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問題並不出在賈璉身上。因為,賈璉曾與王熙鳳生下一女,後來又讓王熙鳳再次懷孕,偷取外室尤二姐時,同樣讓尤二姐懷有身孕。由此可以推測,賈璉這方面的功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如此一來,自然要從平兒的身上找原因了。
在曹雪芹筆下,平兒簡直就是個完人,不僅相貌俊俏,而且在榮國府內有口皆碑,就連府裡的下人們都對其接連稱讚。從這個角度來講,閃耀著人性光輝的平兒,也不該會被刻意與什麼隱疾聯繫在一起。儘管有人推測,平兒可能是個「石女」,但並無根據,多半只是臆測罷了。
相反,如果我們從人物角色的設定來看,作者之所以在王熙鳳身邊安排平兒,為的就是凸顯鳳姐的狠辣、歹毒。可以說,平兒越是完美、善良、謙卑、體貼,王熙鳳的個性就會越發的鮮明。如此,一個完美的人在因為特定的環境中,由於特殊的人物的存在,被迫變得「有缺陷」,過得「不如意」,才更能引發讀者的共鳴。
論心機和手段,榮國府內幾乎沒有人能夠和王熙鳳比肩。在鳳姐身邊的平兒,又怎能過得盡如人意呢?我們可以基本肯定,平兒的「缺陷」,正是由於王熙鳳造成的。
秦可卿病重期間,王熙鳳去寧國府看望這個侄兒媳婦,從秦可卿房中出來,不料遇到了好色的賈瑞。儘管賈瑞表現得輕薄無禮,舉止令人厭棄,但王熙鳳的內心獨白也足以令人膽寒了:
「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裡有這樣禽獸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幾時叫他死在我的手裡,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賈瑞的輕薄無禮,僅僅處於試探階段時,王熙鳳便已嫌惡到「叫他死在我的手裡」。這樣的女人,可謂狠辣至極!當然,王熙鳳不僅僅是想想罷了。在書中第十二回,這鳳姐便毒設相思局,硬生生地將賈瑞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病榻上消磨死了。
如果說,賈瑞冒犯了王熙鳳,算是罪有應得。那麼平日裡榮國府內的小丫環和小廝們,在王熙鳳門前活得更沒有尊嚴了,終日都是心驚膽戰的,一旦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可謂是生不如死。比如,王熙鳳生日當天,賈璉和鮑二媳婦偷情,鳳姐尚未撞破兩人醜事前,便對一個盯梢的小丫頭大打出手,甚至拔下髮簪來戳她的嘴,這個場面實在是令人不忍卒讀。
更令人膽寒的是,在得知賈璉偷娶尤二姐後,王熙鳳裝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硬是將尤二姐騙到了榮國府,以便日後設計謀害。尤二姐懷孕後,王熙鳳更是借刀殺人,才引得胡庸醫用藥為其墮胎,一個好端端的男嬰,也慘遭毒害了,而尤二姐最終因不堪折磨而了卻了自己的性命。
作為王熙鳳的心腹,平兒早已將這一切看穿。都說「伴君如伴虎」,王熙鳳雖然只是榮府的少奶奶,可她的心腸卻如同虎狼。正因如此,眼見著鮑二媳婦自盡、尤二姐被折磨地生不如死,平兒自然知道自己必須學會明哲保身,否則下一個遭遇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從這一點來講,平兒根本就不敢多與賈璉親近,更不敢懷有身孕。試想,如果平兒搶在王熙鳳前面生下個兒子,這醋罈子鳳姐又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當然,很可能未及平兒生養,便早已一命嗚呼了。
另外,說起平兒的常年不孕,還與王熙鳳的「小心思」有關。自王熙鳳嫁給賈璉後,便是個醋意十足的人,早早將賈璉身邊的貼身丫頭給打發了,為了瞞眾人之口,又特意將自己的陪嫁丫頭平兒塞進了賈璉的屋。可以說,平兒這通房大丫頭的身份,從根本上講,就是王熙鳳的一樁陰謀。
在《紅樓夢》第六十五回中,賈璉的貼身小廝向尤二姐介紹榮府情況時,曾提到了平兒的尷尬處境:
雖然平姑娘在屋裡,大約一年二年之間有個一次到一處,他還要口裡掂十個過日子呢,氣得平姑娘性子發了,哭鬧一陣,說:「又不是我自己尋來的,你又浪著催我,我原不依,你反說我反了,這會子又這樣。」
這書中的「他」所指便是王熙鳳。說白了,王熙鳳對平兒管束得很嚴,幾乎不給她親近賈璉的機會。按照興兒所講,平兒一兩年才能與賈璉同次房,這個隱情說來也足以令人臉紅了,王熙鳳更是不願將此事傳揚開來。
正因如此,那日王熙鳳在窗外聽聞賈璉向鮑二媳婦抱怨:「如今連平兒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兒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說。」不明真相的王熙鳳,覺得自己的這些小心思被外人知道,頓時大為惱怒,便趁著酒勁兒鬧了起來。
當然,王熙鳳的反應倒也能夠讓人理解。試想,自己的花花腸子和如意算盤,讓人這麼毫不忌諱的議論,怎能羞臊得臉紅著急?只是,對王熙鳳而言,這些都只是臉面上的事兒,但對平兒來說,卻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有這樣醋意十足且心狠手辣的正室在,平兒一個通房丫頭,又豈敢懷上賈璉的骨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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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夢:王熙鳳和賈蓉之間真的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嗎?我們都被作者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