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之事,向來都是如雲霧一般,神秘難測,不可揣摩。中國之人,也是如此,寧可八分假,不可二分真。
前段時間《虎嘯龍吟》熱映,追劇者不計其數,諸葛孔明和司馬仲達再次被推上了歷史的風口浪尖,關於孰強孰弱之聲不絕於耳,作為吃瓜看客,不在眾人之間吐吐唾沫星子,實在憋得慌,為此便一吐為快。
首先,尊主聲明,此舉並非對誰有意褒獎,也非惡意攻訐,只是一家之言,各位看客只可吃茶嗑瓜,不可大動幹戈。總是梨園好風景,不勝人世笑盈盈。
想必很多人和我一樣,都是從《三國演義》中熟知諸葛孔明和司馬仲達的,一邊為他們的聰明才智所折服,一邊又為他們命運多舛而不公,天降大任於斯人,天不佑公,上帝給了你輝煌的生平,就選擇在人生輝煌之際帶走你的生命,好在文字記載了他們的言行,我們才能在此揣測,似有不公,實為敬仰。
中國意識裡,社稷為宇宙最大,君王次之,民為輕,當然孟子說:「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尊主自然知道孟子之說,但尊主也知道「中國式」本質,故以家國天下為最大,以君王將相次之,以民為輕。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古人之情為肺腑之言,對於偉大,他們從不吝惜讚美之詞,塑金身,立廟碑以表敬仰之情,後世之人,亦步亦趨,難掩崇拜之態。古之將相,以君為樣,則為人民之幸,社稷之幸。對於諸葛孔明,任何讚美之詞都顯得蒼白,一個人能活成一種傳奇,被後世之人稱頌,對於短暫的生命來說,早就足夠。或許身在廟堂有諸多的身不由己,作為普通人自然無法切身實地地感受到他的不容易,上有君王託孤之重,下有黎民翹首以待,身在社稷,他日再耕隴畝早已成為奢望。
想君當年,雄姿英發,羽扇綸巾,未出茅廬,已知天下三分,這是何等瀟灑,何等暢快的生活。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這是何等的悽苦,事事躬親,以致香消玉損,這又是何等的讓人惋惜。蜀中可以無君王,但不能無丞相,以一人之身,和魏、吳兩大集團抗衡,箇中辛酸,能有幾人知?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今之眾人,每每誦讀,猶感君伴之左右,悉心教導,方悟修身治家之道。
世人都言,君乃能掐會算之人,知前世預後世,世事盡在掌握之中,實則君非神人,亦非妖人,只是《春秋》、《戰國》熟記於心。君子之偉大,在於眾人,眾人奉之為神,才為神。古到今,帝王墳冢荒草長,名將廟前香火盛,萬千眾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孰是孰非,自有公論。
相對於諸葛孔明而言,司馬仲達留給世人的故事要少很多,就我而言,司馬仲達或許最值得稱頌的只有「隱忍」這一條了,「隱忍」在「中國式」哲學中自然為至高之學,能把隱忍運用到這份上的在中國不止一人,勾踐臥薪嘗膽,蘇武牧羊,實則都為隱忍,司馬仲達非第一人,也非最優秀之人。
司馬仲達能夠被歷史銘記,不僅沾了子孫後代之福,也沾了諸葛孔明之福,假如世上沒有孔明,司馬仲達或許只是碌碌之輩,毫無建樹之人。用現在的話說,你的成功取決於團隊,但你的地位卻取決於你的對手,能把諸葛孔明奉為一生之敵,沒有兩把刷子是不行的。
司馬仲達之才能,已被歷史證明過,確為世之奇才,能與之抗衡者,世間只有孔明一人,孔明故後,司馬仲達其實也就死了。
諸葛亮和司馬懿分別代表蜀魏兩大集團,各為其主,視為水火,哪一個先滅亡,另一個都有可能可能一統天下,成為天下至尊。論當時之形勢,魏強蜀弱,魏國不能一口氣吃掉弱蜀的原因一是忌憚東吳會乘虛而入,二是忌憚諸葛孔明,有諸葛亮在,就沒有人敢隨便覬覦蜀國,即便孔明輔佐的是「扶不起的阿鬥」,也沒人敢小視諸葛孔明有濟世之才,沒人敢貿然進攻蜀國。孔明影響力可見一斑。
作為後世之人,只有通過文字來感受一個時代的氣息,也只能通過史書領略古之英雄之風騷。文字的真假暫且不論,在中國社會,真亦假、假亦真才是王道。對於我個人而言,百姓之言比史書可靠,我想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為誰立碑鑄廟,也沒有人會惡意中傷,妄加無故之罪名在誰的身上,任何所謂空穴來風的背後都有原因,哪怕只是微小的漣漪,百姓都會讓它變成滔天巨浪,古之聖賢、忠佞皆是如此。
換個角度,讓諸葛孔明生在我們這個年代,他依然是受人敬仰、萬民愛戴的領袖,領袖可以沒有作為,不留名於青史,但一定要以萬民為重,牢記百姓疾苦,在朝一日,便一日為民,這才是好領袖,生在這樣的時代是幸運的。或許,這正是孔明和司馬仲達的區別所在,司馬仲達為了實現個人夢想選擇了隱忍,就政治立場而言,這無可厚非,甚至在這方面他遠比孔明高明,但即使他建立了司馬勢力,為以後順利顛覆大魏,建立晉朝奠定了基礎,他的歷史地位還是在孔明之下。所以,歷史地位的高低不能只通過尊號來表現,在世之時,人民群眾的滿意度才是最終衡量的標準。
帝王將相的生活不代表全社會人民的生活,民之疾苦,王公貴族自然不知,作為平頭百姓,我希望為官者自然是以民為主,為民謀福,人民不會惡意詆毀,是是非非自有公論。
看了部門《虎嘯龍吟》,總覺得導演有所偏袒,甚至抹黑孔明之嫌,影視藝術的表現手法多樣,這是好事,但要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
從個人情懷上講,《虎嘯龍吟》欠諸葛孔明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