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賈政的怡紅院,對頑劣的賈寶玉而言,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可是,從懵懂無知,到漸通人事,大觀園中的氣氛也逐漸緊張,爭風吃醋與暗中鬥狠的事情時有發生。作為一個被寵溺慣了的嫡親少爺,賈寶玉也變得有些為所欲為了。
賈寶玉入住大觀園前,就已經開始被情慾所迷。神遊太虛境後,青春期的賈寶玉對警幻仙子秘授的雲雨之事念念不忘,當天傍晚便趁著四下無人,拉著襲人偷試雲雨情。此後,兩人便宛如夫妻一般,私下裡過起了小日子。當然,按照賈府的規矩,襲人既被送給了寶玉,這倒也算不上越禮。
隨著時間的推移,賈寶玉再也不似那懵懂的少年,身邊的近身侍女們,也免不了尋覓著攀高枝的機會。只是,曹雪芹對賈寶玉情有獨鍾,甚至將這位含玉而生的少年視為自己的化身,很少用露骨的筆墨來描寫賈寶玉的風月之事。
然而,細品《紅樓夢》後,我們便會發現一個不爭的事實——賈寶玉並非是個「安分」的主子。雖然他不同於薛蟠、賈璉、賈蓉之流那麼風流下作,卻也免不了四處留情,甚至時常做出些令人臉紅的事情來。當然,作者多是巧用曲筆來暗示讀者的。
在第三十一回中,賈寶玉被薛蟠請去吃酒,免不了帶著幾分醉意回來。此前,晴雯、襲人和寶玉三人鬧得很不歡洽,甚至一度翻了臉。當晚,賈寶玉趁著酒意,將晴雯開解地露出了笑容,當晴雯說自己要去洗澡時,賈寶玉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才又吃了好些酒,還得洗一洗。你既沒有洗,拿了水咱們連個洗。」
結果,聽賈寶玉這麼一說,晴雯當即搖手拒絕,還道出了一堆理由:
「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麼呢。我們也不好進去的。後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蓆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了。」
晴雯口口聲聲的說「不敢惹」賈寶玉,還舉了碧痕打發他洗澡的例子。原來,此前碧痕伺候賈寶玉沐浴時,有一次足足洗了兩三個時辰。古代一個時辰相當於現在的兩個小時,如此算來,洗一次澡便要花費五六個小時,實在太累,還真有些「惹不起」。
事實上,此處曹雪芹正是借著晴雯之口,道出了賈寶玉和碧痕之間的「秘密」。從晴雯的描述來看,他們洗完澡後,房中的景象可謂令人遐想無限:地上的水都淹了床腿、蓆子上也汪著水。說白了,碧痕與襲人一樣,也是賈寶玉的偷試對象。
說到這裡,還有一個情節值得我們格外注意。在第二十四回中,賈寶玉從北靜王處回來,遇到一心找機會攀附的小紅,兩人在房中只是閒聊了幾句,便被打水回來的碧痕和秋紋像查賊一般「審查」了一遍。
當時,碧痕和秋紋見小紅出現在了寶玉身邊,第一個反應便是「進屋東瞧西望」。顯然,作為賈寶玉身邊的近身侍女,碧痕等人對低等級的丫頭們有著很強的戒心。在她們眼中,伺候男主子原本就是一種改變自身命運的機遇,免不了有人前來爭強。
與碧痕等人不同,晴雯之所以被安排在寶玉身邊,原本就是賈母的意思。按照賈母的安排,晴雯日後是要做寶玉的「姨娘」,地位甚至比襲人還要高。所以,晴雯雖然一心想要捍衛自己「準姨娘」的身份,卻也犯不上像小紅一般去鑽營。
正因如此,當賈寶玉提出讓晴雯打水,要與之一同洗澡時,晴雯當即拒絕。當然,晴雯終究是個丫環,所以也免不了找些婉拒的理由。所以,她又特意將碧痕打發寶玉洗澡的段子拿了出來,嬉笑調侃著,表示不願意像碧痕一樣,伺候賈寶玉洗個澡要花費兩三個時辰,實在太累,更沒有功夫去收拾洗完後亂糟糟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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