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也會犯錯。
譬如把一個女孩的靈魂,裝進一個男孩的身體裡。
今天無意間看到一條消息,關於《穆赫蘭道》的女主娜奧米·沃茨。
這個連金剛都為她在世界之巔打過飛機的女人,美得無可挑剔。
如今她 9 歲的孩子也美若天使。
但實際上,這個小孩的生物學性別,是男。
名叫塞繆爾(Samuel Kai Schreiber)。
在世界範圍內,人們越來越見到「不像男孩的男孩」和「不像女孩的女孩」,TA 們一起以顯性的方式闖入人們的視野裡,不再躲藏。
而接下來香玉就要給大家介紹一位美麗到令人倒吸一口氣的——
《女孩》
Girl
15 歲的她,名叫 Lara。
安靜、溫柔、內斂,渾身散發出純真又清澈的氣息。
她喜歡芭蕾,在這個年紀剛剛考入法國最好的舞蹈學校。
最近又打了金色的耳釘,更具有成熟女性的魅力了。
可惜,她住在一副男孩的軀體裡。
整部電影並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大場面和大敘事,主線是 Lara 的日常。
她考試、排練、與同學相處、接受激素攝入,為後續的變性手術做準備。
但就是這樣一部簡單的電影,獲得了 2018 年坎城電影節的青睞,摘得最佳導演處女作獎和一種關注單元獎。
並在去年的平遙國際影展上獲得最受歡迎影片。
豆瓣評分高達 8.2,好於 97% 的同性片。
香玉的觀影體驗是:提心弔膽。
《女孩》是一部特「疼」的電影。
她用膠帶緊緊封住自己的丁丁,排練結束,一個人躲到衛生間,從後往前,慢慢把膠帶撕開,露出通紅的皮膚。
這疼,仿佛被燒灼一樣。
由於她之前以男性角色跳舞,不穿足尖鞋,這個階段穿著跳,會嚴重不適應。
每次排練完,她的腳趾都鮮血淋漓。
只好拿冰水敷。
「芭蕾」這麼一個充滿了肉體訓練和折磨的舞蹈,正是對 Lara 艱難跨性別歷程的一個隱喻。
芭蕾本是輕盈優雅,但在《女孩》裡,它是耗費巨大能量的起跳,令人暈眩的旋轉,以及帶著粗重喘息的奔跑。
她每一次落下,我都心頭一緊,想著這下腳趾間一定又軋出了血。
最疼的一幕,是在最後。
同學異樣的眼光,跟鄰居男孩無法嚴明的情慾,以及服用激素始終不見明顯的效果,Lara 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芭蕾演出被淘汰,醫生又給出致命打擊:終止激素攝入。
她受不了,選擇最無聲也最猛烈的舉動:一把剪刀下去,喀嚓掉了那個令她厭惡的器官。
這個段落,導演以一個穩定的長鏡頭展現。
其實,眼尖的觀眾大概就會猜到她即將要幹什麼,但導演不慌不忙地把整套流程展現出來:送別家人、打電話、拿出冰塊(起短暫麻痺作用)、嘴裡含布、剪刀...
極具真實和震撼力。
《女孩》使用了大量的手持攝影,鏡頭仿佛要住到 Lara 的身體裡,去捕捉她閃爍的眼睛、顫動的睫毛、侷促的雙手和修長的身姿。
她就像是一朵藍色的小花,美麗,脆弱,溫柔。
山野間的微風,足夠把她振地搖搖晃晃。
攝影機也仿若在風中翻動,用模糊和晃蕩,傳遞給觀眾一種焦慮和不安,讓我們與她的內心世界產生更大的貼合面。
《女孩》還是一部特「惱」的電影。
Lara 的困擾是日常的、瑣碎的,但一個接一個的小難題湊到一起,也足以令人洩氣。
弟弟耍脾氣時,會喊她 Victor,這是她曾經當男孩時的姓名。
青春期的身體,每天早上都會有明顯的凸起,這令她厭惡的器官,此刻又以非常顯眼的狀態存在。
她反應過來,趕緊用被子蓋上。
同學之間的竊竊私語,令她膽怯。
被逼著在公共澡堂洗澡,以及聚會時被脅迫露出下體。
這些細微又切膚的隱形歧視,是比身體上更嚴重的傷害。
但同時,這又是一部特「暖」的電影。
Lara 是一個非常幸運的跨性別者。
生在法國的中產之家。
15 歲的年紀她已經完成了身份認同問題,擁抱女性身份,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她有堅定包容的老爸。
為了女兒的未來,辭掉了工作,搬家來到一個全新的社區。
他關注女兒每一點情緒,主動給予最充分的溝通,只求她身心健康。
親戚也都給予充分的友愛。
心理諮詢師定期跟她聊天。
Lara 至今不敢對男孩子心動,因為她不想以此時的身體展開戀情。
心理諮詢師鼓勵她提前適應,鬆開心門,擁抱自己的情感。
最後 Lara 以鋌而走險的方式,實現了蝶變,離不了這麼多長輩親友的鼓勵與支持。
其實,跨性別題材的電影已經有不少,比如幾年前幫小雀斑拿下很多表演獎的《丹麥女孩》。
《丹麥女孩》原著裡曾說「別看我的身體,要看我的靈魂」,可惜是個悲劇結尾。
相比較而言,《女孩》把目光對準了一個現代社會的普通跨性別者,整體顯得輕盈又溫暖。
值得一提的是,扮演 Lara 的演員維克託·波爾斯特,現實中是一個男孩子。說他一個人撐起全片也不為過,真不知道該給他頒最佳男主角獎還是最佳女主角獎合適了。
在真實的電影界,最著名的跨性別者就是沃卓斯基姐妹。
一個,從安迪變成莉莉。
一個,從拉裡變成拉娜。
1999 年拍攝《黑客帝國》時,他們是沃卓斯基兄弟;2012 年拍攝《雲圖》時,他們是沃卓斯基姐弟;2015 年拍完美劇《超感獵殺》,他們是沃卓斯基姐妹。
在中國,最出名的公眾人物就是我們的「完美」金星。
人們愈來愈接受的一個觀念是:性別,是流動的。
生物的多樣性和隨即帶來的創造性,遠超想像。
生物學意義上,就不止男女、雌雄這樣的二元對立,生物界多的是雌雄同體。
在心理學意義上,人可以自由選擇認同某一種性別。
可惜,我們的規則裡,卻不允許男藝人染頭髮、扎小辮、帶耳釘,以防止他們過於女性化。
所以就會在各種節目和綜藝裡,看到他們的耳朵和後腦勺打上了明顯的馬賽克標記。
我不知道那些阻止性別流動的人,內心到底在害怕什麼。
或者他們在維護某種內心秩序;
但以拒絕接受辯駁的態度來維護其正確性,那這種秩序也顯得不具有說服力吧。
助理編輯:春大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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