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云,老鼠拉木鍁,大頭在後邊。周日行走的這一炮,要比周六的響,一是我早出更早,晚歸更晚;二是出的汗更多,腿腳也更累,同時周身也更加通透、舒暢。
行走以來,對於泰山,我充滿敬畏和嚮往,不僅是因為它文化和歷史的厚重,而且是因為它的博大。所謂博大,是地理環境上的,不管是多麼強的驢友,它任由你在裡面撲騰,給你提供足夠大的空間,要難度,有;要長度,也有;要險度,還有。就像孫悟空一樣,他就是跳不出如來佛的手心。
因為周六要走藏龍澗,所以我就仔細留意周日去泰山的帖子,因此看到了神州行濟南站的戶外公告,是去泰山的,我馬上動心了,但心裡又很忐忑,有著諸多的擔心。一是這是我新加入的戶外群,一開始報名的人,我都不認識,我習慣了被人照顧,不過,如果人生地不熟,萬一爬泰山途中我掉了鏈子,不是給同行的陌生驢友添堵嗎?二是看著報名驢友的名字,比如,強、無敵等,如雷貫耳,擲地有聲,我就知道,他們都是強驢,我能跟上嗎?三是幾天前天氣預報就說,周日下雨,下雨地滑,不是容易摔跟頭嗎?四是帖子上沒有說具體路線,我嚴重恐高,真是怕途中的懸崖。
周六從藏龍澗回來,我再看那個泰山的帖子,心裡多少有了點譜,就果斷地報了名。一是因為天氣預報說陰轉陣雨了。二是因為報了16個人,人多了,總有相比較來說弱點的,這樣我就有了同志,相互扶攜著,總比一個人強。特別是,隊伍中有我認識的綠葉,雖然同行的次數不多,她又是位女同志,但關鍵的石刻,也許能幫我一把,或給我呼籲一下。三是,帖子補充說,從帽簷山登頂,這條線,我曾從旁邊的溝裡走過,應該沒有什麼懸崖。
心裡吃了個定心丸,我早早地起床,早早地吃飯,去火車站趕7點28分的火車。火車候車室,有人跟我打招呼,自我介紹是紫瑤,人看起來樸實厚道。我們都在一個人數不多的戶外群,名字是知道的,只是從來沒戶外同行過。多了一位相識的人,我的心裡更踏實了。我詢問綠葉,知道了群主九一八是哪一位,便連忙前去報到,後來行走開始的時候,我還主動跟他說,自己體力還行,就是恐高,怕有懸崖。他簡單地說,沒事,我於是徹底放了心。又問,回程的路線咋走?他說,得看情況,看登頂後驢友的體力。我補充了一句,如果有險峻的地方,您提前告訴我,我可以坐索道或走景區遊覽路下山。
新隨一個戶外群活動,就像是新嫁入門的小媳婦,處處觀察,小心行事。我發現大家都叫九一八為九哥。這一稱呼,是名至實歸,從年齡上,九哥坐公交已經免費了,大了我一圈還多,可能是此行中年齡最大的。九哥人高馬大,同時又身材修長,是標準的男模特。出了泰安火車站,全部十六人集合後,九哥也沒有說什麼注意事項等,於是,一行人乘39路公交,在天外村下車。
天陰沉沉的,夏天沒有陽光的普照,是戶外行走的好天氣。我們沿著山腳下的路前行,經過馮玉祥先生之墓,隊伍沒停,我也就沒有停,只能在心裡憑弔這位布衣將軍。馮先生是中國近代史上值得書寫的人物,雖然多次倒戈背主,但其治兵、抗日還是令人敬佩的,其丘八詩寫得也有特色。馮將軍在軍閥混戰時期赫赫有名,最後因輪船在黑海失火遇難,其結局不免令人唏噓。他曾兩次在泰山隱居,生前有長眠泰山的意願,所以1953年10月,他的墓就遷到了泰山。
我的同行驢友一開始就展現了強驢風採,雖然像閒庭信步那樣說說笑笑,但實際上腳下如飛。我在後面緊跟著,九哥腿長,輕鬆地走著,還拿著相機隨時拍照,同時還關注著走在最後的我們幾位。
擇路順著臺階上山,前面的同行等到我們走過來,商量著如何走。我問其中一隊選擇路線的原因,說是更好走,於是果斷地跟隨。我們經過竹林寺,率先到了馬蹄峪,那是兩支隊伍集合的地方。
我趕快放下背包,坐在路邊,喝了幾乎一瓶水。一路疾行,雖然沒陽光,但汗還是出了不少。很快,另一支隊伍也過來了。我再次背上背包。走過黃溪橋,我們離開大路,進入小道,沿著黃溪河上行,很快看到前方的大壩,非常高聳,直看得我這個恐高的人眼暈。踏著臺階上了大壩,視野開闊,九哥張羅著大家照了張全家福。
接著就是從西邊上山,同行的驢友說,這個山一路拔高,就叫它一路拔吧。我問九哥,這個山叫什麼名字,他說只知道一直走,就可到帽沿山。既然連綿不斷,最高處是帽沿山的山頂,這一路山頭、山梁和山脊都歸入帽沿山之下吧。
果然是一路拔高,除個別地方外,基本上都是上行,而且有一定的坡度。路上枯枝敗葉很多,踩上去軟軟的,引起我注意的是途中地上一個個的紅豆,有些地方密密麻麻的,後來看到樹葉上也有不少。直到走了大半段帽沿山,那些紅豆才不見了。自己是植物盲,但這些紅豆般的東西一直縈繞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終於耐不住,就問同行驢友,說是蟲卵,什麼蟲,不清楚。下山問路的時候,我又向護林員諮詢,他說,那是蟲卵,是紅蜘蛛。我心裡啞然,蟲害竟也能做得如此美麗動人。
同行驢友行進速度很快,我不敢耽擱,乾脆收起手機,專心走路,也不看景致。勤能補拙,同行驢友休息和照相的時候,我也不怎麼停下,按著自己的節奏,實在累了,就坐下稍稍喘口氣,喝點水,吃點東西。就這樣,上山,再上山,我不僅沒有被落下,而且還走在了前頭。
天有時晴,甚至太陽露出笑臉,有時更陰沉,甚至還落下了雨。我趁卸下背包喝水的功夫,給背包套上防雨罩。因為專注於腳下,對周邊的景色基本上視而不見。
經過騎馬石,同行驢友紛紛留影,而我則是快快通過,雖然是石馬,我也不敢騎。經過蚌含珠,繼續拍照,我還是匆匆而過。這塊石頭的確是自然天成,尤其是那兩片石灰質的蚌殼,惟妙惟肖,而且經歷了漫長歲月的剝啄,應該是老蚌了。再一看,又似乎是年老的鱷魚張開大大的嘴巴,嚼食著那一點可憐的食物。有的人說,那是個荷包蛋,如果是,也一定是煮老了。
這一段路,坡度較大,我很多地方都是手足並用,這也是我說南部山區可以走、而泰山必須爬的原因。因為瞬間陰晴的變化和我們高度的提升,周邊的景致也是變化萬千,或迷霧繚繞入仙境,或峰巒疊嶂賞青翠。
山裡的空氣溼潤,甜絲絲的,洗肺的效果更好。我雖然無暇觀景,但偶爾看到的一朵或幾朵黃花菜依然讓我流連忘返。我停下腳步,定睛多看上幾眼,努力地記在心裡。這裡的萱草比高尖山的大,顏色似乎更濃。萱草就是黃花,詩經中就說,焉得諼草,言樹之背。種一株萱草在房前屋後,是為了讓母親樂而忘憂的,所以萱草又稱為母親花。寫《遊子吟》的孟郊還有這樣的詩句,萱草生堂前,遊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見萱草花。在傳統上,萱草花開了,母親節就到了。睹物思人,內心潸然,萱草又見,萱花又開,只是只能在夢中見到母親了。但是,不遠的絕壁上,在一片翠綠之中,有一些盛開的萱花,我好像看到她們在向我微笑,向我點頭,向我招手,向我示意。
繼續爬山,我好像有了新的動力,腿腳更輕鬆了,心態也更放鬆了,還在同行驢友拍照賞景的間隙,採了些山苜楂。泰山上有靈氣,一草一木一水,都是浸潤著日月精華的。
在帽沿山頂,可看到雲霧中穿行不息的索道,也許索道上的人看不到我,但我能模糊地看到他們。人生的路,就像爬泰山,可以坐索道,可以坐轎子,可以走臺階,也可以走驢道,各有各的風景,各有各的享受。
從帽沿山下來,是個埡口,也是個四方通衢的路口,我夜登走龍角口登頂時就走過這裡,如今再次經過,感到分外親切。大部隊還在後面,我停下坐在石頭上休息,順便拍了張照。
南天門索道站就在前面的山上,我很快就到了頂,似乎有如神助,一點都不感到累。我第一個進入索道站,翻越護欄,逆著人群出來。
索道站出口處,有照相的師父打起精神向我招攬著生意。現在手機已成為拍照神器,想必他們的生意是慘澹經營了。30多年前,我所在的學校組織爬泰山,用卡車在夜色中把我們拉到泰山,在山頂,我還拍了張照,是黑白的,穿著件白色的襯衫,當時交了錢,留下地址,過了一段時間,照片就寄給了我。那時的人講信用。
我坐在臺階上等後面的驢友,招攬照相生意的攝影師見沒人光顧,便坐在小馬紮上,瞬間便眯起了眼睛,聽到動靜,又趕忙掙開,兜售著買賣。
人員到齊,我們到南天門廣場吃飯,因為已到了中午。我在長長的條凳上找了個空隙,坐下來,開始吃簡單的午餐。綠葉特意拿過來她炒的素材,熱情地與我分享,我連筷子都沒帶,就婉謝了。兩聽啤酒,幾個雞蛋,幾張煎餅,竟讓我吃的比往日都感到飽,甚至有點撐了。
凳子上坐著很多穿著相同服裝的十幾歲的孩子。好奇心上來,我就問,原來是福建晉江的,是暑假後就要上初二的學生,學校裡組織孩子們進行為期一周的研學活動,有幾條線路,這些孩子選擇的是山東這條線。我想知道研學的感受,兩個女孩子都說,累死了,累死了,但是最喜歡趵突泉,還有就是身體清爽了很多。我好為人師的興致上來,馬上說戶外徒步有利於健康的種種好處。我看她們不感興趣,便說,出來研學,那得寫作業吧,她們說,好多,好多。
與結群的孩子們不同,有兩個孩子坐在邊上,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倆人說話聲音小,甚至是竊竊私語。不一會,有個老師模樣的人過來,提醒注意形象。老師固然是對的,但在我眼前浮現的卻是法海的形象。少男少女,朦朧的情愫,一定是非常美好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結為連理,攜手一生,那是多美好的事啊。即便是沒有比翼雙飛,那種情感,也是純潔的。正確的引導和疏導,比打壓更好。
吃了飯,走過天街,攀上高高的臺階,到了碧霞祠,再去大觀峰感嘆,然後到泰山極頂留個影。玉皇廟裡人不多,照相也不用搶位置了。
從玉皇頂出來,白霧縹緲,忽隱忽現,涼風嗖嗖。一路爬帽沿山,T恤幾番溼透,在沒人的地方,我曾脫下,擰出一股股的汗水。此時,溼溼的衣服貼在背上,感到陣陣發涼。我找到九哥,問他下山的地方,他說是走仙人橋。同行的驢友知道我的擔心,說是有段路比較陡,但不險,沒有懸崖深溝。我放心了,但還是有點打鼓。
走過仙人橋不遠,我們開始下道。雖然濃密的樹叢嚴嚴實實地掩蓋了驢道,但道路都印在了驢友的腦子裡,所以駕輕就熟,從容自信地下山,穩健地走入草木深處。我緊跟著,此前綁上了護膝,小心地用雙杖探著路,尋找著支點,雖然更忙活點,但安全了許多,四個支點總比光靠雙腳兩個支點穩當。
個別陡峭或雙杖不好用力的地方,我就使出腚剎神器,雙腿或單腿前出,屁股著地,重心後移,這段不長的陡坡,即不驚,也不險地就下來了。此後,鑽過鐵絲網,就進入了暢通的驢道。與帽沿山一路上行相比,此時是一路下行,只是極個別的地方需要走一點高,那也是為了繞過懸崖。
這條下山路,途中全是樹蔭,是安全而又理想的驢道,可以盡情地享受徒步的快樂。腳下是芳草萋萋,頭上是樹葉蔥蘢,中間不時還有灌木和藤蔓與你親近。綠色多,植被厚,生成的氧氣就足,淨化的空氣就清潔,天然氧吧就是大自然無私的饋贈。
泰山奇石多,有塊石頭被稱為一帆風順,我看著確實像一面面升起的白帆,後來他們說不是,旁邊的石頭才是。不過,我看著旁邊的那個石頭像個昂起的船頭。於是,勇敢的驢友一個個勇立船頭,笑傲洶湧波濤,自稱恐高的東哥都上去了。一瞬間,我的同行驢友變成了弄潮兒,自是弄潮兒向船頭立,手舉雙杖仗不溼。
東哥在這個地方拿出切成條塊的西瓜與大家分享,還是冰鎮的,吃一口,透心涼,甜蜜蜜,美滋滋,真是美妙的享受。
繼續下山,在一個岔路口遇到倆人,其中一人看著我,說是在那裡見過。我固然健忘,但對這個人依然印象深刻,去年一起同行過將山、吳道人庵和老鴰尖一線。他們是來自仲宮的驢友,那次同行後,再沒有見過。不期然的偶遇,總是令人高興,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遺憾的是,沒有合個影。
鄰近中天門的一段驢道,滿是塵土,積的厚厚的,也許是真正的驢走過後變成了那樣。路邊偶爾可見到驢糞蛋,只是已蒙上了塵土,已不再兩面光了。
到了中天門,路是平坦大路,真正體會到快活三裡的愜意和滿足。我們順著出站口進入索道站,逆著人流走,前方的路似乎被堵死了。但是,同行的女驢友自信地走到近處,從邊上的小道通過了。她還告訴我們此路很好走,對路上的景致如數家珍,直讓我們驚為天人。我說,你真是神啊。她否認,說不是神,是仙女。她又謙虛地說,這條下山路,她經常走,走得多了,就記住了。
我來到仙女介紹的屁股石,果然是很逼真,很形象,大自然的造化讓我嘆為觀止。我馬上熱臉貼上那個冷屁股,請同行驢友照了張像。屁股石不遠處,是開心石。這個名字起的好,崖壁開,石頭出,但又沒有掉下來。石頭從崖壁的心中冒出,經過的驢友因此而開心快樂。
四間房埡口是個十字路口,我們右轉,途遇一泰山挑山工,便主動讓道。挑山工是名老者,說我們走的這條路較遠,還有近的可走。他一天要挑七八個來回。看著他穩健而有節奏的腳步,我心裡既有敬意,也有羨慕,還有說不出的滋味。按照有些專家的說法,我們在不少方面已經超越美國了。而有些人說,判斷一個國家發達不發達,主要是看其對弱者的態度,看其對底層人們的政策。
我們順著溝一直下行,中間會幾次跨越蜿蜒的公路。水是泰山三美之一,上山的時候碰到很多拿著大塑料桶到山裡接水的人。下行途中,我遇到一個從山上引下來的水管,有不少人等著接水。有位老者熱情地誇著泰山的水,說女的喝了更漂亮。我用嘴對著水管子,呼呼地喝了好多口,冰冰涼,喝到肚子裡,神清氣爽,好像要成仙似的。
此時,我已走在驢行隊伍的最後,變成了收隊,只是收的是自己。我不敢怠慢,兩腿緊忙活,兩仗緊搗鼓,雖然沒有落下太遠,但怎麼也趕不上。到了公路,我看到同行驢友健步如飛,還很輕鬆,只有嘆服。走過馬蹄峪橋,走過竹林寺,走過長壽橋,我們超過一個又一個路上的行人。
穿越馬路的時候,我眼看著同行驢友順利通過,我站在斑馬線上,望著呼嘯而過的車輛,不敢邁一步。幸虧後來過來一位交警,疾駛的車輛減速、停下,我小跑通過,而同行驢友走得更遠了。
到了公交站牌,我終於趕上了隊伍,正好公交39路駛過來。馬上掏出零錢,上了車,還有座位。同行驢友紛紛買返程票,等我要買的時候,系統已關閉。群主張羅著給沒買上票的驢友買票,而且成功買到,大家坐同一輛火車,一同來,一同會,一個都沒有少。
在公交上,我旁邊的人跟我打招呼,我看著面熟,認為是山上偶遇的那個仲宮驢友。便聊了幾句,哪知驢頭不對馬嘴,後來才意識到自己錯了。這位是我來時出火車站去天外村乘坐公交時遇到的,當時也挨著坐,聊了幾句。也真巧了,去時坐公交在一塊,來時又坐公交在一塊。
他很健談,獨行泰山,說準備了七瓶喝的,有飲料,有水,還有自配的鹽水。我說,自己帶了鹹菜,他說那不管用。我默默地計算著,他帶了七瓶,我包裡有五升多水,還有啤酒,雖然沒有鹽水和飲料,但心裡更有譜了,水是夠用的了。果然是,下山回到火車站,還有剩餘。
聊的多了,他興致頗高,要加我的qq二維碼,我說不太會弄這個。他有點不屑,告訴我怎樣弄。他掃了我的二維碼,有點驚訝,說,你就是三a啊,我點頭,心裡想著,也不能冒別人的名啊。他說,他是敬亭山,我忽然想到李白的詩,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感到李白的境界真是高。
到了火車站,匆匆而別,敬亭山有著坐火車的便利,我們則拿著群主幫助買的火車票到候車室,等待6點14分開往濟南的火車。
票是買了,但沒有坐。上了車,見有空位,問旁邊的人,說是沒人,我便坐下,看著一個個拿著票走過的人,我心裡祈禱著買這個座位的乘客別來了。哪有這樣的好事,車開動了,有人過來,出示車票,我忙不迭地拿著包逃離。這個車廂滿滿的,我走到下一個車廂,第一排就有個座位,我問旁邊的老人,可否坐一下,並討好地說,人來了後我馬上讓座。老人態度明確,馬上說,不行,孩子的。我那個心啊,羞愧難當。
不讓坐是本分,那是人家花錢買的座,我這是給那位老人出難題了。關愛、善良、慈悲等與年齡無關,不因年長而增長。前幾日從九頂塔歸來,轉公交車,車上人不多,一位老人上車,在朝後的座位落座後,一腳高高抬起,旁若無人地放在前面的欄上,距我的臉就兩個座位的距離。於是,我不再找座,退出,到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在門口坐下,屁股底下是我自己攜帶的坐墊。
經過幾個小時的爬上爬下,衣服不知溼透了幾次,現在還是溼的,身上散發著汗臭味,自己都覺著自己討厭,心裡還慶幸沒有坐到座位上,要不然,汗臭燻得同座的人側目,我這自尊心哪受得了。
坐下後,閉目盤腿,努力地打坐,一會兒覺得周圍靜了下來。無數次的汗和吐納呼吸已經把皮膚和五臟洗通透了,衣服的味道雖然自己都煩,但裡面卻感到澄澈無比,透亮舒坦。外臭而內香,在公眾場合,是有點自私。腿盤不到位,意念也不能入定,但已經很清心了,不再關注周邊的一切。按揉一下膝蓋,扭動一下雙腳,就像是劇烈活動後的放鬆,完美極了。
一會兒功夫,到了濟南站,戀戀不捨地站起來。生平第一次,憑藉在門口的地理優勢,在全車廂的人中,第一個下了車。
又一次爬泰山之驢行,畫上了美麗的句號。
(文中照片多為同行驢友拍攝,謹致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