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深夜電視節目主持人,如何應對新冠疫情困局?

2020-12-23 新京報

編譯 | 吳俊燊

大衛·萊特曼（David Letterman）曾經在埃德·沙利文劇院（Ed Sullivan Theatre）的舞臺上發表激動人心的獨白，從而幫助美國人從9·11的創傷中走出。現在，他的繼承者們正努力在地下室裡做同樣的事情，在車庫裡，在一個自稱為「地堡」的地方，在後院，和孩子們，或是在樹林裡。

新冠疫情的蔓延使得深夜節目重新成為可能。此時此刻，站在現場觀眾面前表演是不可能的，又有什麼嘉賓願意在這樣的時間裡到紐約或洛杉磯登臺表演呢？儘管如此，美國深夜節目的主持人們採取了一種低保真度（lo-fi）的解決方法，這樣的方式完全不同於自從傑克·帕爾和約翰·卡森時代以來就為觀眾所習慣的炫目的展示方式。

「這是新的常態嗎？」NBC的「今晚秀」（主持人為吉米·法倫Jimmy Fallon）的製片人傑米·格蘭內特·貝德曼問道，他已經與主持人合作了十多年，「我想，在這些天正變得越來越正常。」

特雷弗·諾亞（Trevor Noah）

CBS的「The Late Show With Stephen Colbert（史蒂芬·科爾伯特的晚間秀）」，ABC的「Jimmy Kimmel Live」，NBC的「Late Night With Seth Meyers」，TBS的「Conan」和Bravo的「Watch What Happens Live」本周都返回電視播出。這些節目全部由進行遠程操控的工作人員，和在家隔離的主播一起製作完成。更有趣的是，CBS黃金時段播出的特別節目「Late Late Show」，其主持人James Corden將在自己的車庫中站著錄製節目。他還加入了法倫的「今晚秀」，這個節目從上周開始播出了主持人往年最佳片段的混剪。過去幾天，特雷弗·諾亞（Trevor Noah）在喜劇中心錄製的「每日秀（Daily Show）」一直以「社交脫口秀」為特色。上周三，薩曼莎·比（Samantha Bee）的節目「Full Frontal」則在她家後院的樹林中錄製。

「我們只是覺得，沒有理由不在工作室以外的地方進行幕後工作，然後可以通過Facebook、Zoom、Skype等方式與嘉賓進行交談。」柯南·奧布萊恩（Conan O』Brien）的長期執行製作人傑夫·羅絲（Jeff Ross）說。

與此同時，許多主持人都開始通過Iphone和Ipad來講笑話、發表獨白甚至是進行訪談，列印出來的紙條作為線索卡，孩子們的聲音成為表演樂隊一樣的背景音樂。聲音質量和視頻連接隨時可能出現問題。吉米·法倫必須告訴他的孩子，讓他完成對客人的採訪，才能幫他們完成計算機任務，吉米·金梅爾（Jimmy Kimmel）最近也為他的「迷你對話」節目找來一個假贊助商——一袋舊扁豆。

David Spade努力地將他的節目「Light Out」在喜劇中心進行展示，並播出一系列來自「地堡」的數字音頻採訪、座談會和獨白。他希望，無論製作過程看起來是如何不同，人們仍然會想要並能夠從中得到娛樂。

有時候，主持人看上去像是在隨機發送自己製作的視頻，期望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在這樣一個反烏託邦的世界，聽到他們。

事實上，視頻片段聽起來更像是一種小型對話，「特雷弗決定獨自在沙發上表演時，他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們應該認為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節奏，更像是播客，而不是電視喜劇節目。他並不打算在沒有觀眾的情況下用和平常一樣的方式講笑話，尤其是因為他在討論一些很嚴肅的事情。此外，在沒有人笑的情況下嘗試大笑，是極其荒誕的。」節目資深作家丹尼爾·拉多什（Daniel Radosh）說，「他真正想讓這個節目感覺上像是你坐在你最有趣的朋友身邊。這種想法讓更多的人能從特雷弗的角度來了解世界上發生的事情，並且享受他的節目。」

節目必須繼續。根據廣告支出追蹤機構Kantar的數據，最受關注的三大主持人——Colbert、Fallon 和Kimmel每年帶來的廣告收入超過4億美元。在最近的幾個季度中，越來越多的廣告商進入深夜節目領域，因為年輕人傾向於支付比黃金時段電視劇和喜劇節目更加便宜的價格，在深夜節目中獲得社會熱點，因此他們知道自己的廣告將呈現在年輕的人群面前。

吉米·金梅爾（Jimmy Kimmel）

無論生產價值如何，整個節目的製作都吸引了很多人的興趣。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安東尼·福西博士（Dr. Anthony Fauci），作為這場傳染病大流行中的重要聲音，上周訪問了在喜劇中心製作節目的諾亞，希望吸引更多的年輕觀眾。仍在虛擬競選活動中的前副總統喬·拜登（Joe Biden），上周也接受金梅爾（Kimmel）的訪問，儘管是通過數字音頻形式，而不是通過電視呈現。「很多人現在明智地將大部分時間花在家裡。與此同時，他們常常感覺到焦慮和擔憂，這是可以理解的。」拜登的發言人TJ Ducklo說，「拜登副總統希望能在困難時期成為一個提供撫慰的人，像吉米這樣的平臺可以使他做到。」

大衛·萊特曼（David Letterman）對傑伊·萊諾（Jay Leno）的反感人盡皆知，金梅爾（Kimmel）也毫不掩飾對自己節目前任的不屑。但是，這一代深夜電視節目的主播們，以一種他們的前輩完全無法想像的方式聯合起來。各個節目的執行製作人之間已經建立了一條數字通信鏈，並且,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在做出關於節目製作和方式的決定之前，會提前通知其他人。

幾乎所有的深夜節目都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事實，節目的一切都必須以新的標準進行評估和重新調整。在正常情況下，製作團隊可能會根據新聞周期以及即將揭曉的新項目來預約嘉賓。而現在，節目組必須首先考慮嘉賓Wi-Fi連接的質量。「我們認為一切都在被挑戰」，《每日秀》（Daily Show）的執行製作人兼節目主持人詹·弗蘭茲（Jen flanz）說。

在這樣的時間節點，節目製作肯定存在著問題與缺陷。「這確實很困難，但是你應該做你能夠做的。我們通常習慣於坐在能夠呈現出最佳效果的編輯區，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隨時準備解決任何問題」，「The Late Late Show」的執行製片人Rob Crabbe說，「而現在，我們戴著耳機，拿著筆記本電腦和臺式機分散在整個洛杉磯，試圖將音頻和視頻問題與嘈雜的孩子或者糟糕的Wi-Fi區分開。所以這仍舊是一個正在進行的工作，但至少我們都在盡全力解決。」

希拉·格裡菲斯（Sheila Griffiths）與比爾·馬赫（Bill Maher）合作已有近三十年。他說，「這一直是我們從未想到的一件事，存在許多不同的挑戰。」

馬赫的節目將在本星期五返回，但方式不完全相同。該節目通常是現場直播，由一系列的片段組成：獨白、一對一的採訪、一個由三位客人組成的小組討論、第二次採訪，以及一系列關於「新法規」笑話和結尾片段。「我們現在將儘可能地延續這種形式，但可能會改變。我們一直在計劃從馬赫的後院拍攝，顯然我們無法像往常一樣擁有圓桌會議，但是我們將通過Zoom進行兩次一對一的訪談。我們還沒有完全得出具體的解決方案，」格裡菲斯說，「這種情況是不斷變化的」，她補充說，「至少在目前不會選擇直播。」

比爾·馬赫（Bill Maher）

幫助觀眾處理悲傷直到最近才成為深夜節目的標誌。深夜節目的前輩們可能會開一些關於總統的笑話，但他很少告訴觀眾他對當下熱門話題的看法。但是，新一代的主持人們，科爾伯特（Colbert）、比爾（Bee）和邁耶斯（Meyers）並不害怕分享他們的世界觀，相反，這正是他們節目魅力的一部分。在奧蘭多的Pulse夜總會發生大規模槍擊慘案後，2016年，比爾用七分鐘的獨白講述襲擊武器，引起了人們的關注。科爾伯特在夜間對川普的指責態度引起了很多關注，但他也針對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網絡的前負責人萊斯利·穆恩維斯（Leslie Moonves）的性騷擾提出強烈的批評。甚至不願接受政治的法倫（Fallon）也討論了開槍射擊悲劇。

因此，毫不奇怪的是，深夜時分的人想要重新開展某些新業務。世界已經準備好了聆聽他們的聲音。長期研究流行文化的田納西州立大學教授凱蒂·佛斯（Katie Foss）說：「我們的公共衛生危機迫使大多數人重新定義工作與家庭之間的界限，人們希望看到這種模糊反映在媒體上。這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媒介時刻，因為空的客廳已經取代了擁擠的工作室。」

但是，他們的深夜搞笑動作將具有截然不同的配樂，現場觀眾笑聲和大型樂隊已經不存在了。Granet-Bederman說：「作為表演者，我甚至無法想像，要開個玩笑而不發出任何笑聲有多困難。」 Fallon和Spade在最近幾天的節目製作中加入音效，以使他的獨白笑話頗具衝擊力。Spade將這種新體驗比作在Instagram上放視頻，「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笑話不會被笑聲蓋住，你可以聽到所有的笑話。」

現在，深夜節目主持人們需要弄清楚自己的工作是暫時的，還是可能變得更長久。畢竟，無需使用攝影棚和現場觀眾就可以精心製作的表演，成本也更低。這些節目可以通過數字音頻方式進行分發，並在觀眾訂閱的時候提供給他們。

但這並不是主持人心中最重要的事，即便如此，這段時間仍然令人困惑。「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比爾（Bee）說。很多工作人員都期待著重聚。「做喜劇最重要的是在一個房間裡，每個人的想法相互碰撞。我認為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很高興和充滿活力地回來聚集在一起。」 弗蘭茲說，「我想，像紐約乃至世界其他地區一樣，我們將會在有其他人陪伴的小事中獲得極大的喜悅，例如擁抱，一起點午餐，抱怨季節性過敏。」

David Spade

原文連結：https://www.chicagotribune.com/entertainment/tv/ct-ent-late-night-tv-changes-coronavirus-20200331-u3ikeu6dqjcqhb6vogx63hbxpa-story.html

編譯 吳俊燊

編輯 徐偉

校對 吳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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