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是愛過你,可後來我們只剩下互相怨 恨,互相試圖控制對方,還給對方造成了痛苦。」
「這就是婚姻。」
《消失的愛人》改編自吉莉安·弗琳的同名小說,由大衛·芬奇執導,本·阿弗萊克 、羅莎曼德·派克、尼爾·派屈克·哈裡斯等主演的懸疑驚悚電影。影片講述了女主角艾米為懲罰出軌的丈夫設計了一場被丈夫「謀殺」的陰謀,不禁讓人思考,在所有激情退卻之後,婚姻又將立足何處?
整部影片結構為雙線敘事。第一個線索為艾米的失蹤,尼克尋找失蹤的艾米一系列的調查,以失蹤的時間線索展開,中間穿插著五周年紀念日尋寶遊戲。第二個線索是艾米的日記,日記中的回憶與主線索交叉敘事,在日記中,艾米把自己描繪為尼克眾多惡習的受害者。她不得不忍受丈夫出軌、家暴施加於自己精神和身體方面的傷害,影片通過疑問與謊言的逐個揭穿而推進敘事進程,過去與現在兩個時空的故事交叉進行,同時又互相交織與滲透。
影片是一部關於婚姻故事片的常規題材,但不同之處在於,導演並未將矛盾用爭吵體現,而是將層次上升到了陷害與犯罪。群體從丈夫與妻子擴展到了媒體和警察,將整個故事放置於社會層面來討論。
影片中的媒體從始至終佔了一部分篇幅。起初,尼克與艾米的求婚便是在記者們的注視之下。當艾米失蹤之後,艾米的父母召開了記者會,尼克簡單陳述了艾米失蹤的消息,艾米的父母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尋找女兒。不久後,媒體通過採訪,爆出種種對尼克不利的消息,稱他為衣冠禽獸。後來尼克在媒體節目中承認自己是一個渣男,樹立自己深情的人設,徹底扭轉了此前公眾對其「負心漢」的評價。前後如此大落差的評價不禁讓人思考媒體的良知。
俗話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但在利益面前,新聞媒體已經不單純是輿論引導者,更像是一臺沒有底線的傳播者。電影中,媒體並未對事件有個清晰的了解和認知,便大肆報導。主持人艾倫·艾伯特在一開始因為艾米鄰居的話,就在電視上宣布尼克是殺害他妻子的兇手。後來當艾米回到尼克的身邊時,她發現自己之前的言語有誤,她又假裝成是尼克的好友,說她只是在做她的本職工作。媒體人雖然擁有著強大的話語權,但在很多時候他們卻不對事件的真實性負責。大衛芬奇將對無良媒體的抨擊隱藏在電影敘事中,充滿諷刺意味。
大衛芬奇在《消失的愛人》中,對兩性關係進行了探討。尼克在某種程度上時男權的象徵,他當初追求艾米,也是因為她Cool Girl的形象,能給自己充分舒適感和自由度;在尼克決定回密蘇裡照顧得了癌症的母親時,也沒有與妻子艾米商量;並且將自己出軌的原因歸結到艾米不願意生孩子這件事上,這些實際上都是男權賦予尼克的一種對女性角色的期望。而家境良好名校畢業的艾米不是服從於男性威權的女性,她搬到密蘇裡後,這種反抗意識愈發強烈。於是她將自己塑造成為男權話語下的受害者,引起外界對尼克的口伐筆誅。
電影中多次出現艾米的筆,這些筆都是可愛的卡通形狀,表示她本人其實是一個像小女孩一樣愛幻想的人,但是她在車上把用過的筆全部都扔掉了,此時她的追求已經從愛轉向了控制,艾米原本對於婚姻少女般的憧憬,所有對於親密關係的美好期望,都在相處過程中慢慢被磨平,她不再相信婚姻,心中只剩下權力與控制。
影片通過艾米的視角對家庭倫理與兩性關係的進行了批判。愛情不過是荷爾蒙、多巴胺、腎上素結合的產物,其與婚姻激素會相互補充,可兩者不會一直保持,每當人的大腦倦怠時它們即會減少或消失,在所有激情退卻之後,經營婚姻則是一項雙方必須終身研究的大課題。尼克愛上的不過是偽裝後的艾米——Cool Girl,熱情勇敢,幽默風趣,善解人意。尼克解放了艾米的另一面,艾米也造就了自己的夢中情人。但是他們自始至終都在扮演對方心目中想要的角色。
但當所有的假象都被柴米油鹽、生活的瑣事、經濟上的挫折慢慢消耗殆盡時,他們的婚姻便出現了問題。尼克一開始為了追求妻子艾米,將自己偽裝成浪漫體貼有情趣的男性雜誌專欄作家,但有關他真實的一面很快隨著金融危機的到來而浮出水面,他開始厭煩尋寶遊戲,在結婚紀念日也不為艾米準備禮物,變得懶惰和粗暴。而因為他的變化,艾米也變得越來越嘮叨,她逐漸發現尼克不再是想像中的樣子。影片中男女之間的異性關係失衡,愛人之間走向彼此利用與傷害,向觀眾呈現了一種異化的兩性文化。
《消失的愛人》繼承了大衛·芬奇一貫的電影藝術風格,影片在畫面風格上採用大量冷色調處理,創造了一種迷離昏暗的敘事氛圍,符合懸疑推理劇這一定位。快節奏剪輯乾淨利落,大大加快了影片的節奏,製造了具有衝擊裡敘事段落。作為MV導演出身的他在音樂的運用上可謂得心應手,艾米閱讀自己日記的旁白貫穿影片始終,陰暗的音樂配合著冷酷的畫面,使觀眾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故事情節之中。
影片開頭拋出三個問題:「你在想什麼?你感覺如何?我們對彼此做了什麼?」而影片結尾著三個問題再次出現,影片首尾銜接,形成了一個閉環。電影的開場和結尾的鏡頭都是艾米抬頭看著尼克,也抬頭看著觀眾。激情到日常,幻想到破滅,當愛情消耗殆盡,一切都歸於平靜之後,婚姻又將立足何處?
一影一話 譜人生虛實
倶是覆舟風雨 書字可抵愁
西安建築科技大學戲劇與影視學
終南影話 電影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