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趙傳：我終於讓千百個雙手為我舞動

最近，我時常循環播放趙傳的歌，主要是兩首《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我終於失去了你》。可能每個人都幻想自己成名並站在舞臺上的樣子，你看到無數個雙手為你舞動，激動又如此憂傷。你害怕失去，害怕辜負別人。

趙傳不曾被歲月磨損的嗓子

58歲的趙傳作為歌手，並不為如今的很多人所知，那天我去看他微博看，只有五十多萬的粉絲，對於動輒千萬、百萬的明星來說，實在太少了，但在90年代，他曾是被萬千人所熟知的歌手，更是第一個來大陸開個人演唱會的臺灣歌手。

你可能想不起他的樣子，記不住他的名字，但說起他的歌，想必沒有人沒聽過，《我是一隻小小鳥》《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愛要怎麼說出口》等歌曲，很多人都會唱，甚至是我們學生時代的口頭禪，被拿來調侃自己。

即將花甲之年的趙傳，聲音依然高亢有勁兒，熱情飽滿，仿佛從年輕時穿越過來的一樣，完全聽不出年齡，但那個年代的很多人，包括羅大佑、齊秦、周華健等人，王傑更不說，他們的嗓音早已衰老不復當年。

大陸的很多老歌手，也是如此，再讓老狼唱《同桌的你》，讓張楚唱《孤獨的人都是可恥的》，讓何勇唱《鐘鼓樓》，讓那些搖滾老炮唱自己的歌，都不再是那個味道那個勁兒了，趙傳卻還是那副嗓子。

可能趙傳從二十多歲就這麼滄桑了，早早地就禿頂了，都是戴著帽子和頭巾和現在的樣子變化不大，以至於我們感受不到他的老去。當然這是玩笑。但「其貌不揚」和「醜」，曾經卻是他重要的標籤。

1988年，他發行了自己的首張專輯《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傳說這首歌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沒想到讓趙傳唱紅了。這聽起來就像當年李宗盛在垃圾桶裡撿到五月天的歌一樣，有種命運被點中的感覺。其實這首歌是滾石唱片為他量身定做的。

當時在滾石有個規矩，公司歌庫裡的詞曲作品，由製作人根據歌手的定位和特質挑選，有時一首歌會被好幾個人看上，但他們看到這首的「醜」字都本能地放棄了，人的意識裡還是迴避「醜」的。

趙傳的製作人說：「你們都不要唱，那我就把它收回來，由原來我最想讓他來唱這個人來唱。」

她說的就是趙傳，在她心中，這首歌早就非趙傳莫屬。那時人們常調侃他的外貌，那個年代人們已經開始關注歌手的形象了，無論是齊秦還是王傑，都具有偶像氣質，而趙傳用醜來調侃自己，反而是一種競爭的策略。

人們不怕你醜，就怕你醜還出來獻醜，就像KTV裡美女唱什麼你都覺得可愛，如果一個人長得醜，還唱的爛，人們一定是無法忍受的。而趙傳一開口，你就知道這聲音是如此的動聽，人們為其高亢的歌喉與率直的個性所吸引，其「標榜」的醜就顯得不重要了。

趙傳的聲音高亢，富有感情，穿透他平凡的外貌，深深地抵達人們的心靈。於是，有千百個雙手開始為他舞動，被他的歌感動，他終於可以自豪地說，我很醜，但我很溫柔。那種感覺一定很帥。

每個平凡的生命都被你深深打動

從第一張專輯《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開始，趙傳確立了為小人物代言人的地位。他唱出了千千萬萬小人物的心聲，他們的脆弱和無奈，一點卑微，一點懦弱，一點疲憊，他們可能是小小鳥，可能覺得自己丑，可能有愛卻不敢說出口，但他們並不退縮，內心充滿激情，想努力飛上枝頭。

在我們容易感傷和挫敗的青年時代，我們一次次地唱著趙傳的歌鼓勵自己。記得我在高中時就用小小鳥代稱自己給別人寫信，訴說青春的感傷。儘管我們自卑，挫敗，但我們都對自己充滿了無數的期待，希望能夠變得更好。

趙傳能夠唱出這樣的感覺和他的經歷也有關係。在成為歌手之前，他和我們大多數人一樣生活在底層，他沒上過專業的音樂學校，父母都是普通人，為了養活自己，他當過餐廳服務員、洗碗工、郵遞員、清潔工。

後來趙傳進入一家貿易公司做文員，為了拉到業務，他騎著摩託穿梭在臺北的大街小巷，歌曲那句「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裡，在呼來喚去的生涯裡，計算著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是他打工的真實寫照。

趙傳在中學時代就熱愛音樂，他自學吉他，後來一邊打工一邊玩音樂，並和弟弟以及幾個朋友組建一個重金屬樂隊「紅十字合唱團」。他是主唱，那高亢的聲音特別引人注目，後來被滾石唱片發現，籤約成了真正的音樂人。

成為歌手後，趙傳並沒有給自己塑造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而是把底層的經歷和小人物心態融入到創作中，願意為那些平凡的小人物代言，唱出他們內心的那份苦楚、卑微和倔強。他的歌也很勵志，給了普通人超越平凡的勇氣。

誰都沒想到，看上去如此普通的趙傳一炮而紅，大街小巷都在唱他的歌，成為那個年代與羅大佑、齊秦和周華健齊名的歌手，他的歌聲穿透他的外貌，竟然擁有了數量龐大的女歌迷，原來醜也可以成為偶像。

趙傳當時在大陸也擁有超高人氣，1990年9月21日他接受北京亞運主辦單位邀請，與另外三位臺灣歌手潘越雲、庾澄慶和辛曉琪一起在北京工人體育館為亞運募款的「亞運前夜」演唱會做了壓軸演出。在那之前，還沒有臺灣歌手出現在大陸的演唱會上。

1991年，趙傳又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辦個人演唱會，成為首個在北京舉辦個人演唱會的臺灣歌手。

高處不勝寒，「我終於失去了你」

趙傳的第二張專輯《小是一隻小小鳥》更是大火，讓他成了兩岸三地的歌壇巨星，各種鮮花、掌聲、名利都隨之而來，他的事業達到的巔峰。他的製作人李宗盛羨慕地說：你是一個「殺手」。

他回答李宗盛說：「我不想做一個英雄」。

正如他在歌中所唱：「也許有一天我棲上了枝頭　卻成為獵人的目標。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他始終覺得自己是那隻小小鳥，有點恐高，但巨大的成功又讓他想要飛得更高。後來他的人生便遭遇了挫折，他和朋友合夥成立的公司，因為糾紛，遭到對方的報復，公司被燒了，還搶走了大量的現金。

他與家人的關係也讓他很痛苦。他經商失敗的姐姐，把他們共同的房子抵押給了銀行，導致他唯一的住房被拍賣，親情的恩怨折磨著他，他後來患上了抑鬱症，情緒變得脆弱，有時會在演唱會中突然奔潰，憤怒地砸吉他。

李宗盛在趙傳最紅的時候，曾給他寫了一首歌《我終於失去了你》，用李宗盛的話說，靈感最初來自嫉妒，看到舞臺上的趙傳風光無限，臺下歌迷的熱情歡呼，以及蜂擁著要上臺獻花甚至獻吻的姑娘們，李宗盛開始「浮想聯翩」，於是就就編了一個故事，一個男人爬上了事業的巔峰以後，他的妞卻跑了。

沒想到這句話一語成箴，趙傳的人生真的就失去了很多，生意、房子和女人。他曾經在飛機上認識一個女孩，兩個人甜蜜相愛，但由於趙傳忙於唱歌，天南海北到處跑，聚少離多讓兩人分手了。

趙傳後來在採訪中表示，《我終於失去了你》在他心中是屬於那個女孩的歌曲。

這些遭遇讓趙傳感到疲憊，抑鬱時常折磨他，再加上唱片事業的停滯，1996年，趙傳離開演藝圈，隱退休息了3年，在那段時間裡，他過著閒適的生活，到處走走看看，經常來內地，後來他在柯受良「飛躍黃河」的北京慶功宴上認識了小他10歲的上海姑娘，後來就成了他的老婆，為他生了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當時趙傳的歌唱事業還沒好轉，加上人生遭遇的各種事情，讓他有時情緒暴躁。有一次，他與老婆爭吵後想離家出走，老婆當時懷孕挺著大肚子還一路追喊:「你走了，我怎麼辦?」趙傳心軟回頭，兩人在路上抱頭痛哭。

好在有親情的陪伴，他漸漸接納了自己，好好的唱歌，努力賺錢，陪伴家人。雖然他不再如當年那樣紅了，卻活得更加自在了，也變得更加溫柔了，作為父親，趙傳對女兒很憐愛。他說他在女兒面前會變得溫柔可愛，他甚至願意為女兒當馬騎。

趙傳漸漸淡出了大眾的視線，而越來越多的新歌手活躍子舞臺上，趙傳成了經典和傳說，90後和00對他顯得陌生，但人們依然會記著他。近些年，他又開始活躍在舞臺上，敢於挑戰《我是歌手》，他的樣子老去了很多，聲音卻沒變多少。

他愛唱歌，愛自己的歌迷，就像那首《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唱的那樣：請你為我再將雙手舞動，就讓我們把愛留在心中，也許有一天，我老的不能唱也走不動，我也將為你獻上最真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