傑開始籌備個人首張EP。公司從商業角度考慮,希望文兆傑採用一首他人創作的歌曲。文兆傑提出想和伍佰合作。那時,伍佰的《Last Dance》還沒那麼火爆。
唱片的企劃高磊(a.k.a 三石一聲)帶文兆傑去看了伍佰的北京演唱會,從入場前文兆傑就念叨著想聽《夏夜晚風》。然而一直到演唱會結束,伍佰並沒唱《夏夜晚風》。文兆傑就一路念叨著這份遺憾。
現在回憶起這場景,高磊說:「是非常金牛座了。」
文兆傑(本文圖片由哇唧唧哇提供)
談起金牛座的文兆傑,身邊的工作人員會不時提起他的慢熱。遇到陌生人,他不知道找什麼切入點去聊天,會幹脆選擇不說話。工作上,需要創作時,他會幹脆把自己封閉起來。只有稍微熟識一些的人才能讓他放鬆下來。
「起初聽demo和他過往的作品,會覺得是個難以接近的人。」經紀人王譯萱說。但不工作時,文兆傑和工作人員一起打桌球、玩狼人殺,不只改觀了王譯萱對他的印象,很多同事也覺得文兆傑在音樂之外,挺隨和的。
文兆傑偶爾會來王譯萱家裡,和幾個朋友一起看場球賽,或者小酌幾杯。期間,他也不怎麼說話,就看著大家傻笑。
一旦熟悉起來,又很容易能發現,文兆傑安靜的外表下,還有倔強、不服輸的另一面。
去年夏天,王譯萱和他在家裡玩過兩局足球遊戲FIFA,兩人技術懸殊,王譯萱是常勝的一方。冬天再來王譯萱家做客時,文兆傑假裝隨意提起,要求再玩一次FIFA。幾局過後,王譯萱發現自己很難贏過文兆傑了。
「半年來,他應該一直在認真練習這個遊戲。」 王譯萱說,「說來有點好笑,但是他身上還是帶了不服輸的少年氣,挺好。」
成為文兆傑經紀人之前,王譯萱從《明日之子》剛開始錄製時,就進節目組對選手進行觀察,他對文兆傑印象深刻。比賽時文兆傑很珍惜舞臺表演和合作的機會,抓住一切機會儘可能地和他欣賞的選手交流。
最後被淘汰的那場比賽,明明可以翻唱一首別人的歌,但文兆傑還是堅持一周內寫出一首全新的歌《他他他》,放在舞臺上呈現。
那一場《明日之子》在2018年6月27日錄製。那天,華晨宇淚灑現場,幾近失控地說「我覺得不公平」。
隨後,粉推復活賽制啟動,24小時內,文兆傑的點讚數從1069萬一路瘋漲到2652萬,超越一直以來人氣看漲的戴景耀,成為人氣榜第二名,拿到粉推復活機會。
但在七進五爭奪賽中,文兆傑第一個停牌。「我昨天看到文兆傑的點讚榜是排名第一個,今天第一個淘汰,我還是很意外的。」 華晨宇說。
結果出人意料,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第一次被節目淘汰的時候,作為羽毛球特長生的文兆傑,居然快馬加鞭地回學校參加了羽毛球比賽。
王譯萱打趣問他,為什麼這麼急著回去比賽,你是很有可能復活回來的。文兆傑淡淡地回答:「我是特長生,如果不比賽,會扣掉學分。」
初次被淘汰,文兆傑一度回到那個曾經覺得很無趣的北海,過上了沒有規律的休假生活。二次淘汰後,文兆傑最大的轉變是,他終於下決心做一名職業音樂人了。
「在節目以後,發現會有部分人喜歡自己的音樂作品,加上在音樂上也有一些很強的表達欲,所以就這樣做了。」他說。
參加節目之前,文兆傑是來自廣西北海的一名普通音樂愛好者,以羽毛球特長生的身份來北京讀大學。
他參加過大學裡組織的校園歌手比賽,還作為吉他手參與一隻名為「預設」的後搖樂隊。他回憶「每周末都會花上幾乎整整兩天的時間待在一起,在華北電力大學的食堂地下室裡排練,四個人很擠,冬天很冷,下雨會漏水」。
文兆傑的多重身份很容易引起關注,甚至有粉絲扒出他曾在名為Aeroband的空氣撥片團隊擔任音樂總監,稱他為「寶藏青年」。
但對這些早期的經歷,文兆傑在採訪中並不願多談,輕描淡寫地說「有能力去完成一些音樂屬性的工作」而已。
在慢慢聽了很多唱片,潛移默化地受到影響後,文兆傑開始了自己的創作。他將現有的幾支demo投稿給網易雲音樂的「石頭計劃」,幸運入選。在「石頭計劃」幫忙發行單曲後,又吸引了《明日之子》的邀請。
單曲一度被網友批評得不輕。「說我的聲音(奇怪),說我做作,說我的詞看不懂。」文兆傑說,當《明日之子》的工作人員找上門,他接連兩次拒絕了邀請,直到第三次,才決心試試看。
《明日之子》的經歷,被文兆傑稱作「一段有意義的經歷和紀念」。在節目中,他終於碰到了他欣賞的、想主動去聊天的人。
有報導這樣記錄選手們當時的友情:文兆傑宿舍的酒聚,許含光跟蔡維澤也經常過來。甚至有一次,許含光直接在沙發上睡著,蔡維澤替他拿了被子蓋上。幾個人就這樣聊著喝著到了天亮。
王譯萱眼裡,無論是學生還是藝人身份,文兆傑的性格幾乎沒有大的變化,但「他一直帶有一些對生活的妥協」。
剛出道的文兆傑總是很排斥音樂以外的工作的,比如見面會或者商業廣告之類的。隨後,他逐漸懂得藝人作為娛樂工業中的一環工種,不可避免的要在興趣愛好和工作業務中做取捨。
於工作而言,他在變得成熟明事理,實際是懂得部分地妥協。但有一件事情,他絕對不交出控制權,那就是音樂。
正在準備的EP籌備了快一年的時間,最後收錄的歌曲大部分都在2018年完成,總共6支曲目。文兆傑說,希望這張EP「可以表現出不錯的完整性和概念性,而不只是一張歌曲合輯」。
發行公司在聽完最開始的demo以後,希望能收錄一支由他人創作的歌曲。起初,文兆傑勉強答應,最後還是把那首歌轉給別人。專輯全部創作仍是由他把握,包辦了全部詞曲。
「思考以後還是希望由自己來完成關於自己的第一張專輯」文兆傑說,「希望在部分音色的使用上,視覺部分的企劃上,專輯概念的統一等等,都能實現自己的意圖。」
高磊倒覺得,都是文兆傑內心金牛座的倔強構築了這張EP的品質。有趣的是,整張專輯幾乎全部由金牛座團隊完成:歌手本人是金牛座,製作人陸希文是金牛座,專輯A&R做統籌的鐘婉芸是金牛座,甚至企劃也是金牛座。
「只要大家都認為是『好』的事情,都會一致的堅持與推進和磨合。」文兆傑說,與這樣一個工作上錙銖必較的團隊「一起工作很幸運」。
他曾回憶,在一首歌曲的製作上,曾和製作人試圖接近 Chet Baker《I get along without you very well》裡e-piano 的音色。兩人最先分別用了兩種不同的音色來錄製,再去慢慢地對比調整插件效果。從嘗試到最後出來的聲音通常會令兩人更驚喜。
「我和陸希文,也是這張專輯的製作人,在剛開始確定要做這張專輯的時候,都互相分享了許多自己喜歡的唱片與演出,我們經常因為在一張唱片或一首歌裡某個片刻出現的製作驚喜而同時發出『wow』的聲音和樣子,我覺得這一些時刻很有意思。」文兆傑回憶。
高磊做為企劃,第一次和文兆傑見面時,張口就說了一句「你的demo多數聽起來沒有錢味。」如今提起來,他還略微有些歉意,「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當時的小傑。」
文兆傑確實也還清楚地記得這一場景:「這會讓我質疑自己的能力,我不是一個希望成為實驗藝術從業者的人,不希望只有自己在聽自己的專輯。」
最後的EP定名為《其後》。「我理解的『其後』的意思是: 在(經歷某事)之後。而我又常常會過于敏銳地感受到在某些時刻以後的情緒。」文兆傑說。這是他第一次和完整的專業團隊合作,按唱片工業系統的標準完成的專輯。
文兆傑EP《其後》的封面
「團隊給到了自己關於很多容易忽略的細節的提醒,和唱片工業的流程推進的建議。」文兆傑說,至於最後的成果,「可以更好,但是幾乎是目前能力所及了。」
「金牛座嘴笨,小傑的每一次致謝,我猜想他一定都是積攢了很多的謝意,才輕描淡寫說出一句的那種。」高磊眼裡,文兆傑是非常細膩敏感的一個人,當他在工作上致謝工作人員,在歌曲裡唱到愛與溫暖,那一定是很真很真的。
在高磊看來,這張專輯明顯代表著文兆傑在音樂上的進步。「從一開始把很多想要的音樂狀態,無法聚攏成點狀;到現在,他可以自我總結想要的音樂是什麼了。」
不過,一旦拋開工作,回到生活中,文兆傑又恢復了隨和的狀態。高磊記得,一次開會後,大家一起去吃了一頓西餐,文兆傑點餐倒是沒有像做音樂這樣糾結,點什麼餐他無所謂。看一起吃飯的另一位老師點了海鮮飯,他就「me 2」也叫了海鮮飯,全程菜單都沒看。
這次採訪,本來預備安排個簡單的對話。文兆傑還是以「不太會口頭表達,怕語言表達不清楚」為由,選擇了文字回復。不過,由此也更能體會到原汁原味的文兆傑式「惜字如金」的風格。叮砰相:真正進入娛樂商業體系,跟之前想的差別大嗎?
文兆傑:有時會恍神,慢慢發覺自己不適合這樣的體系,但也暫時沒辦法離開這樣的體系,當把自己喜歡和想要堅持下來的事情真正作為工作時,需要考慮和思考的一定會變得更多更具象。
叮砰相:成為一個藝人,和之前自己做音樂,對你來說最困難的轉變在哪裡?
文兆傑:需要考慮的會更多,這不是一件自我沉溺的事情,沒有人不希望發行出來的音樂作品得不到更多的收聽和喜愛,妥協和堅持己見是需要有一定的平衡的,完成得好,展現的得體,會受歡迎。
叮砰相:企劃曾說,第一次聽你音樂,說「沒有錢味兒」。你當時心理活動是什麼?你怎麼看自己創作和市場之間的關係?
文兆傑:會質疑自己的能力,我不是一個希望成為實驗藝術從業者的人,不希望只有自己在聽自己的專輯,「完成得當」是我想要堅持的。所謂「完成得當」在我看來,即是在關於市場,關於商業水平與藝術作品中做出一個極妙的平衡,也是我想要追求的。
叮砰相:商業活動的增加,會多大程度上幹擾你的創作?
文兆傑:不會干擾我太多,若是收入額度較大的商業活動會讓我更專注和投入在音樂創作中。就像前面說的,當把這樣一件事情作為工作以後,需要考慮的會更多,當這樣的考慮變多以後,其實才會影響到我的創作輸出。
叮砰相:經歷過綜藝、積累一定的粉絲後,你是否有過低潮和困擾的階段?
文兆傑:有。但現在會覺得,只要存在一部分還在收聽自己的專輯樂迷和粉絲,都會是一種無以倫比的運氣。
叮砰相:父母對你音樂成長,幫助有多大?
文兆傑:基本為零。但它們在在以自己擅長的部分支持著我。
叮砰相:大學時期對以後人生的規劃是怎麼樣的?父母是否曾對你有別的期待?
文兆傑:沒有去設計過自己的具體的人生規劃,但很希望有機會從事音樂屬性的工作。父母很好,只希望我開心健康。
叮砰相:專輯文案裡,你說也曾把demo給母親聽。和父母就工作話題,日常還有哪些交流?他們對你成為職業音樂人,怎麼評價?
文兆傑:父母會聽我的歌,平時也會一起開開玩笑。
叮砰相:你在創作上的偏好是什麼?你日常的靈感來源是?
文兆傑:會把自己想到的字句記錄在手機備忘錄裡,在創作中會在完成詞曲部分以前想像到成品大概的樣子和製作過程的方向。我很喜歡電影,很多歌曲的靈感會來源於此。
叮砰相:對你影響最大的書、電影、音樂分別是什麼?
文兆傑:一些現代詩,一些很克制的電影,一些簡潔的音樂。
叮砰相:你在藝術上的偶像是?
文兆傑:Chet Baker
叮砰相:有沒有哪首歌,你聽的時候會覺得:這要是自己寫的就好了?
文兆傑:《Vanishing act》Lou Reed
叮砰相:可以分享一下,最近看的演出,聽的音樂
文兆傑:很久沒有看演出了,最近在聽King Krule的新專輯《Man Alive!》
叮砰相:在音樂上,你現在希望能達到的目標是?
文兆傑:目標很明確,就是希望更多人聽到自己的音樂作品。
叮砰相歌單叮砰相每期都會邀請業內人士、樂評人、音樂博主來挑選歌曲創建歌單,感興趣的朋友不妨聽聽看。文兆傑的歌單由本文作者 @趙大卓 挑選。19世紀末的紐約,音樂產業剛剛起步,靠近百老匯大道的第28街,經常能聽到叮叮砰砰的聲音。懂行的人會說,噢,又有人在寫歌了.閱讀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