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劉雨涵
以遺忘俱樂部主唱的身份登上《樂隊的夏天》的舞臺,劉忻終於不必再刻意將嗓子捏細扮演抒情的流行女歌手了,而是可以用低啞的原聲唱著自己創作的搖滾歌曲。近日,遺忘俱樂部成員接受了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的採訪。
劉忻說,做樂隊並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票,也不是出於發展轉型的考量,而是事關找到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很多人在這個年紀可能都會感覺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了,除了活著這件事情不得不做以外,剩下的事情也就那樣,提不起什麼熱情。現在唯有樂隊會讓我整個人激動起來,我覺得這就是我下半生最想做的事情了。」
8月1日播出的《樂隊的夏天》第4期節目,是遺忘俱樂部的第一次公開首秀。這支從2017年就組建起的樂隊,此前一直都只是在排練室裡自嗨。主唱劉忻說,他們自己都沒想到第一輪能夠晉級。
「我們覺得能來這個節目就已經很厲害了,因為好多樂隊都是如雷貫耳,我們感覺自己好渺小。」
去年5月,劉忻正式與自己的老東家天娛解約。因為9年前參加《快樂女聲》,劉忻與天娛籤訂了8年之約,在此期間,她一直被當做抒情型的流行女歌手來打造。
「其實我創作了很多demo(歌曲小樣)發給公司,但是他們會覺得我的音樂太小眾,不是那種能傳唱起來的流行歌曲,所以都沒有採納。」
四年以後,劉忻才有機會發行了第一張原創專輯,2016年又發行了三首原創搖滾單曲,「那個時候公司已經基本上不管我了。」
在最近的三年,劉忻除了拍了兩部戲,把能推的活動都推掉了,一心鼓搗起了樂隊。
組建樂隊是從小就根植於劉忻心中的夢想,上高中時,劉忻就和同學組建了一支三人女子樂隊,後來又加入了現在樂隊的吉他手亮子。因為考學,大家很快就各奔東西。
後來劉忻考入瀋陽音樂學院學習流行唱法,又到北京當起北漂,參加各種綜藝活動,後來被韓國JYP公司籤約做了4年練習生,2011年,劉忻參加《快樂女聲》,終於一戰成名。
劉忻不僅拿到了2011年「快女」的季軍,還是那一屆的「人氣王。當時她的一條微博動態轉發量能達到近800萬次,放在今天是當之無愧的頂流人氣。
「那時候我自己其實挺納悶的,因為比賽的時候我們是被關在『城堡』(比賽場地)裡的,幾乎不跟外界聯繫。進去的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等到出來以後,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變成那樣了,其實挺害怕的。」
接下來就是馬不停蹄地上節目、跑通告、開歌友會,還有拍戲,劉忻說那幾年她過得稀裡糊塗的。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一個藝人,沒有人告訴我標準是什麼。」
有時候錄完節目,劉忻和小夥伴一起去吃飯喝酒,大家經常會抱頭痛哭。
「那時候音樂人的現狀和出路真的讓人覺得很難過,我們明明就是一群想專職唱歌的音樂人,為啥要天天在電視上做遊戲、演小品?」
音樂人的夢想越來越模糊,青春期時的那個樂隊夢,經過多年輾轉,卻越來越清晰。當劉忻又遇到了當年樂隊的吉他手亮子,她感覺有些東西在敲擊著自己日漸麻痺的內心。
在與天娛合約快到期的前幾年,劉忻確定了要重組樂隊的想法。她對亮子說,「你能把大偉找來嗎?」
同為哈爾濱人,大偉是如雷貫耳的痛仰樂隊的鼓手,也是哈爾濱搖滾音樂人心目中的標杆。
「我們身邊有很多做音樂的朋友都被生活打敗了,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向生活妥協。但是大偉是不論怎麼辛苦,他都一直紮根在自己的行業裡。他的那份執著是很多人羨慕的,但很少有人能做的到。」
主唱劉忻,吉他手亮子,鼓手大偉,最後劉忻找來她的學弟大牛來當貝斯手,樂隊就這樣成軍了。
劉忻說,「當時沒有想過我們這個樂隊將來一定要幹什麼,那時候對於大家來講,樂隊更多的是一種精神寄託。大家都有各自的主業,但是能在一起玩點自己喜歡的音樂。三個小時的排練,我們可能有兩個小時都在天南海北地聊天,算是一種生活裡的疏解。」
亮子補充說,「樂隊帶給我們的高興,讓人覺得生活好像也沒有那麼多壓力,又回到一個特別輕鬆的狀態,大家都喜歡這種狀態。」
劉忻最喜歡在樂隊中大家彼此成就的感覺。
「在我們的樂隊,大家都不急於表現自己的部分。這三個男孩希望我表現更多,但我反而希望他們能出彩,大家都在為對方著想。比如有時我希望大牛來段不一樣的突出下自己,但他說我這裡穩穩託住就好,還是要從音樂的整體感覺出發,不能為了表現而表現。」
起名遺忘俱樂部,源於劉忻看過的一部影片——《被遺忘的俱樂部》。片中的主角是倉庫中被丟棄的模特假人,穿著過時老舊的老模特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他們和穿著流行時尚的新模特發生了衝突,最終老模特成功地奪回了自己的地盤。
「影片給我的感覺是,經歷和沉澱戰勝了新鮮和浮躁,同時又有所更新。這種新老結合特別像我們的樂隊。」
在《樂隊的夏天》中,劉忻提到自己已經36歲,在這個年紀換條賽道重新起跑,這不是誰都能有的勇氣。
而且劉忻還拒絕了《乘風破浪的姐姐》這樣絕對爆款的節目,她說:
「雖然我有好多好朋友都在那個節目裡,我也是特別喜歡跟朋友在一起的人,但是做樂隊這件事是我年輕時的遺憾,現在是我完成它的最好時候,我不想讓自己再等了。我覺得人活著就是要給自己一個交待,在你閉眼之前快速回憶自己的過去,你所做的事情是你自己覺得值得的事情,這就夠了。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你這樣做值不值得。」
起初,看到劉忻出現在節目的樂隊名單中,外界產生了不少質疑的聲音。為了上節目的臨時玩票,或者是換種人設和發展路徑,這是外界用世俗眼光所能揣測到的兩種腳本,劉忻對此不屑。
「說這樣話的人肯定是不了解我的人,我身邊的人肯定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也沒有必要去跟別人解釋我有多麼想做樂隊,我有多麼愛這個東西。」
選秀成名,流行歌手,偶像藝人,這與《樂隊的夏天》的格調和質感似乎格格不入。流行與搖滾之間是否真的存在著結界和次元壁?
劉忻說,「在我心裡是沒有這個結界的,但我知道,在很多人心裡是有的。」
劉忻以自己北漂哈爾濱人的身份打了個比方,「我來到北京北漂,也希望為建設北京添一份力,但如果有人一直以抗拒的態度抱團排斥我,讓我回老家,那我們各自的發展和潛力其實都得不到好的提升。我身邊真正熱愛搖滾的朋友,其實都很接納包容我,也一直鼓勵我。只有付出更多的愛,才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在《樂隊的夏天》首演之後,大部分觀眾對於遺忘俱樂部的表演都服氣了。尤其是劉忻自己創作的那首《BIGGEST PART》,讓人看到了她炸裂的舞臺表現力和驚豔的創作能力。
有專業樂評人說,「劉忻這樣女中音的嗓子,不唱搖滾太可惜了」。
而這副嗓音,卻是劉忻從小最不喜歡的。
「我是由奶奶帶大的,而我奶奶是個聾啞人。小時候我的聲音就特別粗,所以有段時間特別『恨』我奶奶,覺得是因為她的遺傳基因才讓我的嗓子壞掉了。長大懂事後,才知道這是我的特點。後來奶奶去世了,我再也沒有機會表達對她的愧疚。」
音樂上的創作天賦,在劉忻身上也很早就閃現出來,只是那時的她還不自知。
「小時候我的鋼琴老師對我評價說,這孩子的節奏感和音樂天賦太好了,就是有個問題,彈琴從來都不看譜。因為基本上老師彈過一遍我就記住了,隨後就開始自由發揮。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這種東西叫創作能力,也沒想著往這方面使勁。」
這麼多年來都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天賦,後知後覺的劉忻在《BIGGEST PART》的歌詞中表達了自己的感悟,「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個部分,要往內看,看清楚自己發光的地方。」
節目播出之後,「劉忻太A了」登上微博熱搜,但是在大眾的討論中,雖然距離那場讓她名聲大噪的比賽已經過去了9年,「快女」「選秀」這樣的字眼還是如影相隨。
劉忻說她現在已經可以轉換好心態,「我覺得也沒有必要把它丟開,因為那確實是我一段挺寶貴的人生經歷。現在我身上所呈現出來的一切,都是這些年的積累和歷練。」
但是看到「快男」出身的白舉綱在《樂隊的夏天》首演之後遭到專業樂迷的diss,「太『好孩子』了,你們可以玩別的類型的音樂」,有著相同經歷的劉忻就心疼到哭了。
「因為我知道他對樂隊有多熱愛,音樂本來就是很主觀的事情,從音樂性上去評價,我們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去質疑人生經歷,真的太不對了。」
在節目的舞臺上,作為超級樂迷的大張偉提問,「在成功和開心之間你怎麼選擇?」
白舉綱和劉忻選擇的都是開心,現在劉忻的答案又有些變化。
「這要取決於你認為成功的標準是什麼,能夠來到樂夏的舞臺表演,我覺得就已經很成功了,雖然這個標準在別人看來有點低,但是我特別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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